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也是林初夏自己注意了,所以武岚虽是成心想找茬,却也没有逮到过好机会。日子一天天地热起来,又到了五一劳动节,林初夏只觉得日子过得也是太快了,一晃眼她重生已经有一年了,这一年里,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进步的。起码哥哥能随自己的意愿去了军校,而且自己又认识了楚晓云这个闺蜜,家里因为做戗面馒头和豆包手里的活钱也多了起来。
到了六一的时候,江银荷还破天荒地给林初夏买了一条新裙子,不是那种巨长的裙子能穿好几年的,而是比较合身的那种。还是江银荷领着她去试了还算合身才买的,只是比现在稍微大一些,顶多也就穿两年的样子。林初夏当时还想再买大一些的,可江银荷最后还是选了现在穿的这个号,说是想看女儿穿得漂亮。
随着天气热起来,江银荷也会每天给些五分的硬币给她买冰棍吃。现在卖冰棍的小贩都是用一个木头箱子刷上白色的油漆,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一个大大的“冰”字。打开盖子,里面就放了无数的破棉被,再往下面才是用那种纸包的冰棍。
这个时候只有三种冰棍,一种是白糖冰棍,三分钱一支,这种是用嘴一唆立马就变成了啥味没有的冰块了;一种是绿豆冰棍,五分钱一支,这个好赖还是绿豆汁冻成的,吃起来还有点意思;最后一种是大雪糕,一毛钱一支的,当然这种小贩是不会进的,因为太贵了。只有那种副食店才会进,而且副食店是国营的,才买得起那种电的大冰柜,这样能保证大雪糕不会化了。
而大雪糕的味道则是秒杀了白糖冰棍和绿豆冰棍,因为它的味道嘴甜,还有一股子奶油味,最受孩子喜欢。这大雪糕是很少能吃到的,一般一年里江银荷能买两支给她就已经算很不错了,每次大雪糕拿在手里化了后,流到手上,上一世的林初夏都会将手舔一舔的。
上一世,江银荷很少给钱给她买冰棍,可能是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家里还是经济还是比较紧张的,二个是江银荷觉得这冰棍没啥好处,还不如买个西瓜吃,毕竟那是正经的水果。而上一世的小时候不理解她的做法啊,有时下午去上学的时候看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同学买冰棍吃,而自己只能抱着个水壶喝水就觉得好生委屈。可这一世对于吃过哈根达斯、DQ和莫凡彼的林初夏来说,这些东西都对她没有什么吸引力。对于江银荷给的那些五分的硬币她都存了起来,留着以后有什么用的时候再说了。
这个时侯,每个单位在夏天的时候都会发防暑降温费,对于有火炉之称的“A市”来说那是远远不够的。所以那个时侯效益好的单位的工会每年就会派专人去瓜田里买西瓜,然后厂子里有的是大货车,去瓜地里拉上一趟,一个厂子每个职工就都会分到几个。
像林家是双职工,家里的能分到十几个西瓜。林初夏记得每次分了西瓜,江银荷就会放到他们睡觉的床底下,最多每天吃一个。因为没有冰箱,每日要吃的西瓜都会提前放到大木盆里,用水泡着。A市的自来水不像北京是地下水,一开水龙头那水都是非常冰凉的,而是那种地表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是温热的水,好在稍微多放一会儿时间就会凉一些。
到了六月底的时候,林国斌突然买了台电扇回来。林初夏回到家看到电扇简直高兴坏了。她凑近一看,居然就是上一世家里买的第一台电扇一个牌子,钻石牌的座扇。钻石牌的电扇是注册于六十年代的一个广东省的老品牌,从八十年代开始到九十年代中期都是老百姓抢购的商品。这个时候能买到一台钻石牌的电扇那是不得了的事情。
第四十章
更新时间2013-9-16 15:00:47 字数:3031
林初夏有些奇怪地问江银荷道:“妈妈,我爸怎么想起买电扇了?”江银荷现在什么都愿意跟闺女唠叨,也不怕她听不懂:“你爸买这电扇可是不容易啊,就这电扇票就费了老劲儿了,厂里为了这么几张电扇票人脑袋都要打成狗脑袋了。要不工会李主席跟你爸关系铁,哪里轮得到咱们哦。”说到这里,她又笑了笑说道:“这电扇啊是为了咱们每日里做馒头和豆包,你爸怕我热着,有个电扇能凉快一点。再说晓云不是要来了,咱们这里这么热,她又是北方人怕她适应不了。我和你爸也怕热着人家晓云。还有个原因,是因为咱们这几个月做馒头和豆包挣了有好几百元呢。”江银荷说到最后得意地笑了。
林初夏听了也很是欣慰,终于能有了做生意的启动资金,这八一年的几百元还不得相当于三十年后的好几万元啊。江银荷也高兴,这么多年她手里最多了也就能有个一百元的样子,从来没有一下子摸到这许多钱的时候,那几十张大团结在收里摩挲的感觉就是爽啊!
