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因彼此的话语而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沈忆枫手下的力道越来越紧,而刘念暗暗反抗的力道也逐渐加大,彼此的力量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沈忆枫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刘念已经感到些许疼意。
在她想破口大骂的时候,对方突然又逼近过来,狠狠吻住了她,双唇相贴的滋味并不美好,牙齿不断的碰撞,皮肉用力的辗转,呼吸间充斥着浓浓的火焰味,没多久还掺杂着血腥味,可能是刘念的,也可能是沈忆枫的,但他们明白,谁都没有沉浸在这样一个悲哀到极点的深吻里。
同样是呼吸交融,唇齿相贴,原本代表着感情美好寓意的行为,在这一刻却变得如此惨不忍睹起来。
刘念知道自己挣不过,正恶心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传来一记怒吼声,随后有人冲了过来,横冲直撞的,虽然把沈忆枫给撞开了,但差点也把刘念给弄个狗吃屎状。
踉跄着转头,她看见习望赤红着眼正一下一下的将书包往沈忆枫身上砸,随后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要将人往死里揍。
沈忆枫的体格并不像他外貌那般文质彬彬,事发突然最先因惊愕让习望得手了几次,回过神立马动作敏捷的扣住了对方的关节,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动作的,一个近乎普通转身的动作便从对方的胡搅蛮缠里抽身出来,膝盖一提狠狠撞在了习望的肚子上,疼的人瞬间跪趴了下去。
眼看他要继续下手,刘念连忙冲过去白着脸吼了声,“住手!”
沈忆枫拎着瞬间狼狈不堪的习望,侧头看明显慌张的刘念,对方脸上因着别人的焦躁让他全身一阵阵发冷,面上却不露声色,“怎么?这就急了?就这么担心。”
刘念吼了声,“你给我把他放了。”
两人隔着几米远对视着,沈忆枫的视线如丝网将刘念从头到脚缠了一遍,淡然的眼眸中似乎在斟酌算计着什么。
好一会,他将习望一推,往后淡定退了步。
刘念顿时跑过去,扶起额头已经渗汗的习望,着急道:“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习望吃力的说了句,随后侧头冷眼看旁边面无表情的沈忆枫,脸上有着不甘和羞愤,两人间巨大的差距让他感到说不出的丢人,喘了口气,转向刘念。
彼此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让他清晰看见刘念根根分明的睫毛,突然咧嘴笑了笑,随即将搂着刘念脖子的手收了收,明明是个失败者,却展露出了不合时宜的耀武扬威,挑衅般的冲木然看着的沈忆枫挑了挑眉毛,故意将整个人往刘念身上靠。
刘念只以为他疼的厉害,双手穿过习望腋下,将人搂抱着扶起来,又捡起一边的书包,“走,咱们回家。”
18岁的习望长得已经比刘念高,他们旁若无人的往里走,夕阳下的一双丽影刺目的让沈忆枫的脸色更沉了沉。
直到他们进了院子,彻底关了门,沈忆枫才满目隐忍的低下头,刚才被划过的手背已经鲜血淋漓,虽然干的差不多了,但那样子看过去还是挺可怖。
他转身往回走了几步,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那是刚才刘念随手扔掉的,短短一截生了锈尖端染着点点血迹的刀片,这就是沈忆枫见血的罪魁祸首,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突然脱力般的坐到了地上,脸色惨白的犹如大病初愈,就连光照下都没缓和多少。
☆、第42章 她和他的三年(十五)
沈忆枫是个练家子,这一脚下去确实够狠。
刘念扶着习望坐稳后撩起他的衣摆看了看,肚子上已经有了淡淡的淤青,深埋在皮肤底下,带着点朦胧,她抬眼看异常沉默的习望,“等会吃完饭洗过澡后我给你上药,要实在疼的厉害去医院看看。”
习望没吭声,连眼珠都没动一下,傻愣着就跟木头人似得。
刘念在他肩上拍了拍,“听到没有?”
习望一把拂开她的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爬不远处的钢丝床上去了,他不是吓到了,他只是觉得自个丢人,被人揍了这么一拳就KO了,如果今天不是沈忆枫,换做另外居心叵测的人呢?他别说救刘念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还算什么男人。
挑衅再成功,这股子恼火劲也消散不下去,忍无可忍的往床铺上揍了几拳。
青少年的自尊心是很强的,刘念稍作思忖便能明白过来他这反应时为何,毕竟自己也年轻过,看了几眼他跟抽风似得在那自顾自发泄后,转身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人嘛,都这样,跟晾衣服似得在那晾一会,通透了,也就想通了。
只是......刘念碰了碰自己的破了皮略有些肿的嘴唇,一个不注意传来的刺痛让她的面色很是不好看,她察觉今天沈忆枫有些不正常,这样失态的做法本不该是他那种人会干的,更难保之后不会再碰到,她可能要做些措施了。
饭后依言给习望上药,上面的淤青更黑了些,刘念皱眉,下手的力道越发轻缓。
习望侧头愣愣的看着外面萧条的院子,腹部上微凉的触觉让他感到直发痒,但又如醉汉对酒的痴迷,越痒越沉醉。
“好了。”刘念拉下他的衣服,将药瓶放到桌上,“你感觉怎么样?”
