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艾放下了酒杯,决定先帮杜杜里疏通一下他的观念,这对他以后看待问题有好处:“既然你想学,那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好。”
“用一句话说明一下商人在你心中是怎么一个存在。”
“不用一句话,四个字:唯利是图。”
“利益至上是商人的追求,你觉得有错吗?”
“没错,我也是商人,我明白。”
“成功的商人对外最重要的是什么?”
“资金雄厚?”
“不是,我觉得应该是好口碑,好形象,好人。”白艾开始举例到,“你知道为什么华尔街的人让人憎恨吗,因为他们不懂得隐藏,锋芒毕露嚣张跋扈,精英主义、强权政治和割喉形态的资本主义注定了淘汰率居高不下,对客户他们是有用的,也是聪明的,但是却不值得信任,在我看来华尔街只有高端人士却没有几个真正的成功人士。华尔街的人才很多,可犹如大浪淘沙,一批来一批走,他们太追求利益,没有朋友没有牢固的人脉,有的只是头脑和竞争手段,想成功谈何容易,一旦因为一点错误失势,这样的人是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甚至连民众都只会对其进行口伐。当然这是金融行业的弊端,没有成本没有根基他们的事业如同浮萍注定的,一夜暴富荣华富贵比比皆是,但是一朝败寇一夕落魄也是常态。所以说人在功利的时候还必须要懂得人之常情。”
白艾的一席话让杜杜里听的叹为观止,寥寥数语包含了很多很多道理和人生哲学,他想了一想无比赞同道:“你说的真的没错,世界上成功的商人都好口碑、好形象同时又是个好人。”
“这是必须的,即便是假装,商人需要包装,而这种包装不是穿着光鲜艳丽,而是包装内涵,”这个话题算告一段落白艾继续问道,“你跟合作商在谈合作的时候,认为为什么合作商会开出不合理的条件?”
“人性的贪婪。”
“再想深入一点,往本质上去想。”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只有透彻才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杜杜里沉思了良久,然后带着不知所措的回到:“想不出来。”
“因为他手中掌握着你没有的资源,就如同陈氏跟柏帆合作,你们有当地的人脉和口碑而陈氏没有,你们想跟陈氏合作也是因为陈氏有在中国的奠基,而柏帆没有。”
杜杜里醍醐灌顶:“明白了。”
“那面对不合理的条件你会怎么做?”
“用你举得例子,我觉得可以提出对方感兴趣的条件。”
“没有错,任何人都有弱点,任何企业也有漏洞,你可以借助弱点和漏洞,也可以探查出合作方最想要的是什么?这就是为什么会有谈判,从对话中看出对方想要是什么?而你能给什么。”合作合作说的是两方对等,如果两个企业中有一个是依附的状态,那么依附企业只能成为听话的一方,如何让自己不会永远处于听话的一方,就是找准对方的弱点。
杜杜里惊叹道:“白艾,在工作中还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有。”如果解决不了一个问题,那就制造一个更大的问题来挟制这个问题,这就是手段。“去吧,去跟在场的人聊聊,听听他们说什么,会不会印证我刚才跟你说的话。”
杜杜里表示受教,终于不再跟着白艾,但他刚刚离开,游走在全场的多米又凑了过来。
“你今天有点不同以往的亢奋。”白艾知道多米有话要说,见她满场的交流,不同于以往的谨慎。
“看出来了吗?”
“普尔科斯的分区运营经理应该已经很欣赏你了。”白艾举杯同对方打了声招呼。
多米的激动忽然消失带着疲惫:“白艾,她是我的妈妈。”
“恩。”白艾并不意外。
“你不惊讶吗?”
“你们有一样的神情。”一模一样,即使长相完全不同,但是她们说话的语调,眼神的流转乃至笑容的弧度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明明没有见过面的两个人为什么这么相似,白艾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不过虽然她看出来了,但是估计那位运营经理并没有看出来。
白艾虽然不是太了解多米的背景,但是从她的长相也能看出她并不是纯粹的中东人,而且她和杜杜里今天出现在普尔科斯的聚会上很突兀,让人不得不做其他多想。
“你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吗?”多米终于见到的亲生母亲,她想开口问为什么抛弃她,既然要抛弃她为什么又要生下她,可是一句话都问不出口。
白艾摇头:“不能。”
“为什么?是不能还是不想?”