林初夏却是有些担心,家里如今就是一张木门,还是那种最古老的锁,会不会不安全啊!她小声对江银荷说道:“妈妈,咱们家这么多钱了,是不是将那些个钱存到银行去,好歹也有些利息钱,要是放在家里让小偷摸了去,咱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句话提醒了江银荷,第二日她跟班长请了个假,早早地下班领着林初夏去了银行。上一世的小时候,林初夏总是疑惑银行是靠什么给银行的职工发工资呢。每个人去存钱,他们还得给钱给存钱的人,总是想不通,后来还是长大了才明白,哦,这个银行不光存钱取钱,还能贷款给人家。就觉得小时候的想法真是好幼稚啊!
林初夏记得上一世江银荷从来没有带她去过银行,这是她第一次跟着江银荷来到一九八一年的银行。林初夏抬头看了看银行的招牌,是中国工商银行,这个时候她工作过的农业银行还没开始个人存款业务,只有工商银行才可以,而中国银行那个时候只有外币业务,其他的也没有。进去以后里面感觉有些黑乎乎的,那高高的柜台,像林初夏这六岁的孩子是根本够不着的。根本不像三十年后,那灯火透亮、窗明几净的样子,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柜台外面的储户们还得站着排队,江银荷排在第四个的样子,看来还得等会。林初夏有些无聊地跟江银荷说了会子话,好在没等多久就到了江银荷。林初夏在下面扯了扯她,见她低头看自己了就指了指自己示意她也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江银荷无奈地笑笑,只得将她抱了起来,放到那高高的柜台上坐着。林初夏这才看到柜台是个什么样子,根本没有什么铁栏杆和防弹玻璃,而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可以和储户们随意地亲密接触。
那个接待江银荷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好似大家欠了他几百万没还一般。江银荷还在那客客气气地问他这个那个的,他却是一脸不耐烦地指了指身后的利率牌。林初夏往后面一看,还真是一目了然了,活期的年利率是百分之二点一六,半年的年利率是百分之四点三儿,一年的年利率是百分之五点七六,三年的年利率是六点八四,五年的年利率是百分之七点九二。怎么没有三个月的呢,难道是这个时侯没有吗?
江银荷还在跟那小胖子嘀嘀咕咕的,林初夏指着那一年的对江银荷说道:“妈妈,就存一年的吧!”她那脆生生的童声引得银行里的储户们都笑了起来,只觉得这娃儿好玩,居然还知道存多长时间的好。林初夏只记得从八零年以后,每年的利率都是往上调的,一直到九零年的时候升到最高点后才小跌了一段时间,到九一年又往上走,到了九三年到达高峰后,维持了三年左右,到九六年就一直是下跌的趋势了。到了零二年是跌到了谷底,一年期的的年利率到了百分之一点九八。所以这个时侯不能存的时间长,这样就不能就到高利率。
其实八一年的时候也发行了国库券,可那个东西存期长不能随意套现,没有灵活性,林初夏也是不愿意江银荷买这个,所以还是存个一年期的存款就好。以后利率上调再买就是。
江银荷对这些事情没个主意,既然林初夏已经出了这个主意,她也就同意了。小胖子有些不耐烦地将存条办好,交给了江银荷。江银荷收好了,将林初夏抱了下来,给她整了整衣服正准备出门。突然,听得后面的那位储户跟那个小胖子吵了起来。林初夏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小胖子越说越激动,跟他吵架的那位储户是一位中年的男人,一脸的横肉,一看也不是好惹的,两人声音越来越大,那储户也在不停地捶柜台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
林初夏记得那时候在银行上班的时候,那可是每个月都要评选服务明星的,什么微笑服务什么的,那更是天天抓、月月抓、年年抓的,没想到这银行的前辈们居然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她这里还没想完,那边的中年男人已经伸出手推了一把小胖子。小胖子哪里肯认输,居然拿着算盘从柜台里跳了出来,举着算盘追着那中年男人要打。
这打起来了,后面的人就办不成业务了啊,后面的储户见势不妙,忙将两人拉扯开,这才平息了下来。江银荷一见打起来了,怕林初夏个子小被人踩着,忙拉着她出了银行。出了银行,江银荷直拍自己的胸口,这好不容易存一次钱,居然还能碰到这种事情。林初夏更是吃惊,原来这个时侯的银行工作人员可以这样的。回到家,江银荷还把这事跟林国斌唠叨了一遍,林国斌这很少跟人发生冲突的人,更是听得目瞪口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