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吞云吐雾,我低下头,用镯子再次掩住那道伤痕。
“为什么要割腕自杀?”久久,一道沙哑沉郁的声音,绕在我的耳边。
我噤声一颤,习惯性的低下头。
“简言,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下巴突然被拧住,同时一道严肃的声音响起。
我早就说过,这是一双罂粟般的深眸,任谁看了都会沉沦,抬起头,我胆怯的看着他的双眸,这双我凝视过万千回的寒眸,这双对我只会流露出嘲讽和不屑的寒眸,却满是我不曾看见过的怜悯和无奈——这让我有些意外。
这就够了,我轻闭上眼,深怕再看一眼我会按捺不住情绪,再次崩溃。
“每个犯人在狱中,都会一段时间想不开,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简言。”莫云沣沉默片刻,神色黯淡下来,“这两年,在狱中,你过的好吗?”
我微微一愣,指尖已经深触手心,心中的酸痛一下子爆发,过的好吗,过得好吗,我等了两年,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可是他却错过了我最难熬的日子。
哽咽着,我忍住奔涌的泪水,想在莫云沣心里留下最后一点尊严,我点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莫总觉得,在狱中,能过的有多好?”
莫云沣皱了皱眉,眼中夹杂着不悦,却没有对我发作,拿起我藏在后面的手,他认真的看着手腕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么……粗的伤痕,应该不是用小刀割的吧。”
声音沉重而富有磁性,隐隐中还带着一丝愧疚。
愧疚……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心中满是震撼,他,居然看出我不是用刀来割腕自杀的……
我浑身都发抖,“嗯”了一声,平静的开口道:“你想知道吗?”
他又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又慢吞吞吐出,犹如一声叹息,随后将烟头掐灭在烟缸里。
“说吧。”
☆、第四十一章:狱中寻死无法子
“在狱中,所有犯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秘密。”我忽扇了下睫毛,再次回忆起那段不堪的往事,我从莫云沣身下坐起,“莫总,你相信人在绝望中,选择用牙刷自杀吗?”
在监里,我们是无法接触到刀具的,若是想自杀,只能选择将牙刷的尾端磨成锋利的尖物,夜深人静时想起自己不堪的人生,哭的稀里哗啦时,便是下手意识最坚定的时候。
只是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在死的时候我会开心的笑出来,甚至连痛的意识都没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我要解脱了,我终于不用再呆在冰冷的监狱里了。
只可惜我瞒着所有人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磨尖的牙刷,最终却没有带我离开这个世界。
“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么极端的法子?”莫云沣沉闷着嗓音,皱着眉,“两年,只是两年而已。”
两年,真的只是两年而已吗,泪水划过我的脸颊,两年,在你们眼中,不过是一瞬的时,可是对已经绝望的人而言,生不如死。
我嘴角抿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低下头来喃喃道:“在狱中,我们被束缚了自由,就连生命都不曾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我连想死都死不了。”
莫云沣终于再也无力扬起我的手腕,看着我,居然露出了痛心的表情。
“莫总……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我轻声吸着鼻子,默默低下头,喏声道,“我也没有……想过要……得到你的怜悯……”
我想要忍住眼中的泪水,想要在我喜欢的男人面前保住我的最后一丝尊严,可是,在说完这句时,我的泪却再也抑制不住,一滴一滴落在沙发上,溅在他青筋暴出紧握的双拳上。
抽出纸巾递给我,莫云沣沉默些时间,才缓缓开口道:“昨天晚上,为什么突然离开,昨晚,你又去哪了?”
昨晚……想起昨晚,我不自觉的便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那个丧心病狂的院长,猥琐的眼神,肮脏的双手……我害怕的向沙发角移了移,禁不住浑身开始打颤。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莫云沣见我反应如此强烈,一把将我圈在怀里。
我一惊,条件反射性的打掉他的手,远离开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所有。
“昨天,你去了哪里!”莫云沣的手被我甩到半空,微微一滞,才开口问道,冰冷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质疑。
他的怒气,将我从残暴的回忆中猛然回过神来。
“孤,孤儿院。”声音轻飘的犹如一阵风。
莫云沣一惊,指着我手上脖上伤:“你身上的伤呢?”
