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阿姨被她说的话逗笑了,想着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她或许是真的累了,毕竟怀着孕呢!
“那好,你先上去休息吧,我收拾一下。”
苏子轻点头,随后就转身上楼。
岑阿姨一直站在楼下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岑阿姨才转身去找江母。
而楼上,苏子轻在她转身之后,慢慢地走了出来,放轻脚步下楼。
——
江母接电话并没有走出多远,岑阿姨出去看了几下就看到她了。
她走过去,听到江母正和那边的人说道:“我不会相信你的!除非你让我看到本人或者听到阿景的声音!”
“江夫人——”
对方和她说了这么久还是这个答案,不由得有些恼怒,“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能杀了他,让你亲眼看到尸体了!”
“你——”
“夫人,怎么了?”
岑阿姨一看江母似是有些被气到,一着急就出口问了。
江母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机的话筒捂住,压低声音对岑阿姨说:“他一定要我单独出去,如果我不去的话,他们要杀了阿景!”
“什么?”岑阿姨大惊,“他们要杀了先生?”
江母怕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立刻抓住了岑阿姨的手臂,连连说道:“轻一点!轻一点!你别叫,万一让驰聿听到了怎么办?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好他说。”
“可这件事一定要少爷出面啊,夫人你一个人解决不了的。”
江母点点头,她也知道靠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救不出阿景的。
可是,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再被这些事情烦恼。
“还有一个人可以帮我。”
“谁?”
“老夫人。”
岑阿姨一怔,接着竟然有些怀疑的样子,“夫人,你真的觉得老夫人会帮你吗?这么多年,在找你们的,一直都是少爷。”
虽然江氏夫妇对于江驰聿来说是亲生父母,但对于江家老夫人来说,也是亲生儿子和儿媳妇啊!
老夫人这些年虽然隐居在寺庙中,但她的自己培养的那些暗黑势力,其实一直都还在。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想动她和江驰聿的人,迟迟不敢动手的最终原因。
江母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婆婆那边是不是真的会帮助自己,她只能试试看!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是怕她在搞什么鬼,又或者是没有耐心了,等她和岑阿姨讲完话之后,电话竟然已经挂了。
“这些人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这么穷凶极恶!”
江母一边讲手机收起,一边愤愤地说道。
岑阿姨也跟着附和,“是啊,怎么就那么多人不好好工作努力生活,非要去做这些犯法的事呢?”
两人许是上了年纪,又在一起多年,思想上面都是极其相似的,话题也就能聊到一起一些。
但是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阴影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她的肚子,微微地有些凸起……
——
江驰聿在苏子轻第一次上楼的时候就听到了脚步声,但是他等了很久,竟然没有等到她进来,顿时觉得有些奇怪了。
他打开门,正好看到苏子轻第二次从楼下上来。
“怎么了?”他低声问,眉头都皱了起来。
她刚刚明明已经上楼了,怎么下楼的时候自己没听到声音?
“我刚刚听到你上来了,怎么又从下面上来?”
她不回答,他便问了第二个问题,朝着她走了过去。
苏子轻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蠕动着嘴唇,很无力的样子:“我下去喝水过了。”
江驰聿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已经很明显地表示出来,他并不相信她的说辞。
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楼上的房间里每天都会备有新鲜的热开水。
她要喝水,完全不用再次折返到楼下。
两人一起回了房间,苏子轻只大概洗漱了一下就躺下了。
她闭着眼睛,极其疲倦,和散完步刚回来时完全两个人。
江驰聿一开始并没有多问什么,他一直都觉得,对方如果有话想要和你说的话,她自然会主动和你说,你问多了,对方会更隐瞒。
可是因为这个对方是苏子轻,他竟然没有忍住。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他侧过头去,看着枕边闭眼假寐的人。
苏子轻的眼皮动了动,但她不说话,继续装睡。
江驰聿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奈,他慢慢坐起来,叹着气,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低声道:“我知道你醒着,你要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就说吧,不要憋着知道吗?”
苏子轻眼皮再次颤了颤,却还是不肯睁开眼睛,但好在,她开口说话了。
“你以前,是不是没有这么累?”
江驰聿拧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为什么啊……
因为刚刚我听到岑阿姨和妈说:其实太太还没回来的时候,少爷没有这么累,多了个人,总归累了一些,况且,太太现在还怀孕了,少爷待她如宝,自然成了别人眼中的软肋。
她一直以为,相爱会让人变得更强大,却不知——
原来相爱,会让彼此成为对方的软肋。
是的,她忽略了这一点。
可细细回想,很多事情上,他似乎的确是因为照顾自己的情绪,考虑自己的安慰,甚至是为了维护和自己的婚姻,一而再地为难自己。
江驰聿,是不是我真的不该回来?
大概是心里太沉重了,苏子轻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了,也坐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刚刚她差点窒息昏迷一样。
江驰聿的心里跟着七上八下的,他发现,自己在这一刻,竟然猜不出来她的心底到底在想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缝隙留给我们去猜测去怀疑。”
几个月之内堆积起来的感情能有多深厚,他心里一清二楚。
他以为命运不会这么残忍,会给他们一点时间去慢慢磨合慢慢了解,可惜的是……
“是不是妈和岑阿姨她们和你说了什么?她们……”
“没有。”苏子轻忽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神太悲伤,以至于像把刀一样直直地插.进了江驰聿的心里。
“她们什么都没说,她们都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不好。”
她说得轻轻的,不是温柔,是那种真真切切的低落。
江驰聿心里更痛,已经是在滴血了,“有什么话说出来好不好?你这样憋着,我也难受。”
不对,是我比你更难受。
江驰聿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发,声音里也掺杂着悲伤,那是不该随意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他说:“从你回来之后,就没有过过几天安稳的日子,我知道,这些都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抱歉。”
明明一切都和他无关,他也是受害者,可是他却对她如此低声下气,甚至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死的,在她面前低头。
苏子轻不禁觉得眼眶泛湿,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个男人,那样不可一世的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此生,足矣。
她抬起手,摸着他的脸,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暖而真实。
她说:“我怕自己是你的软肋,我不想你因为我……脚步越走越慢。”
原本的你,是以飞翔的姿态在前进。
现在的你,有了我之后的你,越走越慢。
这一切,真的没关系吗?
江驰聿却是在她说了一句之后心里就明白了过来,笑道:“我还以为是妈和岑阿姨她们对你说了什么我的坏话,不是就好。”
“你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
江驰聿摇头,“我怎么会有不好的事情,我这么完美。”
苏子轻只想一眼白死他算了,这人真是一天不自大就会死!
可是啊,她又是那么地喜欢他的自信,就算是自大她都觉得喜欢,因为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他有资本自信,也有资本自大。
两人说了会儿话,许是把心里憋着的东西说出来之后放松了,没一会儿苏子轻竟然又开始昏昏沉沉,最后睡着。
但抱着她的那个男人,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自己的女人害怕成为自己的软肋、负担,不要说是她太懂事,要说自己太无能。
如果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她,让她幸福平安,衣食无忧,她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是你的软肋负担呢?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苏臻临死之前许下的承诺——
这一生,只要有我在,我会保她平安,护她安乐,犹如你在。
可是现在,他还没有做到。
——
江母怕自己晚上出去的话会引起江驰聿的怀疑,所以就和岑阿姨商量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出去。
可是整整一夜,她都辗转难眠,脑海里不断地闪过自己和阿景的种种过往。
她的阿景,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
他知道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想念他吗?他还记得曾经的那些幸福回忆吗?
也许不记得了吧。
江母心中酸涩和甜蜜各占一半,她捏紧了被子,暗暗给自己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