夏进提醒道,“小言,你还不去打个招呼?”
“啊,是。”
宁娇眼里带了点不屑,还说什么金牌记者呢,看这愣头青的样子,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土鳖样,这才见着厉书记呢就呆住了,把事情交给她能办好吗?
言染待旁边的人和厉邵辛握手后,才伸手自我介绍道,“厉书记,您好,我是言染。”
“你好,言小姐。”厉邵辛亲切地笑了笑,礼仪得当,让人很有好感,会产生一种他是经由贵族培训出来的错觉。
言染情不自禁地想到,明明是父子,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父亲能暖了春风,儿子则会冻了河流。
“言小姐,我们已经见过了。”
“是。”说到这个,言染有些羞赧。
一想到两人相见是在这样的场合,一想到这个人还是厉成珩的父亲,她就总觉得有些不太自然,也不知道这种无所适从的感觉从何而来。
从开始就有些疑惑的人这时问道,“厉书记和这位小姐,已经见过了?”
“有过一面之缘。”厉邵辛颔首,却不准备解密,正式开始讲述这一次要做的事情,所有人都肃然了表情,认真以待,免得不认真落了话头。
厉邵辛简单地介绍了这一周的任务,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是要走访S州的几个市,看看上一季度安排下去的水利工程如今做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有没有达标,是不是按计划在做。
春雨连绵,下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雨差点造成土地旱涝,所以厉邵辛特意颁布了一系列整改工程,如今夏天的暴雨也来得迅猛,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能堆积出到脚踝的积水,因此,是到检验工程和适时整改的时候了。
但这其中,有没有偷工减料,虚报功绩,谁知道呢?
言染皱眉,一级一级走下去,很容易形成虚假信息,而且就算是厉邵辛亲自下访,也容易被特意做好的场面蒙蔽。
毕竟,通风报信什么的,实在太难抑制住了。
言染不着痕迹扫了圈,已经见到几个人神色不对,有眼神的交流了。
她心里有了计较,开始想着对策。
厉邵辛说完了目标和任务,视线投到言染身上,安静了几秒后,接着说道,“这一趟行程,言染言小姐有什么采访的对象和安排,享受和我一样的权利,所有人都得配合她,不得阻拦。这就是我全部要说的话了。”
言染一愣,什么?
她?享受和厉邵辛一样的权利?
意思是在场的这些人都来配合她?
“厉书记,我可能……”
有人怀疑道,“厉书记,把这么大的重任交给她,是不是不太妥当?她在之前并没有参与到这项工程之中来,对此事并不了解,是不是该换一个人更好一些?”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厉邵辛反问,原本和煦的脸上表情一收,无形压力一放。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她的能力。”
“这一点你不需要操心。”
那人诺诺道,“是。”
厉邵辛这才转过头来道,“言染,你想说什么?”
言染抿了抿唇,“我要说的,大概是同样的话。”
“言染,不要拒绝,也不要说你不行。”厉邵辛没有商量的余地,微微一笑道,“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让人感觉亲近的人,办起正事来也是说一不二。
言染坚定道,“我知道了,我会办好。”
所有人开始打量,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应该只是一个记者,即便稍有名气,但是怎么会让厉邵辛这么信任?
几个不明白的人靠近先前和言染打招呼的人想弄个明白,奈何对方也没有要告诉的意思,只能继续把疑惑揣在兜里,等着其他能知道的法子了。
待厉邵辛一行先行出去后,夏进凑过去拍了言染肩膀一记道,“行啊,小言你能耐啊,才跟厉书记见了一面就让对方这么相信你,不错啊,这样办起事来容易多了。”
言染扯了扯嘴角,“还行吧。”
“你可要好好做,别把事情办砸了,到时候不仅让厉书记失望,还给我们丢脸了。”宁娇双手环臂,拧着眉头道。
言染点头,“嗯,希望你也是如此。”
宁娇扭过头,没回复,走了。
夏进不悦道,“怎么让这个女人来?听说好强又自私,更何况我们跟她还不熟,怎么不让萌萌过来?”
言染听到最后一句笑道,“进哥你是不是想萌萌了?”
夏进不否认道,“有萌萌在,乐趣也能增加不少。”
“我回去可要告诉萌萌,说进哥在她不在的时候想她了。”
夏进一窘,“别乱开玩笑,我们俩不是那回事!”
