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太太将烟气在在口中含了半晌,才慢慢将烟气吐出,烟气在她们面前缠绕成美丽虚无的形状,才慢慢消失掉。
“家父生前非常喜欢COHIBA雪茄,常常称赞这是最好的哈瓦那雪茄。”宗太太缅怀地说。
如玉一笑:“可巧我和宗太太心意相通了。”她打开手提包推过一只半尺多长的纯金匣子道,“全手工制作COHIBA。”
那打开一半的匣子中,露出一道幽绿的影子,水光氤氲得让她宗少棠心头一震。
这样大手笔又别出心裁的礼物,宗太太多年来没收过,她脸孔有点发烫,半天才说:“怎么好意思?”
“要得。以一在这里没少给您添麻烦,她年纪轻,您多担待。小孩子,没定性,做长辈的多多教育,要是一味地打压,这苗子也就完了。”
她越是说得云淡风轻,宗太太就越是觉得坐立不安。她不是个轻易能被人挟持住或者威慑住的女人,可是今日,她又一次被这个见过两次面的女人给震慑住了。
她明白这个女人并没有多少威慑力,但是她身后的势力不容自己忽视。但是,她毕竟是宗少棠,她微微一笑,合上盒子道:“谢林老师,我不像林老师是杏坛出身,对教育手到擒来。不过以后,我一定会注意一下,多向你学习学习。”
这话表面上听上去是褒奖恭维,可宗太太那北方口音有意无意地在“出身”二字着重了一下,听得如玉笑了起来:“那好,宗太太快人快语,我就不耽误您喝茶时间了,我上去再看看那丫头,中午约好了沈大小姐一起吃饭。”
沈丹朱!宗少棠脸孔上细微的颤抖落入林如玉的眼中,她心头一松,这才察觉自己背后全是汗珠,到这时候,如玉才笃定:她全赢了。
她走上楼,刘贝跟在她后面,为她打开门。
以一只小睡了一会便醒了,一见如玉,立刻撑不住所有情绪,扑在她怀里便哭了起来:
“如玉姐!我是小三儿!他先抱住了她!我是不要脸的小三儿!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儿!”
压抑了一早上的情绪在此刻得到释放,她哭得声嘶力竭,脸孔上又是泪水又是汗水,将林如玉胸前上好的水貂皮哭得稀皱一片。
如玉为她拢起脸上的湿发,柔声问道:“什么事,好好地慢慢地和姐姐说说。”
那温柔的声音像是天籁,以一在她的抚慰下渐渐平静了下来,抽噎着将今早的事情说了一番。
林如玉将无关她情绪的细枝末节删去不管,一针见血道:“你发现他先抱住的是她,所以你觉得他仍然爱她,所以你觉得你是小三儿,才情绪低落,才哭着要回家?”
“是。”她揪着被头,沉重地点头。
林如玉大为光火,她有种要把这个不上教的二逼学生吊起来打的冲动,在默念了十声“冲动是魔鬼”之后,她才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道:“这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你爱上他了,所以才这么患得患失,疑神疑鬼。”
爱上他?那种比饥饿还让她难受的感觉,是爱情?陈以一呆住了。
☆、第五十二章 天注定
林如玉站起身,在房间内踱步:“如果你不确定他爱的是谁,那么你就尽你最大的可能抓住他的心;就算是他对她仍有旧情,也是在情理之中,倘若他对他爱了六年的女人都不闻不问,抱着你卿卿我我,试问,他是个什么男人?你还敢不敢爱他?”
陈以一摇了摇头。
“好,就算他对她旧情难忘,你呢?你就这样沉沦,像个死人一样把他往外面推?告诉你,聪明的女人都是把男人往怀里拉,只有笨女人才把男人往外面推!”
“你的意思是,我要对他温柔?”她僵化一上午的脑子终于开始活动,想起了今早韩美芝端着早点进来的温柔贤惠的模样,心口又是一酸。
“你们相处模式是什么样,我预定不了也管不着。”林如玉停下脚步俯身看着她,“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不管怎么样,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个孩子才是你住进宗家的理由和支柱,你这样不吃不喝又傻哭,就不怕伤了自己腹中的孩子?”
她的语气渐渐严厉,以一听了,不由得向被窝里缩了缩。
如玉瞪她一眼,继续道:“给我该吃吃,该喝喝,该动动,该争取他就争取他,别给我窝在床上装柔弱。还有,姐的时间宝贵,每次像打仗一样给你来救火杀人,脑细胞死伤无数,你要学会自己独立解决问题,懂?”
