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成珩回答,“粉色兔子。”
言染僵住,兄台,难道你穿衣服都是挂空挡的吗!
言染揉了揉额角,“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坐着看电视吧。”
“那我……”厉成珩顿了顿,扫视了屋内一圈,凝神想了想,又得出一个方案道,“帮你洗衣服?”
言染成功被呛住,咳嗽了两声,走上前将手探上厉成珩的额头,呢喃道,“咦,没发烧啊……”
她还以为他脑子烧着了呢!神志不清,尽说些胡言乱语!
可这身体正常着呢,没病啊!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跟魔怔了似的?
其实厉成珩只是在贯彻江素的教学,那就是要体谅言染是个女性,能帮她做的事情都先做了,要主动问,不要等对方开口。如果一时想不到,那就考虑自己平常会做什么,推己及人用到言染身上,想着有哪些事是可以让人代做的,自己再提出申请便是了。
于是……
厉大少是这样想的,每个人回来都要洗澡,他洗澡的时候要放水、拿衣服,洗澡这件事没办法代做,穿衣服也不行,那只能做前两样。既然前两样都被否决了,那就只能再考虑洗澡后的工作,所以就是洗衣服?晒衣服?收衣服?
其实江素说的没有错,不过……厉大少你用错场合了吧?
厉成珩疑惑,“你不想我帮你?”
言染嘴角猛地一抽,“唔……目前我不太需要……”
“我懂了。”厉成珩颔首,看来他还是要好好琢磨,什么时候该帮?什么时候该放放?
这还真是门学问。
最后的结果以厉成珩老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告终,言染洗澡去了。
卸了脸上的妆,言染舒服了许多,泡在浴缸里,觉得整个毛孔都舒张开了一般。她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厉成珩一本正经看向她的脸。
——“很重要。”
言染一怔,赶紧晃了晃头。
真是奇怪了!她怎么会想起他来?
其实魔怔的是她才对吧?
不再多想,言染放空自己,结果又开始迷迷糊糊了……
厉成珩在外闲不下来,拿着小刀削着水果,听见门铃一响,起初没在意,而后又响了好几声,他眉一蹙,站起身去开门。
这么晚了,是谁会过来?
隔着猫眼一看,厉大少犹豫了。
季安修,他怎么过来了?
放,还是不放他进来?
厉大少稍稍一想,就转身准备继续去看电视了,当做自己没听见。不过走了几步,身后门铃执着地响个不停,到时候言染出来了,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假装没听见不开门的?
这可真是个麻烦。
厉成珩不悦地打开房门,冷着脸看向门外同样脸结成冰的季安修,后者口气不善道,“你怎么在这儿?”
厉成珩懒得搭理,转身进屋了。
季安修明显是赶过来的,还有些气息不稳,就算厉成珩无视了他也依然执着不休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回应他的是厉成珩淡定地削着水果。
季安修环视一圈,居高临下问道,“小染呢?”
真不好意思,厉成珩直接将他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你把小染怎么了?”季安修眸子狠厉,一手迅猛来揪他的衣领,而厉成珩往后稍稍一退,一柄小刀抵在了他的手腕上,幽深的双眸如同浸着血色。
季安修此刻毫不怀疑,只要他再近一分,这柄小刀就会划破他手腕上的血脉。
毕竟……他们两个都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啊。
在僵持的气氛下,一声门响,言染揉了揉眼睛走过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刚才又睡……着……了……修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她揉着揉着眼睛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屋子内多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怎么还看着这么眼熟?
修哥哥!
言染凌乱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修哥哥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看着他回去了吗?怎么没走?
而且他和厉成珩两个人对峙着,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她去洗澡的这段时间内发生的吗?天呐,她是睡了有多久!
“小染?”季安修收回了手,走过去准备拉她,“你不要住这里了,走,我带你住我那里,这里不安全。”
“啊?”言染懵懵懂懂的,“怎么了,这栋楼刚才进贼了吗?”
