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复杂。”邹念说。
一起往出走,到了外面,阮聿尧点了一支烟,站在外面,司机已经开车来接他了。
他站在车外远处,抽烟中跟邹念讲:“现在对外的一切我都很满意,我是商人,我给过很多当官的好处,丰厚的好处……”
邹念:“……”
这是行贿啊……
看出她心思,他说:“我不会接触下面的小人物,我专接触上面的大人物,我的路,基本走得顺风顺水,是钱能轻易买来的。钱还能再生钱……送给别人多少钱,我都甘愿。放心,我很安全,牵一发动全身,高位上的人安全,我就没事。能坐到高位上的人,哪个脑筋也不笨,不是底下那些小人物比得了的。他们当官,坐上高位的钱从哪里来?还不是要看我们做生意的给他们多少,所以我喜欢送钱给别人的感觉,不喜欢别人送钱给我,牵着我鼻子走的感觉。我父亲重病时,每一张看过阮家好戏的面孔,我都记着——”
“……”邹念没敢说什么。
他选择了送给别人钱,牵着别人的鼻子走。
而他大哥,选择了收别人的钱,被一些有直接关系的人,牵着鼻子走?
当官的有很厉害的,但权势再大,也会怕遇上头脑一热傻了的商人坑他一次这样的吧?比如时常就有哪个官员栽了,被调查了,有人恶意带有目的的搞你,想翻身似乎很难。
有一句话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官场中,估计也有一层这个道理在其中,一个人出事,其他的会观望起来,甚至想尽办法防止不要牵连自己,想尽办法封住犯事之人的口!阮聿尧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不想那样,不想跟他父亲病了时一样,选择了经商。
兄弟二人不想辜负父亲的期望,不想让父亲总是叹气,他说他哥为了他牺牲了,选择了从政。他哥没有很大的野心,在事业上的野心,远远不及能娶他大嫂的这个野心来的重要,可见他大哥多爱他的大嫂了。
他大哥一样精明,一丝不苟的油走在官场上,帮助弟弟许多。兄弟二人,此刻在邹念这个外人的眼中看来,都是那么出色。
阮聿尧的大哥阮聿霆,从初中开始喜欢自己的妻子,一直到现在,这男人的专情,本身就是叫人喜欢的。
今晚阮聿尧对她说了很多,邹念有点超负荷了,她本没有想打听任何关于他家的事,是两个人自然的就聊到了这些,然后,由他掌控着一直聊了下来,就聊到了这个程度。
他几乎把他家的底细,全部都告诉了她。
可是,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不是邹念把他想象的复杂,是他这个人本身就很高深莫测,让认识了他才刚不久的邹念,总会觉得,他做任何一件事,说任何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
阮聿尧抽完了一支烟,准备上车了。眼眸深邃的注视着邹念,似乎有话要说,却迟疑着……
“……”邹念看他。
“有话你说啊。”邹念大方地道。
阮聿尧舔了舔唇,蹙眉:“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说了……”今晚都已经说那么多了,没有必要有些要对她说的话还藏着,好的坏的,跟她有关系没关系的,接得住的接不住的,都随便说。邹念大有一副早死早超生的架势,比喻不太恰当,但她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随便他说什么,说出来了就好,她好有个准备,不然这样吊着胃口太难受……
阮聿尧眼眸又沉了几分,视线盯着邹念的小脸儿,认真说道:“我大哥出过一次事,我大哥出事这是我的软肋,我可以保证我经商安全,我大哥失足那一次,险些被判刑。”
“被判刑?”邹念一瞬被惊呆住了,还有这样的事?
看来真的,官场险恶,精明的人也难免会犯错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
“是,差点被判刑,唯一能帮我哥的是现任市长。”他说:“我爸是前任市长,现任市长和我爸,年轻时有过一些不愉快。”
“那你哥……”邹念没说下去。
阮聿尧点头:“只会更严重。”
邹念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看他的眼神,他的视线也铸锭地盯着她,他说:“现任市长姓卓,他不会帮我哥,甚至会跟旁人一样看笑话。我哥出事,我们全家人都很着急。我爸我妈苍老了许多,我也很绝望。但是好在……市长的女儿,早年以前爱上了我,可我并不知道她的心意,认识多年,我都不知道她的心意,我并不爱她,从始至终都不爱——”
“……”
邹念拧了一下眉,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现任市长姓卓,市长的女儿爱上了他,早已爱上,他此刻说出这番话,前面打了那么多基础,是否就是在自然的铺垫这番话?
