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珮心疼的笑了笑,随手搬了张椅子坐过来,体贴的握住他的手:“我陪你一会。”
贺子安虚弱的露出一个笑容,乖乖闭上眼。
舒珮坐了半晌感觉眼皮有些发沉,忍不住趴在椅背上打起盹来。也不知睡了多久,她忽然惊醒过来,见贺子安还在睡,赶忙换了新的冰块上去,顺便给他测体温。
兴许是退烧药开始发挥作用,他身上依旧很烫,但是身上汗津津的,伸手摸进衣服里掌心上全是水渍。测完体温感觉都没怎么降,舒珮只好打开衣柜找出干爽的衣服帮他换上。
如此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贺子安依然没有退烧。他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心脏和脉搏都很正常,舒珮简直要吓得背过气去。
不能乱,不能乱……舒珮喃喃的安慰着自己,飞快解了手机锁拨打120急救电话。半个小时后,陷入深度昏迷的贺子安,被送入新港人民医院的急救室。
舒珮浑身上下都抖个不停,必须借助身后的墙体,才勉强站稳不让自己倒下去。只差一点,刚才要是自己去客厅或者客房休息,没准贺子安就……
这时,接到电话赶来的向晨,从电梯厅的方向飞奔过来,焦急询问:“现在什么情况?”
舒珮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在抢救。”
向晨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沉下脸冷冷的说:“子安突然间发起高烧,很可能跟昨天你母亲打的那一耳光有关,所以你暂时不适合留在这里。”
舒珮木然的望着他严肃又冷酷的面容,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空了一般,瞬间跌坐到地上。
第24章 分手(倒V看过买)
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周遭的声音和景象渐渐远去,唯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不断刺激着混沌的大脑。
舒珮面色惨白的扶着墙,吃力地挣扎站起,脚底像踩着棉花一般,步伐虚浮走到等待区坐下。骨节发白的双手紧紧拽着裙摆,一直抖个不停。
救急室外的等候区,笼罩着异常沉闷的气息,这里的人来了一拨又去一拨,有劫后余生庆幸、欣喜的欢呼,亦有天人两隔的悲恸痛哭。舒珮神情麻木的望着那扇门,握成拳头的掌心里指甲深深下陷。
贺子安的诊断书里写着,耳部发炎引起高烧。他昨天没有去游泳,所以向晨的指责不无可能……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实际才2个小时的时间,始终缄默的向晨看了下手机,起身走向电梯厅。舒珮抬起头,目光游离的追随着他的背影,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
几秒钟后,一名年纪与向晨相仿的男人走过来,面色凝重的开口:“舒小姐您好,我是子安的大哥贺子鸣,想请您借一步说话。”
子安的大哥?舒珮回过神,机械的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起出了等候区。走廊尽头的露天吸烟区空无一人,花盆里不知名的大朵红花开得正艳,阳光刺眼。
舒珮躲到阴影底下站好,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悄悄打量着跟贺子安不太相像的贺子鸣。闷热的空气,夹杂着涌动心底的强烈不安,令她的后背很快出了层汗,瞬间浸透衣衫。
贺子鸣迟疑着,在空地上慢悠悠地踱了数圈,最后停在那一大株花团锦簇的植物前,徐徐开口:“不知舒小姐和子安在一起交往了多久?”
舒珮闻言,心里猛的打了个突,良久才假装镇定的反问:“您到底想说什么?”