“嗯。”季安修道,瞥了厉成珩一眼,“很厉害的贼。”
“不是有小区保安在吗?”言染不解,“怎么我都没收到风声,也没听见骚动啊……”
厉成珩还在削着水果,尽量冷静道,“他是骗你的,没有贼。”
“什么?”
“如果有的话,他才是那个贼。”
言染彻底晕了,这两个人是在猜哑谜吗?那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她刚想把这句话问出口,就听到季安修说道,“小染,听修哥哥的,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来,不安全,如果你不好意思让他离开,没有关系,你可以住我那里。修哥哥还会害你吗?”
那倒不会,可是她习惯了住在这里,而且干嘛要搬……
“哦,我知道了。”言染恍然大悟,眯了眯眼道,“是我哥告诉你的对不对?”
所以他今天的反常也就跟言晟那天的状况一样啰?
季安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不重要。”
言染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些不耐道,“所以他就让你来说教我了对不对?我那天就跟他说过没关系了的,他怎么总是这么不放心?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晟和我一样,是担心你。”
言染皱了皱眉。
“那好,那先不说这个,先说说他是怎么住到这里来的?”季安修见言染不想继续就换了个话题,嗤笑一声道,“是说自己没有地方可去?还是说因为特殊情况要暂住?小染,你今天知道了他的身份,还觉得这些话是真的吗?”
季安修真是一个聪明的人,一猜一个准。
见言染愣了愣,季安修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所以你会相信一个欺骗了你的人?小染,你从前从来不这样,从来都接受不了谎言。小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言染忽然……哑口无言。
削好了水果,厉成珩将其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盘子里用牙签穿好,端了起来走了过去递到言染面前道,“吃吧。”
然后,他停了停,慢慢地说道,“我没有想那么多。”
“我住到这里来,只是想多看你一眼,想跟你多待在一起。我错了吗?”
厉成珩道,“你要是不高兴,我现在就搬走。”
言染犹豫了。
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要弄得那么复杂?
“今天晚上我不想处理这件事情了。”言染垂下头道,“修哥哥,你要是不放心的话也住下来吧。我这里还有我哥的衣服,你能穿得下,我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季安修在她身后说道,“既然……我回去了。”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而后一声门响。
言染抱着头,很头大,究竟是哪里不对了?
而厉成珩默默地将水果拼盘放进冰箱,识相地没有去打扰言染,他只是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翻开了一张其他人传给他的,江边上两个人靠在一起的亲昵照片,眸中一道冷芒闪过。
……
季安修出了小区,开车直接飙到了一百二十码以上,边开边接通了电话道,“出来喝酒。”
那边很干脆利落道,“报地址。”
“老地方。”
等到言晟到的时候,季安修脚边已经摆了一堆酒瓶。他拧着鼻子嫌弃道,“还真成职业酒鬼了?”
季安修撑着头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看见。”
“还以为你刚回国会克制下。”言晟拧着眉头,“拜托,老兄,你近十个小时的飞机不嫌累吗?我听瑞德说你在飞机上还在赶工作,就没怎么闭眼。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
“不想睡。”季安修简单道。
知道季安修是在为什么烦恼,言晟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好歹……你知道她也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
季安修没有说话。接到言晟的短信后,他立马抛下手中所有未完的工作,订了最早的飞机回来,哪怕在登机前还在打电话,在飞机上还在处理文件,整整一天只有靠在她肩膀上的那段时间合过眼。此刻,他也不想睡着。
“晟,小染问我,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季安修自嘲地笑了笑,“天知道,我有多想听到她的声音。”
天知道他有多想听见她娇柔的明媚的声音,有多想听见她唤着他修哥哥!正因为如此,他才在每次拨了号码后又挂了电话,不然他一定会克制不住回来,又怎么能完成那些事?让自己更强大起来,不让任何人和物伤害到她?
季安修扔了酒瓶,“晟,我居然做不到。”
居然做不到像那个男人一样,那么诚实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感觉!
“我知道。”言晟抿了抿唇,带了几许晦涩,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一瓶酒道,“你是跟我一样。”
如同他不敢给黎杉杉许下承诺一般,季安修也不敢轻易允了誓言。
真是,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