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退无可退之间,头一低就啄吻了一记她的眼皮。
任司徒本能地闭上了眼,心里却是哭笑不得,他如此信誓旦旦,结果却只是打算用这种方式让她别瞪他?这男人幼稚起来,真就跟7、8岁小孩似的……
他的吻蜻蜓点水般点到即止,却真的令任司徒彻底没了再瞪他的想法,目光几乎是不自觉地柔软下去,他则静静地回视她,仿佛就这样轻松地化解了盛嘉言的突然出现所带给彼此的芥蒂。
就在这时,任司徒耳边响起“叮”的一声提示音——电梯到了,眼看电梯门缓缓开启,任司徒这才猛地想起盛嘉言本该一道和他们来到电梯间的。
万一被盛嘉言看到她与“男友”如此亲昵的举动……任司徒有片刻的惊慌,不由得回望一眼。不仅电梯间里没有盛嘉言的身影,连公寓大堂里也没瞧见他。
任司徒不禁一皱眉,直到望向户外,才发现盛嘉言还站在外头的台阶上。
他还是那样的一副孑然一身的姿态,一个世纪没有移动过了似的,背影僵硬到几乎要透出一丝落寞了……
是错觉么?可她怎么觉得此刻这道有些寥落的背影,和片刻前坦然地朝时钟伸出手来的那个盛嘉言,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然而任司徒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被身旁这人一把拉进了电梯。
眼看电梯门就要关上,任司徒下意识地要去按开门键,却被时钟捉住了手。
“你的专属钥匙保管员不是只负责来开门的么?他又没说要和我们一起上楼。”
时钟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可显然他对那“专属钥匙保管员”介意得不止一点点。任司徒听到这里,又何尝不是满腔苦涩?
无论是工作的城市、还是老家的住所,他们都拥有彼此的备用钥匙,就连他请的家政阿姨有时候忘带钥匙进不了门,都会打电话给她;
她和盛嘉言回国后同时办的手机号码,末尾只差两位数;
盛嘉言有时候会替寻寻去开家长会,寻寻那么想要一个爸爸,甚至因为这件事和同学打过架,可寻寻向同学老师介绍盛嘉言时,永远称呼的是“叔叔”,因为很早之前,寻寻就在盛嘉言那里翻到揭雨晴的照片,连寻寻那么小都明白,盛嘉言看着照片中人的眼神有多么温柔,她又怎么会比一个小孩子还糊涂?
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永远亲密,可也永远隔着她怎么也跨不过的鸿沟……
如今的任司徒看着电梯门间的缝隙越缩越小,其实很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颓败感,就这样吧,反正她再努力也改变不了什么……
时钟却没有错过这女人脸上不经意间闪现的失落。
他低眉略一思索,下一秒竟主动伸手格住了电梯门。电梯门突然反向开启,任司徒有些不解地抬眸看向面前这个男人——
他的表情教人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只听他突然开口、语气莫名地问她:“又或者……你是想确认他有没有在为你吃醋?”
任司徒一怔。
随即失笑:“我没你这么幼稚。”
希冀着盛嘉言为了她吃醋、继而幡然醒悟要追回她?任司徒自认早就过了玩这种把戏的年纪,更何况那么多的前车之鉴足够让她明白,这种情况根本、绝对、永远不可能会发生,她就算真的想要利用面前的这个男人,也只是希望他能帮助自己摆脱这一段曾经是明恋、而后只能守口如瓶、如今只剩耿耿于怀的感情泥淖而已。
时钟却似乎不相信她的说法,自顾自继续道:“我教你个方法……”
他的语气里莫名地带上了一丝循循善诱,任司徒不由得抬眸看他,下一秒回应她的,却是这个男人准确袭向她双唇的吻。
几乎在那一瞬间,觉得他幼稚的念头瞬间就在任司徒脑子里烟消云散了,这是个成熟男人攻城略地的方式,唇、齿、舌尖……连气息都是十足地温柔利器。
二人就这样站在电梯的角落,身侧便是电梯的控制面板,应该是他一直在按着开门键,电梯门因始终无法合上而突然发出尖锐的“嘀——”声,任司徒吓了一跳,这才从迷人心智的吻中挣脱出来——
这女人双唇被他如此紧密贴合,还要嘤嘤呜呜地提醒他电梯里有监控,他虽一直不管不顾地继续着唇舌间火辣的辗转,却仿佛瞬间就心领神会了似的,只稍稍挪动了一下脚步,就用整个背脊挡住了探头的监控范围。
他身形高大,又是刻意阻挡,任司徒几乎整个人都被他笼罩在了怀中,被他伸手托住后颈,被他禁锢了脖颈的角度,任由他隐秘而放肆地继续。
这个男人的吻,和她之前所经历过的任何一种吻都不同,除盛嘉言之外的人,带给她的似乎只有麻木,而更久远的记忆里,她吻盛嘉言时,又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到近乎惶恐,可此时的这个男人,即便吻得如此霸道,却总让她觉得,他像是倾尽了一切柔情在吻她——这种错觉太容易让一个女人想要摒除一切理智,只纯粹地陷进感官的欢愉中,无法自拔……