“不想。”
“是啊,肩负别人的人生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是我太疏忽,我不该问你的。”
“人生有很多轨迹,说不定只是轻轻一句话就能篡改,就像你现在一直犹豫要不要把事实说出来,说出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你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所以做每一个决定都要慎重,这是你必须思考的问题,而不是我应该帮你思考的问题。”
“我只是想听一点建议。”
“好好想想如果你问了她你会得到什么,离开迪拜,或者还是回到迪拜,你只有两条路而已,这两条路上会发生什么我没办法给你答案,得你自己去探究,多米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所以对你自己好一点。”女人对自己好一点,并不是吃好一点穿好一点,而是要知道自己要什么。
白艾和多米站在一起,透过露台眺望夜空,谁都没有注意在她们的身后有一双如狼一般的眼带着杀意丝丝。
“原来她就是白艾啊,确实值得李菁菁嫉妒。”拥有狼眼的男人,眼中流露出对白艾的垂涎,视线游走在她玲珑的曲线上不由口干舌燥的将酒杯里的酒倒进口中,又急又猛。
……
这一天很不凡,白艾经历了生死,承认了兰思定的存在,旁观了多米的认亲,而就在她用一天时间尝遍人生苦短的时候,夏敏也在经历她的灾难。
夏敏参加设计大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每一次都能让她生不如死,各国语言的辩论让她听的头晕脑胀,会场里到处都是世界上顶端的设计师,各自有各自的看法,每个人都抱负远大,眼光高超,自信过人,谁都不会被轻易说服,而且外国人不懂得儒家之道,不明白什么叫客客气气,一旦理念不同最后都会发展成大吼大叫。
夏敏实在受不了嘈杂的气氛,从会场中退了出来,想到洗手间去洗洗脸清醒一下,虽然她无法接受现场的氛围,但是对于各种高端的设计图还是很有兴趣的,所以不能提前离开还得继续忍受下去。
夏敏就这样迷迷糊糊的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低着头没有注意眼前,在拐角处忽然眼前一黑,她感觉被人撞了个满怀。
本来踩着细高跟走路就已经不稳,再加上冲力整个人向后仰,可是头上传来一阵疼,她的头发挂住了对方的衣服扣子上。让她惊呼一下,赶紧抓住了对方的双臂。
“先生,麻烦你帮忙把我头发解开一下。”
“夏敏,你撞了我是不是该先道歉?”冷飕飕的声音从夏敏的头顶传来。
“周黑棘!”夏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近在咫尺的脸贱的那么有熟悉感,如果不是头皮的疼痛提醒她这里是现实,而非梦境,她正的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夏敏,我没有想到会遇见你。”
“谢谢你说出了我的心声。”
谁会想到他们俩一个在正厅参加世界医学研讨会,一个在副厅参加世界设计师大展,真是巧的让人想对老天爷啐一声。
“你赶紧把我头发解开,大家都忙,最宝贵的就是时间,不要浪费彼此的金钱。”
“你撞了我不道歉吗?”
“道歉?我跟你连说话都是多余,当初你把我关精神病房有道歉吗?”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周黑棘黑色的眼珠中带着闪烁的邪恶,他悄无声息的从口袋中拿出一把看上去精致而高级的剪刀,阴险的剪子尖在灯光下明媚出一点亮光,那么缓慢,亮光没入了夏敏的长发中。
空气中响起一道咔嚓声,那么沉闷却让人头脑一凉,夏敏忽感觉头皮一松,她却保持着原状一动不动。
周黑棘用手指戳一戳夏敏的脸:“你可以离开我的胸口了,不要趁机占便宜。”
“周黑棘,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夏敏忽的一把握住周黑棘的手,而他手上还捏着手术剪。
“我是个医生,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手术剪。”
“所以你用你的手术剪剪了我的头发?”
“是的。”
“你不会剪你的扣子?”
“我没有针线可以及时的缝上扣子。”权衡之下他觉得剪掉她一点头发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怎么不会把你脑子也一并剪掉,用来当装饰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夏敏火冒三丈,对非人类所不能理解的周黑棘一阵讥讽。
“头发有可再生能力,你不用担心它们和你的智商一样,消失了就永远消失了。”
“还好你没有和我一样的担忧,智商在你脑子里应该是从来不存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