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里的她是扭来扭去的。
而现在,有人会把她的心挖出来......
周围的人开始忙碌了,联系着具体的位置,部署着什么。
他一动没动,不动声色地稳定着心跳,让它不要一落千丈,可,
他站在辉煌的车灯,闪烁的警车,和来往的人群里,像站在冰雪覆盖寸草不生的荒原。
#
甄意醒来时,头痛欲裂。
昏过去的前一秒,她的头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疼得像时刻在经历震荡。
模模糊糊中,她听见一个男人温柔的声音:“醒醒,快醒醒。”
她捂着剧痛的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一张长长的摆着烛台的长餐桌上。
她在长桌的这一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人在另一端,隔着烛火,手里拿着刀叉,笑容款款,舒了一口气:
“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怕你会死。死了就没用了。”
甄意想起身,可头中晕眩,她扶住额头四处看,这个房间很诡异,只有蜡烛和炉火,却没有电灯,似乎......也没有窗子。
她不安:“林涵呢?”
“你是说那个看上去很优秀的男人吗?”男人和顺道,“别担心,他会好好的。”
这个男人长相可以称之为面善,唯独眼神奇怪,隔着好几个烛台,却比烛火还热烈,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心中有一瞬祈祷是他救了他们?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她莫名想起了言格说的妄想症。
后面这猜想叫她毛骨悚然。再度打量四下。这是一个大客厅,全是欧式风格的装潢,因为没有电灯,只有烛光,所以一切看上去都是黑乎乎阴沉沉的。
仔细看看,其实墙壁上有几扇窗户,可窗外黑漆漆的,一点儿不透光,但今天分明是满月!
窗户都封死了?是假的?
这是什么鬼地方!
“我想见见我的朋友,可以吗?”她的声音有点儿抖。
“嗯,先等我把最后的晚餐吃完。”他手中的刀叉切割着盘中之物,猩红色的一小块,蘸了芥末,放进嘴里缓缓咀嚼,咽了下去。
他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捂着左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舒服多了。等我好了,就再也不用吃这些野蛮人才会吃的东西了。”
他吃的......是什么东西?
“你也吃点儿吧。”他起身,端着盘子走到她面前,放下。
甄意顿时惊得脸色惨白,那是什么东西的内脏,血淋林的,生的!
她想呕,拼命摇头。
片刻前温柔礼貌的男人眼神一变,诡怪地盯着她:“吃下去,不吃,心脏怎么会好呢?”
甄意贴住椅子背,手心冒冷汗,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婴儿的哭声!
婴儿?!
很远很远,不在这个客厅里。
男人蹙了眉:“唔,小豆丁饿了,要吃东西了。”
说着,他走回自己的位置,拿起一个装满血红色液体的玻璃杯,走出去了。
☆、chapter 65
烛光昏暗,甄意看着盘子里的血腥物,脸煞白。
那个眼神奇怪的男人走了,脚步声也渐渐消失。
甄意立刻起身,强忍住头内铺天盖地的晕眩,用力摁住太阳血,往门外跑。
出了门,却惊得毛骨悚然。
面前是好几条横竖交错的走廊,空荡荡的,像很多口深井,井口对着她,井底却没有尽头。
墙壁上几步一烛台,不知是哪儿来的阴风,火光摇来摇去,仿佛时刻有幽暗的影子从背后爬上来,很瘆人。
她脚有些哆嗦,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快步却悄声地从走廊穿过。
可这里像个迷宫,找不到出口,更没有窗口。且不论如何,林涵肯定在这里,她不能把他留下。
寂静昏暗的走廊里,一道道门无声地闪过。
她吓得毛骨悚然,试着推过几道,都是锁着。
很快,黑暗的墙壁上出现了一道虚掩的门。门缝里有红色的光投射出来,红得吓人。
甄意握住门把手,竭力想稳定自己,可脚在发软。
她闭了闭眼,还有什么能比现在的情况更坏呢!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一推。
吱呀一声门开,红色的光倾泻而出。
空旷干净的房间,门口有一个四五米宽的水池,漂浮着奇怪的心形小红点,密密麻麻。房间是白色,可灯光是血红色,乍一看,池子里的水也像红的。门口有一条传送带,往屋内延伸,从对面的白帘子绕进绕出,一个圈又回到门口。
林涵果然在。
他被绑在一个铁柜子上,胶带捂住了嘴,头上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甚至绑了绷带。
甄意跑过小水池,去他身边,慌不迭给他松绑,可他绑着专业的水手结,甄意心急反而拆不开。慌乱之际,林涵的手忽然紧握住她,制止了她的动作。
甄意一僵,便见有道影子已经到了她脚下。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身后男人的声音非常冷漠:“小护士,你要把我的心脏偷去哪里?”