是任司徒先行沉溺进这个火辣的吻里的,也是她先猛地推开他的——只因她耳边传来了越行越近的脚步声。
几乎是在任司徒推开他的下一秒,脚步声停在了电梯门外,同时,盛嘉言出现在了任司徒面前。
盛嘉言似乎没料到电梯竟然还在等他,愣了愣,才失笑地走进来:“还以为你们已经上楼了。”
时钟脸上毫无异样,依旧是那派冷峻的表情,任司徒站在一旁却无比局促,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祈祷自己的脸千万不会发烫,但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令盛嘉言突然注意到她有些红肿的嘴唇——
连时钟都明显地看到盛嘉言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时钟不由得目光一暗——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场面。
盛嘉言看似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伸手准备按下关门键和楼层数,手指却有些不听使唤似的,悬停了片刻之后,盛嘉言最终只能抚着额头自嘲地笑了笑——
这个姿势任司徒再熟悉不过,盛嘉言感到格外的无所适从时,就会像现在这样,扶着额头,自嘲地笑着。
任司徒其实不太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毕竟上一次她见盛嘉言这样,还是多年前,他和揭雨晴经历了争吵、分手、和好、再分手之后,揭雨晴连夜搬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盛嘉言在揭雨晴的公寓楼下一坐就是一整晚,任司徒找到他的时候,他就那样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许久,他终是扶着额头,自嘲地笑了笑。
可和当年她陪着盛嘉言在公寓楼下一坐就坐到了隔天清晨不同,如今的盛嘉言只用了几秒钟时间就自行调整了过来,成功按下电梯按键。
一部无声上升的电梯里,各怀鬼胎的三个人——
幸好见到寻寻之后,大人们的这些不该有的坏情绪,很快就被这小家伙给闹没了。
寻寻带回来的行李被孙瑶收拾得乱七八糟,任司徒回家后发现这一点,立刻就找到理由躲进寻寻的房间,收拾东西不出来了,把招呼这两个客人的差事交给了孙瑶。
孙瑶哪会招呼客人?直接坐在沙发上,对着还站在玄关,找不到拖鞋换的两个男人手一挥:“随便坐!别客气。”
盛嘉言去而复返,时钟又是大驾光临,寻寻自然也就顾不得去黏着任司徒了,找了两双拖鞋,抱着拖鞋冲到时钟面前就问:“任司徒昨天是和你在一起吧?”
还不等时钟表态,寻寻已经特别得意地对盛嘉言邀功了:“嘉言叔叔,昨天你给孙瑶打电话说联系不到任司徒,其实是我叫孙瑶让你去找长腿叔叔的哦!果然!我没说错吧~”
盛嘉言无奈地揉了揉寻寻的头顶,“你啊你,之前你也管莫一鸣叫长腿叔叔,任司徒的男朋友——”盛嘉言对着寻寻示意了一下时钟,“——你总得给他个正经的称呼吧。”
说着便把拖鞋从寻寻怀里抽出来,弯腰换鞋去了。
时钟如今的心情甚是起伏,自己的男友身份被这个潜在情敌如此坦然地承认,他是该高兴还是疑惑?再者——“原来我不是你唯一的长腿叔叔?”
时钟挑眉,略带不满地问。寻寻却一点儿也不心虚或者难堪,因为他准确抓到了重点:男朋友???
以至于寻寻根本来不及回答时钟的问题,就一溜烟地跑去房间找任司徒。
至于任司徒对寻寻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不一会儿寻寻就跑出了房间,把时钟叫到一旁,开始了一场十分严肃的谈话——
“你能不能在六个月之内成为她的老公?”寻寻直接开门见山地说。
时钟不由得一愣,上下打量一下这小孩儿特别严肃的眉眼:“……此话怎讲?”
寻寻悄悄瞥一眼正在收拾行李的任司徒,目光回到时钟身上,这才娓娓道来:“六个月后呢我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你当然要抓紧时间成为她老公啦,要不然到时候我开学了,你怎么以我爸爸的名义去参加家长会?”
“……”
寻寻显然对他大抱希望,“你一天之间就能成为她的男朋友,六个月,相当于……”寻寻自顾自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却卡在了“六个月相当于多少天”这道数学题上死活下不来,不禁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