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他们送到家里去,就那样拎着出来。
穆西抱在怀里,嚷着他实在太败家了。一样一样的打开看,看直了眼,直夸漂亮。
季江然见她高兴,自己只会更高兴,指一指俊朗不凡的脸颊:“亲我一下。”
穆西就揽过他的脖子,将那一块闪过去,直接亲在他的嘴上,给了他热切的一个吻。
季江然要晕了,没想到她这么热情。
挑起她的下巴:“媳妇,你到底是冰做的,还是火做的?”以前觉得她冷,好像什么都不肯放在心上。现在又觉得她坦率,热情似火。总能给他最极至的感触,仿佛冰火两重天,这样的女人存在感那样强,强到不容忽视。
满足感一下膨胀到极至,就喜欢看她花自己的钱,被他养得好好的。
穆西知道他怎么想,男人有的时候觉得这是鼓励,那种无所不能,宛如将整个天下捧到你面前的感觉,才能让他们的心里更踏实,觉得自己在你的生命里是这样重要。而穆西捧着这些首饰,几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季江然这样理智的人,还是中了她的*计,前所未有的满足起来。
没有直接回家,车子一路开去医院。
穆西不傻,一下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今晚把她带出来,为什么这样哄着他。将首饰盒丢到他的身上去,翻脸不认人了:“季江然,你停车,我要下去。”
季江然已经把车子开到医院,即便停下,她还是站到了医院里来。
穆西甩上车门就走。
季江然快速的绕过来,伸手扣上她的手腕。
“穆小西,你能不能听话?”
穆西情绪激动:“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有什么权利让我听你的话?”
季江然将人扯到怀里来抱紧:“乖,你别激动,听我好好说。”
穆西捂上耳朵,她不听,她什么都不听。
季江然只是抱着她:“凭我是你男人,凭我疼你爱你,我不允许你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进去看看她吧,我给医生打过电话,她的状况真的很不好,或许这一次就挺不过去……”
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苦触爆发出,即便以前淅淅沥沥,也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仿佛一下濒临到崩溃。情感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大到不可思议,以至于那么多百味陈杂的情绪一下翻涌出,一定没有哪一个人可以轻易招架。
穆西呼吸重起来,她不愿去想那些事。那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恨,她觉得没有什么。后来她也真的讨伐了,到如今就更不觉得有什么。
冷漠的说:“那个人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早就跟她断绝关系了,我又不是真的顾浅凝……你让我走。”她执意的想要离开。
可是季江然紧紧的拉着她不放开,他不允许她就这样转身走掉了,有朝一日要后悔今天这样一个决绝的转身,到时候一切都没了回转的余地,说不出多痛苦。
他吻着她的鬓发:“穆小西,你冷静一点儿。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他就那样紧紧的抱着她,语气中满是柔情的安抚:“你乖乖的听我说,既然你说一切都没有什么了,你跟她再没有一点儿关系,那你这么排斥做什么?就当陪我去看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你在外面等着我,没人会拉你进去。我本来就没想着将你带到她面前,有些决定还要你自己做,我不会干涉你。可是,如果你今天非要离开,我却不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有那么难吗?”
“你跟她也没有一点儿关系,为什么要去看一个陌生人?我不喜欢的人,你怎么能喜欢?你不该跟我一起讨厌她,漠视她么,你到底是向着谁的,胳膊肘儿向外拐吗?”
季江然哭笑不得,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任性,说起话来胡搅蛮缠。却不觉得讨厌,反而感叹,到现在她终于学会怎么跟他任性了。
“我喜欢你,就因为我爱你,你是我老婆,所以这个女人就不是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算她再怎么讨厌,可是如果不是这个女人把你带来这个世界,我怎么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你说呢,宝贝儿。”
两人激烈的争辩,一定不能在这里吵起来。
穆西说不过他,最后被季江然连哄带抱的拖进去。
病房里除了顾夫人没有其他人,走廊里也是空空如也,只有晕黄的廊光,显得那么幽暗。医院总是如此,光也是沉沉的一道影。总算没用成感应的,那样更吓人。
穆西站在门外,木然的看着病房里面。那门开着一道缝隙,所以听得到里面的说话声。
季江然站在床边问她:“感觉怎么样?好点儿没有?”