“张……张院长……”
……我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脱——衣——服!”莫云沣一字一顿的盯着我,命令道。
我颤然抬起受伤的眼神看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呆呆的蜷缩在原地,我没敢动。
莫云沣瞪了我一眼,缓缓伸过手来,轻柔的为我解开衣服上的扣子。
嘶——原本愈合的伤口因为莫云沣在电梯里的粗暴,又渗出血来,和衣服布料混在一起,即便莫云沣手下动作已经温柔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在为我脱下衬衣时还是扯到了我后背上的伤口。
☆、第四十二章:短时相安心相怜
默默地看着我身上的伤痕,他每触碰一分,都让我觉得羞愧一分,在他眼中,我已经不干净了吧,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出言侮辱我,手在只触摸到一道伤口时便猛的收了回去。
“孤儿院院长干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喜怒,也让我无法猜测他此刻的心情。
我有些害怕,不敢答话,诺诺点头。
“为了找你弟弟,你什么都不顾了?”莫云沣重新为我套上衣服,别过脸问道。
“我没有……”无力的歪在沙发上,我想到了不知身在何处生活如何的简安。
我终究不能为了简安,豁出一切……
莫云沣抱起我,动作突然变得异常温柔,小心的将我放到到床上。
“还疼吗?”
我神色淡漠的摇摇头,最初的疼劲儿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但却没来由的招来他的一声怒吼:“简言!”
我惊慌的抬起头,不知道做错了又惹他生气了。
莫云沣语气森冷泠然,眉眼凌厉的瞪着我:“疼你不会说吗!遇到那种事情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被我误会了你不会解释吗!”
再次垂下头,我不置可否的怅然一笑,解释……要你肯相信我才行呀。
“昨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见我不说话,莫云沣语气更甚。
“手机掉水里,应该摔坏了。”我缓缓开口道,不知道这个解释他会不会信。
冷哼一声,他没有表达自己的见解,阴沉着脸又问道:“为什么会从唐亦琛的车里?”
“他……他救了我。”
“天下的巧事还真是多,怎么你昨天没有巧遇到我!”莫云沣脸色阴沉,赌气道。
我眼底一沉,是啊,天下那么多巧合的事,可为什么在我为难时,你从来没有凑巧的救过我。
我低下头小声道:“这……这要问莫总你昨晚为什么不去孤儿院了……”
感觉到头顶的寒光,不用看我也猜到他现在正在瞪我。
“外面夜风不冷吗?”
阴阳怪气的语句,阴阳怪气的问题,我没有听懂,小心抬起头,“啊?”了一声。
“有什么让你舍不得的,在下面站那么久才上来?”
……按压住内心的悸动,原来在我仰望家的温暖时,他也正无言的俯视着我。
咬咬唇,我谨慎的开口:“你……看到我站了很久?”
莫云沣斜睨了我一眼,一声令下:“我要听你的解释。”
我要说的快过我所想的,低头一沉吟,我开口道“我也在下面看你。”
说完这句话,我忙捂住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学会了在人前掩饰我所有的情绪,那些我自认为藏在内心深处永不敢再说的话,却因为他的只言片语就被轻易勾出来了。
低下头,我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深深的挫败感。
而莫云沣也如我一般,沉默不语,像是陷入了深度思考中。
“阿嚏!”一个喷嚏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莫云沣皱了皱眉,将我塞到了被子里,忙打开空调。
☆、第四十三章:收购孤儿院为慈善为夏末结束钻石加更
不知不觉中,我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在我醒过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帮我擦药,我先是一惊,待眼神清明,认出是顾离之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你醒了,还认识我吗?”顾离淡淡一笑,看着我。
我点点头,“顾离,我当然记得。”
顾离是莫爸爸资助的孩子之一,因为顾离从小就很有学医的天赋,深得莫爸爸的喜欢,我和顾离的学校离的不远,我高一那年他大三,同样那一年,我坐牢,他出国留学,在我的印象里,顾离不爱说话,性子很温和,有自己的梦想,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两年过后再见顾离,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或许是因为他们同是孤儿,所以彼此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话语来增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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