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怕我们跑了?”看着他的背影,秀嘉忍不住说道。
“咱们又不做贼心虚,跑什么?再说了,出了这事儿,他肯定让老板把酒店暂时关闭了。想出去,难道要穿着泳衣去院子里翻墙吗?况且,你看院子里人多的,众目睽睽之下,怎么跑?”除非……她心里一惊:除非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别人都还没发现的时候就逃跑!当然,前提是这的确是一场谋杀的话。
到了更衣间,这里果然已经站了几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她们都是想要换衣服离开,却被工作人员阻拦下来的客人。而夏午阳显然给老板提前打了招呼,她们倒是顺利地拿到了自己的东西,但她们也瞧见了,原本敞开着的出口,现在门却是关着的,应该是已经上了锁。她们想要离开,怕是要等到警察来了之后才可能了。
酒店六楼的688号房内,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都各怀心事地呆坐着,他们都没有想到:只是一起出来泡泡温泉,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刚才你不是说倩倩困了,已经回房休息了吗?她怎么又会自己一个人跑去蒸房了?”齐玉山责怪地看着自己的女友郝敏,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一样!
郝敏垂着头一言不发,她的手死死地扣着床单,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床单扯破。对于男友的指控,她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寒,却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就是啊!郝敏,你倒是说话呀!”谢楷谦也没有了以往的绅士风范,语气里充满了火药味儿:“她血压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去蒸房你怎么也不知道拦着点?不然你跟着去照顾点也行啊!我们俩只不过是离开一会儿去点个餐,怎么就,怎么就……”
他说着说着,话就噎住了,眼圈唰地红了起来,刚刚失去爱人的痛苦让他有口难言,仿佛那几个字带了尖刺,死死地卡在了胸腔里,一动就血流不止。
面对着两个男人的指责,郝敏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忍受着,而谁也看不清现在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房间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门口传来铃声时,被稍稍地打断了一下,齐玉山又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这才走到门口去开门。
“你好!不好意思,请问你们是死者的朋友吗?是夏警官让我先过来和你们在一起的,我是那个,发现死者的人。”门一开,路秀嘉就看到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男人,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能是“死者”这个词让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那个男人楞了一楞,这才皱着眉头,重重地不知是“嗯”还是“哼”了一声,把门拉开,自己闪到了一边示意她们进屋。
梁安然跟路秀嘉相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里都看出了好奇:自己的朋友突然去世,他们如果伤心倒也不奇怪,可这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们刚走进房间,就见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青年正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迎着她们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可以看出他的眼睛还是红的。
还有一个坐在床边的年轻女孩子,好像没有听到她们进来似的,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从她们走进门到她们找到地方坐下,始终没有抬起头来看过她们一眼。
这屋里的气氛实在太古怪,让两个人都有点不安起来。
等那个给她们开门的男人走回来时,那种压抑的感觉仿佛达到了顶峰,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的难以呼吸了。
“你们都是死者的朋友吗?还请节哀顺变啊!”梁安然忍不住开了口,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句话,恐怕就要被活活憋死了。
“她叫孟倩倩。”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种掩饰不住的悲戚:“是我的未婚妻。”
“哼,没有订婚也能叫未婚妻?连聘礼都不想出,还好意思说她是你未婚妻!”只见给她们开门的那个男人嘲讽地一勾唇,脸上满是不屑。
“齐玉山!你是什么意思?倩倩跟我的双方父母都已经见过面了,我们已经准备结婚了,她怎么不算我未婚妻?”谢楷谦仿佛是被戳到了痛脚一般,立刻怒目而视。
而齐玉山凄然一笑,原本满是怒气的脸上竟然浮出了一种让人望之生怜的心碎表情:“所以,她到死都是你的吗?”