顾夫人的脸上依稀有笑意,只说:“没什么事,我感觉好多了,觉得可以出院了。”
季江然便安慰她说:“没事了也在医院里观察两天,不是什么坏事。”
顾夫人已经慢慢的坐起身,靠到床头上,脸上一丝丝欣慰的表情跟湖面的涟漪一样,轻轻的荡啊荡,快散尽了,模糊不清。
“二少,这些年谢谢你了。我知道你是刻意在照顾我,给我买了房子,有了安身之所。还有那些经济上的救济,我知道是你刻意给我的生活保障。虽然孩子不争气,基本指望不上,却老有所依。我没能流落街头,也没有饿死,吃饱穿暖,到现在得以过着优越富足的生活,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按理说这一切不该由你来负担,而我却成了你的担子。我知道你是看着浅凝的面子,否则没道理理会我的死活,就算浅凝活着的时候,也是不肯原谅我的,连我的亲生女儿都不愿意理会我,凭什么要你一个女婿来承担这样繁琐的赡养义务,这从来都不是你的责任……”
她说了很多的话,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
这些年实实在在都是季江然在照顾她,如果不是这个人,她早已经死掉了,不会好好的生活到今天。以前无论如何没想到,晚年是在指望这个人。其实两人又不大相关,就算曾经他是她的女婿,可是时间短暂,况且自己的女儿都不认她……他完全可以撒手不管,也没有人会说一句闲话。
郑方才是她正牌的女婿,可是这些年从来不曾管过她。
顾夫人的情绪有一点儿激动:“二少,谢谢你。”
季江然就说:“别说这些了,好好休息吧。”
扶着她躺下,替她将被子盖好。
顾夫人真的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就连顾浅云也不止一次说过,季江然这样做是因为顾浅凝,活着的人怀念死去的,就要在熟悉的人身上找到相近的气息,仿佛这样就可以得到安慰和补足。
其实季江然不是。
他对顾夫人好,只是不想穆西有朝一日悔不当初,那些她要做的,他通通都为她做过了,所以没有什么好遗憾。
季江然从病房里出来,穆西安静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过去将人拉起来,揽着肩膀说:“我们走吧。”
穆西就将他的手甩开,独自的往前走。
季江然好脾气的笑着:“还真生气了?你的脾气怎么这么大,那今天晚上还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穆西懒得答理他。
季江然再次过来揽上她,穆西要反抗,他中气很足的说:“别动!”
她一定看到顾夫人是怎样的憔悴了,脸色真的很不好看,灯光下白的跟纸一样。笑着的时候更感觉揪心,无论她以前做过什么,这一刻都只是一个示弱的老人,早早没了丈夫,晚年的生活不如意,孩子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这样的顾夫人不是不可怜。
季江然跟她头碰头,这个时间医院里很安静,由其是住院部,这一楼层没有人,直接坐电梯到楼下,竟没有撞到一个人。
“我以为你会推门走进去。”
她是那样勇敢的人,一定比任何人都会有勇气。
穆西仍旧冷漠的说:“我为什么要走进去,她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顾家的人不值得可怜,即便都死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为什么?因为顾夫人当年抛弃你,留下顾浅凝吗?”
季江然坐在车里这样问她。
穆西拳头暗暗的收紧,转首看他,眼神里明显有伤色。
一字一句的说:“因为顾锦州杀了我爸爸,因为顾家的恩赐我在美国流落街头,如果不是基地将我捡回去,二十几年前我或许就死掉了,即便不死,那样污浊的环境,或许也被什么人给糟蹋了,后来我可能干脆要出来卖……”那时候她小小年纪,一无所有,只有一张脸粉嫩玉滴,是可人且诱人的。如果有幸不死,除了那些她还能做什么?只能一无所知的长大,连语言都是不通的。
穆西悲怆的说,字字句句,咬出血来,那样子简直恨意噬骨。
季江然倾身抱紧她,却不允许她再说下去。
“不要再说了!”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结果,即便这仅是个假设,他听起来,也会满心的不舒服。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她竟是藏着恨来面对顾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