贺子鸣优雅转过身看她一眼,视线渐渐聚焦到楼下,不咸不淡的说:“子安一个小时之前就已苏醒,他说现在不想见到舒小姐您。”
“他醒了却不想见我……”舒珮的胸口仿佛扎进把刀子,心脏骤然变得抽疼。
“对,所以希望舒小姐体谅一下,先回去吧。”贺子鸣艰难说完,故意看都不看她一眼,径自回了等候区。
不想见我,他竟然说不想见我!舒珮震惊的楞在当场喃喃重复,一团乱麻的思绪里,只觉屈辱又难堪。犹豫片刻,她仍旧执拗的往回走。
除非贺子安当面和自己说,她不相信他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如此绝情,如此冷漠。
从走廊到等候区的距离很短,到了近处,舒珮看到向晨的左手边,不知何时来了一对举止优雅的中年夫妇,正紧张的低声向他询问。
舒珮脚步沉沉地走过去,撞进贺子鸣视线的那一刻,忽见他目光闪躲的避开。反倒是向晨好似故意一般,大声的做了介绍。
精良考究的衣着,优雅得体的举止,即使身处医院这种随时有生有死的地方,贺元坤夫妇给人的感觉却是淡然从容。完全不似贺子安所说,他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舒珮尴尬打过招呼,与他们一家人稍稍拉开距离,失魂落魄地坐到另外的椅子上。心底虽极力的想说服自己,贺子安绝对没有说过不想见自己的话,但是眼前的事实,却又让她变得彷徨不已。
酒吧收银、商场值夜、attendre兼职店员,多么平常又普通的职业,每一份工作似乎都是为了佐证,他曾经说过的话。
还有关于向晨,建在弯月湖湖畔的那座宅院,光是占地就好几千平米。就算是当地打渔种藕的农户,又有多大的几率能如此有远见不靠征地发财,还附庸风雅的建了那么一套精美的别墅。
该说他骗术高明,还是自己寂寞太久,才会故意忽略种种疑点,心甘情愿的选择相信。胸口里像压了块巨石又沉又闷,更讽刺的是,他此刻连解释都不屑,就一句不想见便打发了自己。
贺元坤夫妇与向晨的对话一直断断续续,舒珮的理智渐渐战胜情感,提着包无声无息的走向消防梯。
沉重迟缓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舒珮窈窕纤瘦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始终关注她的陈君萍心疼收回视线,伸手扯了下贺子鸣的衣袖,哀求道:“子鸣……要不你去跟小舒解释一下,子安心里其实舍不得和他分开。”
贺子鸣别过脸,幽幽叹了口气,没吭声。陈君萍不甘心地扭过头,红着眼眶望向晨:“子安那么喜欢她,晨子你帮帮忙,不要让小舒对他产生误会。”
向晨牵了牵嘴角,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什么也没说。一旁的贺元坤见状,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吁出来,抬手拍拍妻子的手背,语气凄凉:“子安既然已经决定分开,我们就不要再去为难小舒了。”
陈君萍用手捂着嘴巴,慢慢低下头去小声抽泣起来。余下几人交换了下眼神,各自静默着望向别处,直到早已苏醒的贺子安被推出急救室。
过了一个小时,贺子安在家人和医生的照顾下,从新港人民医院转至武警总院。进入预定好的高科病房,他虚弱地靠在床头上,紧紧的盯着病房门,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痛苦表情。
贺子鸣倒了杯温水过去,随意坐到床边,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鼓励:“爸妈在马教授的办公室看切片结果,医生说等你退了烧,他再把化疗的方案送过来给你过目。”
贺子安的神色有所缓和,木然颔首。贺子鸣抿了下唇,将水放到床头柜上,用手语告诉他:“舒珮已经走了……”
走了?贺子安闭上眼颓然躺下,哆嗦着拿出手机,旋即又塞进枕头底下。
贺子鸣心中一动,本能的低下头,继续用手语说:“马教授说你的病情,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悲观,手术后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
贺子安没笑也没睁开眼,只是静静的躺着,凸起的喉结不停滑动……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甚至没有见面,舒珮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贺子安单方面宣布分手。心情暴躁的开车回到公寓楼下,她望着静悄悄的手机,忍不住掉头出去,到附近的酒庄带回了十几支红酒。
午饭还没吃,自从贺子安住到隔壁,她自己的冰箱里除了面膜还是面膜,早就不存吃食。狠狠甩上冰箱门,转头从橱柜里取出一只精致的高脚杯,走去客厅将入户门锁好,抱起红酒回了卧室。
一瓶红酒下肚,人却变得愈发精神。光着脚回了客厅,傻子一样坐到玄关那里,把所有的鞋都搬出来,仔细擦拭干净。第二瓶喝完,总算有些微醺,拿出手机一遍一遍拨打贺子安的号码,眼睛涩得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最后一瓶见底,脑子里的思绪已全然不受控制,笑着骂着贺子安的名字,和衣倒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梦里竟然看到方亦然跟自己求婚,想跑才发觉自己的双脚被缚住,惊出一身大汗。
茫然坐起来,只觉头疼。舒珮闻着空气里还残留的红酒香味,游离的思绪慢慢回笼过来——她失恋了。
前一秒还你侬我侬的恋人,转过身即翻了脸。起身掀开窗帘一角,夜幕已经悄悄降临,沮丧松开手,厚厚的绒布摇晃着归回原位。
舒珮倒回去床上,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不知道时间飞逝,直到公寓的门被人敲得震天响。昏头昏脑的爬起来去开门,见到门外黑着脸的郭月瑶时,到底没骨气的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