“你……”看着对方怅然若失的样子,谢楷谦语塞了,他闷闷地坐了回去,是啊!人都已经不在了,他们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看着这场“好戏”,梁安然和路秀嘉的眼睛都直了,这难道是两男争一女的戏码吗?还是人生何处无狗血啊!可作为陌生人的她们此刻还真是没什么心情看戏,两人只觉得如坐针毡,尴尬极了。
“你们别吵了,都是我不对。我如果早知道倩倩说要去睡觉,其实却是去了蒸房,我一定会跟着她的!”郝敏终于抬起了头,她的声音沙哑的好像被划破了声带,但当几个人看到她的脸时,也就不奇怪了——她整张脸上全都布满了泪水,原来刚才她一直都在低着头默默地哭泣!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温泉酒店意外事件(三)
看到郝敏涕泪横流的样子,齐玉山的心不由自主地软了,他走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伸出手把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而郝敏则飞速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圈住了他的腰,好像生怕他离开一样。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死亡是一切生物的最强天敌,它的来临,往往能触动人类心底最敏感的神经,所有亲眼目睹过它的人,都会被其阴影所笼罩。然而,人类毕竟是一种健忘又现实的生物,在伤感过后,还是会回归自己的轨道,把这份伤痛渐渐遗忘。
梁安然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免有些唏嘘,可她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怪怪的。正在这时,坐在她身边的秀嘉悄悄拿手肘撞了撞她,她一回眸就看见她两眼闪动着八卦的光,正在无声用口型对她说话:“他们是什么关系?”
安然一愣,转过脸若有所思地认真打量起屋里的另外三个人来,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好像是姓谢,他此刻坐在靠着西墙的沙发上,和她们俩面对面,却正捂着脸什么都看不到。而坐在南边床边的两个人,男的似乎姓齐?他正两眼放空地任那个女孩搂着,也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
她想了想,轻轻转过头来,也朝着秀嘉做了口型“是兄妹吧?”秀嘉对她的推断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其实,安然也不大相信自己的说法,她可没见过年纪这么大的兄妹还这样亲密的,她虽然没有亲兄弟,却也有个从小一起长大非常要好的堂弟,但她想象了一下自己哭的时候他们这样拥抱的场景,立刻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冷颤。不行,太肉麻啦!
“敏敏,别哭了,刚才是我心急才对你发火的。这事儿其实也不怪你!”听着怀里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齐玉山忍不住开口说道。
“郝敏,是我不对,不应该把责任往你身上推,其实这事都怪我,我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就不该带她来这里!”谢楷谦也放下了双手,他的眼睛更红了,但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多了。
那女孩姓郝?那两人果然不是兄妹啊!难道他们是情侣?这样说来,两对情侣一起来泡温泉,倒也是很常见的组合。不过,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儿啊!
郝敏这才抬起头来,先是急切地盯着齐玉山,嘶哑地问道:“你真的不怪我?”又扭过身子,朝着谢楷谦问道:“你也不怪我了?”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无奈地一起答道:“嗯。”
郝敏这才坐直了身子,不过她还是紧紧地抱齐玉山的一条胳膊,她那娇小的身形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门口又一次传来了门铃声,夏午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110已经来了,你们出来跟我一起过去吧!”
110很快就封锁了现场,酒店的客人们被问过话留下了联系方式后都已经离开了,路秀嘉和那三个孟倩倩的同伴还要再去派出所做个详细的笔录。所以,秀嘉和安然还有那个叫郝敏的女孩一起去了更衣间。
到了更衣室,安然和秀嘉很快就七手八脚地开始换衣服,那个郝敏打开了储物柜后,却愣愣地站着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虽然这个女孩始终没跟她们搭过腔,但秀嘉还是觉得她们都跟这件意外有点联系,也因此把她当做了“一伙儿”的,看她呆呆地站着也不换衣服,想到她刚才哭得那么惨,她忍不住劝道:“别再难过了,快点换衣服吧,可别着凉了。咱们还得赶快去派出所呢!”
闻听此言,那个女孩朝她感激地一笑,说了句:“谢谢,我还有点事儿,你们换完衣服先出去吧!”
说完,她就匆匆忙忙地朝场馆内折了回去。
“真奇怪!”直到她的身影不见了,路秀嘉才神神秘秘地朝着安然道:“你发现没有,这个女孩跟那个给咱们开门的男人好像是一对儿!”
“早发现了,我只是空窗期久一点而已,又不是没谈过恋爱!”安然朝她翻了翻白眼,不满地抗议道。
“所以我才说奇怪啊!她男朋友都要为别的女人跟别人打起来了,她还跟没事儿人一样,还问怪不怪她?啧啧,标准的皮薄馅厚大包子啊!”路秀嘉嘴里啧啧有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