甄意听不懂,诧异地回头,一瞬间,她惊得浑身发凉。
身后的墙壁上放着水族馆的玻璃柜子,里面没有鱼,却泡着暗红深红血红各种红色的心脏!
叮叮两声清脆,水族馆开闸,流泻出一大堆水和心脏,水落进池子,心脏掉在传送带上,传送带开始转动,由远及近,转了半圈,消失在帘子后边,停止了。
甄意瞠目结舌。
男人跋涉过池水,缓缓地走过来。
甄意盯着他背上的猎枪,慌忙转身拦在林涵面前:“别杀他!”
“我不杀他。”他在离甄意一米处站定,单手举起猎枪,抵在甄意的胸口。
#
月色寂寥,南中山角灯光冲天,一派忙碌。
各路分队紧急赶往救援,指挥部则立刻开始重新分析情况。
夜色浑浊,言格立在车边,依旧身姿挺拔,像一棵树。
昏暗的夜与灯光打在他脸上,给他静默的侧脸投下几道深深的暗影,更显棱廓分明。他很静,没有任何表情。
思绪放空了十几秒。
周围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
只是,脑袋里会不自觉地重复几个画面:
她蜷在他的副驾驶上,呜呜地打哈欠,累得歪头睡去,却因有人敲玻璃猛地惊吓醒来;
她歪着头,探到他面前,肌肤在灯光下轻盈,透明,脆弱,眼神却俏皮勇敢,垂下长长的睫毛,凑近他的唇,用力一吮;
她单薄的身体被车灯的光切割得虚幻而朦胧,应该很累了,还跳着和他招手挥别。
不该放她走的。
他深深低下头,用力摁住眉心。
不能再想,
不能再想了。
一想,就疼;一疼,就不能呼吸。
“言医生,我们需要开个会。”陈队过来了,还有几位警官和季阳,“队员在山里发现的碎肉组织是动物的。”
言格抬起头来,外表仍是淡漠疏远的,看上去和平时无异。
不等众人开口,他便直接道:“嫌犯在安瑶的门诊患者名单里,无病情,却频繁来求诊。”
陈队原准备是要他听听季阳的意见,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现在他这一开口,其他人都反应不过来。
这样的响应速度叫他微微皱了眉,道:
“嫌犯的外貌特征家庭背景和我一开始描述的无差别,与林白类似,长相清秀,家境富裕,没有稳定工作,和父母同住,有一个姐姐或妹妹。不同的是,这个男人比林白还要好看,脸很白,身体瘦弱,朋友很少,不善交际。
他可能遇到过大型事故,却奇迹般毫发无损,或者,他在感情方面遭遇过重创……
他的家人有人患过心脏病。最近他身边有人心脏病发死亡,刺激了他。
他有虐待小动物的历史,或许杀害过邻居家的狗,引起过纷争,治安警察那里会有记录。另外,他家有一个牧场,或者他近年买了一个牧场。
他最近经常出现在医院里,找安瑶看病,但他没有病,请认真排查心外科安医生的挂号和诊疗记录。”
他不许任何人插嘴地快速说完,见众人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忍了忍,道:“请问你们还站在这儿做什么?等着我冥想出嫌犯的名字告诉你们吗?”
陈队微愣,和言格合作很久,这是第一次见他疑似“发脾气”,从来温儒清淡的人,只是蹙着眉,声音低沉,就让人莫名感到一股压力。
他看了一下季阳,后者点头:“我赞同言医生的观点。”
陈队第二次不能犯险,保险起见:“脸很白,身体瘦弱,朋友少,是怎么回事?”
言格眼神静默,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季阳揉了揉额头:“妄想是一个循序渐进,从轻度到重度缓变的过程,并非一蹴而就。他常年妄想自己有心脏病,会避免各种外出和运动,久而久之,会缺乏阳光,缺乏锻炼,也避免了和朋友的交流。”
“事故和感情呢?”
“这是他怀疑自己得病的触发点。”
“那虐待动物?”
季阳解释:“他想找到合适的心脏,所以会下意识研究各种动物,一开始只是小动物,但小动物的心脏太小,他会转向大型牲畜。可大型牲畜不像小动物容易获得,所以他必须有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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