习望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快速看了她一眼,沉沉的,“嗯,还好。”
“疼的厉害一定要说。”
习望掩饰般的抓了抓头发,“知道。”起身又走去了角落的床铺。
几天后,那股子青黑终于淡了下去,习望虽然沉默,但精神头不错,刘念本来还担心会不会踢坏哪了,这时也就放了心。
沈忆枫依旧会来,只是次数比之前少很多,也没再对刘念做出任何不轨的举动,当然若是这人还有那胆子做些什么,刘念必定会继续让他见红,就像女人每月经历大姨妈一样。
又一年春节来临的时候刘念25岁,习望19岁。
寒冷的大年夜晚上,刘念和习望一人捧着一个暖手炉坐在堂屋里看电视,荧幕里是各类喜庆节目,外面是零星的炮竹声。
刘念在这个时候提了一个同去年一样的要求,她说:“明天去看看你母亲吧!”
习望原本柔软的面部线条在她话落的那一刻僵硬成了冰棱,他不懂为什么刘念总是要提这些闹心的事,他和姜芮的母子感情远没有其他母子来的深,出生开始他便是由保姆带着,一星期可能见个姜芮一次,再大些次数便更少,到后来可能一个月才见那么一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那时常常吃睡在韩企家,这样一对见少离多的母子能有多少感情?
尤其之后出了那样的丑闻,习望至今都记得他被人指指点点时的狼狈,只是再羞愤姜芮依旧是他的母亲,他明白对方再有不是他也没有任何资格去嫌弃那样一个女人,可他也不愿去监狱看望姜芮,说他自私也好,说他不孝也好,他实在不知道见到那人该说些什么,也叫不出那声妈。
刘念木然的看着电视里的搞笑小品,好一会才又道:“习望,有母亲是幸福的,你要知足,我妈几年前去世了,我就算想见她一面都不可能,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很可悲的事情,别为了一些外在的原因而抛弃你的母亲,对方再有错你也要明白她是在乎你的。”
习望意外侧头看她,“你......没了?”
“嗯。”她淡淡的应着,电视屏幕上的银光在她眼中时不时折射出些许亮点,“所以去看看吧,监狱的生活灰暗的就像地狱一样,你是你母亲的希望,这个时候你更应该鼓励她,让她在那样一个无望的空间里有个念想。”
习望皱眉,“你又知道。”
“因为......”她缓慢的吞咽了下口水,“我在那呆过。”
她在那呆过三年,那三年会是她这辈子最落魄最绝望最生不如死的日子。
除夕夜,屋里屋外的照明都开了,暖扑扑的光线下刘念抱着膝盖团成一团,一旁的习望在片刻的震愣后慢慢的睁大了眼,里面满溢着惊讶,刘念在那呆过?这句话代表了什么?呆过是个什么概念?她居然坐过牢?为什么?
只是之后不管他怎么问刘念都没再开口细说,那不是让人愉悦的经过,她不想再过度的提起。
习望终于妥协下来愿意跟着她去那个地方,坚硬冰凉没有丝毫人情味的地方,只是他有一个条件,条件便是陪着刘念去上坟,看的人自然是钱清。
刘念已经很久没来看过钱清了,这几年想来也不会有另外的人来,坟头光秃秃的,石碑上都是细细的灰尘。
她把塞在口袋的一副袖套拿出来擦了擦墓碑,习望则径自跪在坟前叩头跪拜,表情认真而虔诚。
回去的时候他说:“以后咱们每年都来几次,我可以陪你。”
刘念应了声,这小子能有这个心她已经很欣慰了。
几天后两人出发去看姜芮,到达目的地刘念领着他做完登记便独自退了出来,站在路边等着,她想这个难得的相处时间不应该有外人插足,姜芮等这天已经等太久了。
今天没有太阳,天空灰沉沉的,连带着吹来的风也更冷冽不少,她低头将半张脸缩在围巾里,在路边凸起的地方一上一下的蹦跳着,以此来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