“那是哪回事?”言染睁着眼佯装迷惑道,“我不懂啊。”
“算了,不跟你说了。”夏进扛着摄像机往外走,又嘱咐道,“你尽自己的能力做就是了,不要有压力。”
“嗯,放心。”言染豁达道,“对我来说是种动力。”
一行人乘车出发,另一头正在军事演练的人还浑然不觉。
……
等到厉成珩劳累了一天回到家,将钥匙插进锁孔里,却发现,门还是反锁的?
言染还没回来?
他奇怪地开门进去,果不其然屋内一片黑暗,言染的拖鞋还放在门口,不过……
富有侦查力的厉大少发现,跟他走之前的摆放位置不太一样?
难道言染还回来过一次了吗?
他开了灯,换了鞋进去,走到茶几边,发现贴在茶几上的一张米黄色小纸条,伸手将纸条撕下来一看,纸上赫然写道——
“临时接到通知,我要出差至少一个星期,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可要乖一点。”
后面还画了一个调皮的表情符号。
厉成珩皱起了眉头,她要出差?怎么都没有告诉他?
他有些不太置信地进了言染的房间,打开衣柜一看,果然少了几套衣服。
看来是走得挺匆忙的吧,不然前一天晚上就能告知他了。
厉成珩捏着纸条,不太高兴地从房间里出来去厨房找东西吃,准备开冰箱,又发现冰箱门上同样贴了张纸条。
淡蓝色的纸条上写着——
“冰箱里还有不少的东西,记得吃掉,不要浪费,不要饿肚子,过期的东西随时扔掉。”
厉成珩撇了撇嘴,收好纸条,进厨房给自己下了碗面,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对着一张桌子扒拉着,越吃越觉得……怀念言染做的饭。
洗了碗进卫生间,发现卫生间里的镜子上依然贴了一张纸条。
粉红色的纸条上写着——
“别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偷懒,对你不高要求,记得隔一天打扫一次卫生,要是我回来的时候家里脏兮兮的话,就立马把你轰出去。”后面还附了一个拳头。
厉成珩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意,但是转瞬就消失不见。
他收好这张纸条,在家里团团转着又找到了好几张,直到再也找不到了,才坐下来把纸条一一按次序摆好,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放软了身子。
唔,还是不高兴。
今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接下来的一星期,家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从前,不是没有一个人待过,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他一个人走过来的,那个时候没有牵挂,不懂什么叫做寂寞。
在他看来,一个人能做成很多事情,能不被牵绊,能提高效率。他还不懂父亲母亲为什么总是要粘着,好像一会儿没见到对方都不行。
如今,忽然懂了。
没有她在的家,真的好空。
……
这一边,正有人相谈甚欢。
几个小时车程后,厉邵辛一行人安顿下来,因了当地政府的接待,一路顺畅通达。
或许是因了厉邵辛曾招呼过,这一行过来,并没有太过铺张和奢侈。
来接待的是几个负责的领导,送他们去了住的地方,一起吃了一顿饭。桌上的菜不是几十个排开,不是取着奇奇怪怪华贵的名字配着微小的分量,也没有互相敬酒让喷口水的时间占据吃饭的时间。
吃完饭后,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房休息,言染觉得,跟厉邵辛出来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厉邵辛单独留下她和几个人说了一些话,并没花费太长时间,等到交代完,见几个人相继离开,厉邵辛的唇角逐渐爬上了一抹笑意。
他起身,走到窗前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唇角的笑意逐渐扩散得更大。
“我知道了,会的,你好好休息。”
和电话那头的娇妻道别,厉邵辛有些不舍,每次出差就意味着要和她分开一段时间,但也无可奈何。
不过……这一次小别后,回去应该不会再睡沙发了吧?
一想到某个人此刻正孤零零地待在家里,厉邵辛便觉得心情大好。
言染不是那种不自信的女人,不会问那种为什么选择她之类的问题,不过之所以选择她嘛,除了她的专业水准外,还有一个因素,就是……谁让某个人去告密?
让他睡了一个星期的沙发,对方也该体验下这种感觉啊。
更何况,暂时的分别才能让双方更明白自己的心情,不是吗?这样说来,某个人到时候还得感激他才是。
事实上,他就是这样对家里说的,所以,江素这回还非常支持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