眼见的如玉姐眼里的火焰越升越高,以一赶紧坐直了点头,一迭声道:“懂!懂!比破鼓乱人捶还懂!”
如玉横她一眼,看见她脸孔眼睛又恢复了神采,于是放心下来冷哼一声:“姐走了。你,给我写一千字的心得体会,下周交上来!”
“那森么?心得体会?”以一大声嚎叫。她努力回忆老湿刚刚说的话:该吃吃,该喝喝,该动动,该争取他就争取他——
那个,怎么争取?
当她在绞尽脑汁地设想如何写心得体会如何勾引之时,韩美芝已经展开了猎夫行动:
先是早晨端庄贤淑地送上早点;中午体贴入微地送上“十全大补汤”;下午的时候再送上英式下午茶:松饼﹑青瓜三明治和伯爵红茶。
下班时分再来时,薛宗泽身边所有人都认识了她,所有人眼睛里都对她射出又好奇又敬佩又羡慕的光芒;韩美芝有些飘飘然了,她一手抚弄着自己的长发一手热情地向薛总秘书摆手。
秘书慌忙站起来,美芝一手止住了她,笑盈盈地说:“ 我来接薛总下班的,你认识我的,我中午和下午都来的。”
“那个”秘书欲语还休。
“薛总在忙吗?我在外面等他,我不打扰他。”美芝异常体贴地坐下来。
“那个”秘书担心地看看手表,薛总特地提前下班半小时,还特别交代她一定要拖住这个韩小姐,她头上的汗都滴了下来,这怎么拖?薛总,您老人家弄两女共争一夫,别把她这个小秘书拖进来呀!
美芝见秘书脸色古怪,立刻明白了几分,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撞开大门:“泽!泽你在吗?”
室内一片寂静,冬日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洒在地板上办公桌上,说不出的冷清寂寞。
秘书也觉得尴尬,只能低头咳嗽一声;而韩美芝在巨大的紧张之后,冷静下来,并且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女人就好,家里已经有了个陈以一,现在她没有多余的精力。
她转过脸,笑眯眯地对秘书点点头,转身下楼。
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走,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她慢下脚步,躲在电梯口的拐角处,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是牛浩明,他正不耐烦地甩开一个女人的手臂,疾步想往前走,可那女人却死死黏住他,而牛浩明又似投鼠忌器般,不敢对那女人下重手。
其他的高级职员像是对这一幕熟视无睹,悄悄地绕过他们俩,装作没有看见,从另一架电梯下去了。
终于,牛浩明抓住一个空挡,将那女人推向一旁,然后飞身从楼梯间跑了下去。
那女人正想去追,可是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一跤,她赶紧一手捂住肚子,一手赶紧抓住身边的栏杆,这才没有摔倒。
美芝已经猜出了这女人不过是仗着自己腹中怀着牛浩明的骨肉对他进行要挟,而牛二少却压根不买她的帐。
“可悲的女人。”美芝轻蔑地想,“还好,我韩美芝永远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
那女人转过脸来,美芝看见一张平凡的脸孔,在哭泣中显得几分丑陋。
美芝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就这副尊容,还想绑住谁?”她一边想,一边轻盈地走向电梯。可这时,那女人带着哭腔说的一句话,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她,她立刻停下脚步,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陈以一可以母凭子贵,为什么我不可以?”梁甜甜跪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孔,哭得近似哽咽,心中有头野兽在撕扯着她的胸腔。
一股迷人的香气从身边传来,然后她抬起头,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微笑着向自己伸出手;她愣住,但却不由自主地接住那只手,然后依着那漂亮女人,慢慢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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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欠——”没有来由的,陈以一打了一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我去!谁在想她?
这边喷嚏声还没有落,那边一个火急火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是受凉了还是怎么了?”
咦?薛大少?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还来不及问出话,她就被一床羊毛被兜头兜脑盖了起来。
“干嘛啊?干嘛呢?你谋杀啊?”她气鼓鼓地一把拽开羊毛被,瞪着他。
薛大少赶紧一把用羊毛被兜住他,又拉过她早晨烫伤的的手,仔细检查:“怎么样了,手好些了没有?”
“要你管!”她一把抢过自己的手,刚要横眉冷对让他滚,就看见一边的刘贝焦急地对她做出“勾引”的口型。
噢噢噢!对对对!争取!争取!
关键是,她怎么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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