“市长的女儿,是卓笛……你现在的妻子……”邹念几乎是肯定的陈述出这个名字。
然后,她见到阮聿尧点头。
邹念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这不是单纯的利益联姻,还牵扯了他大哥是否会入狱,前途等等。
如他所说,他大哥进去了,他们全家人都会很伤心,他和他大哥感情那么好,为了帮他大哥,牺牲婚姻幸福算什么?
阮家的大公子如果出了事,也会是仇恨阮家那些人的一大快乐事吧?
她不禁感叹了,有钱人有权人的生活,真是累,顾忌的是四面八方的眼光和声音,抬起头时露出的一张脸面,对他们来说真是太重要了。真的不如没钱的小市民轻松,家里发生如何大的事情,都没有人关注,哪怕吵过了街了,也没人会注意多久。
目送阮聿尧上了车,黑色宾利,开走了。
邹念在外面站了许久,直到一丝凉风吹的她身体有点哆嗦,凉的,鼻息有点不通气了,才害怕感冒转身回去了。
上楼时,站在电梯里,邹念眉头还是没有舒展。
阮聿尧最终没有亲口说出他说这番话的目的,但是心照不宣,邹念懂得他话背后的意思……
从吃饭中开始聊,一直聊到刚才,阮聿尧有技巧花心思的把她给套了进去,让她根本走不出来的只得一直听他说。他和他妻子的确是无爱婚姻,说的这样具体,因为大哥才无奈结婚了,且结婚并不是他提出的,并不是她要利用卓笛,是卓笛求他的。
可是,娶了就是妻子了啊。
这能改变什么。
邹念很同情他,但不会因为同情而跟卓笛抢一个男人。
向阳回来的时候,邹念已经擦了两便地了。向阳换了拖鞋进去,兴奋的把包扔向了沙发:“想要什么,明天我们就去买!”
“存起来吧。”邹念抬头说。
“存什么存,存一些就好了,其他的该用还是要用,难道现在不用等到我们老了再用吗?二十多岁女人该用的,我们享受完了么?没有。因为没有,所以要继续有度挥霍!等到我们老了就没机会了!”向阳坐进了沙发里,打开包,看着那份合同就开心。
问邹念:“阮聿尧什么时候走的?你们都干什么……”
“没干什么啊,吃了一顿饭,他走了十几分钟了。”邹念站起身,擦完了地,去洗手收起抹布了。
“十几分钟……”向阳站起来,走向了邹念的卧室,打开了门,看了看她被子:“咦……我都的时候,你的被子很乱啊,这会儿怎么是整齐的?”
“……”邹念无语了。
向阳回头:“别瞒我了!快说——”
“想听什么,我说我和他上床了,这样你就开心了是吧。”邹念无奈地笑,打开了电视,躺进沙发里看节目。
向阳点头:“是啊,你们上床了我才开心,其实也不能拿我遇到的那个人渣比较其他的男人,阮聿尧和他妻子,一定无爱,否则他除了那次替你澄清事情,怎么都没带妻子出现过其他场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他妻子离婚……”
“他妻子,是市长的女儿……”邹念说。
向阳:“什么——”
“吓着了吧。”邹念叹气。
向阳是吓着了,以为是什么别的等级的千金,没想到过会是市长的女儿,这没有办法了,太难办了。
怪不得会嫁给B市赫赫有名的阮大老板,怪不得阮聿尧不爱却会娶回家。这样的情况下,向阳已经不敢再跟邹念提阮聿尧了,不敢开这两个人的玩笑了,怕给邹念招来什么祸事。
两个人休息的很早,都累了。
星期一,邹念很早到了单位。
宏远一楼的电梯前,邹念在等电梯,苏正东从外面的车上下来,和他母亲一起来的公司。额头上有一块儿伤,好像是磕的。
邹念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苏正东蹙眉,盯着电梯,一样也没说什么。郑澜则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邹念一眼。
其他上班的人,看到电梯前站着的三个人,都是不敢上前了,一个是老佛爷,一个是太子级别的少东,一个是少东不得宠的老婆,谁站过去都太胆子大了,除非苏姿才敢。
电梯中,苏正东终于开腔,问她:“住在向阳那里了?”
“嗯。”邹念回答。
“她那里不挤么,为什么不一个人住。”他问。
邹念低头:“在B市租房子一点都不便宜。”
“我可以帮你。”苏正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