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钦觉得自己不能再看她,不然真怕忍不住做点什么出来。
还好这时所有的灯都霎时暗了下去,晚宴正式开始了。
这种晚宴,“吃”早就不是主题了,虽然菜很齐全很丰盛,但像闻初颜这么认真吃饭的人根本没有。
费祁落座时也瞧见了沈子钦,两个男人连互相颔首都省了,只是那种不对盘的气流让闻初颜如坐针毡。
费祁见她只顾埋头进食,悠悠的说:“别人会以为我在家里饿着你了。”
“相比起看人来,还是食物不那么惹人讨厌,”沈子钦给她夹了点菜,“多吃饭少说话,一直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她也不怎么想面对费祁,就没说话。
费祁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不置可否。
台上的活动倒是有声有色,闻初颜看着那个老陈在台上发言才意识到他原来就是今天宴会的发起人,他说了一通自己听不太懂的话,唯一清楚的是他报出了一笔很夸张的数目,那是今年他创立的基金会筹得的善款。
“公益事业是一个长期的工程,我将用有限的生命去无限的拓展完整并致力于它,感谢各位在上个年度对在下及在下名下基金会的监督关注与支持,今天来的都是熟人,我老陈也不多说什么,数字只是个概念,让我们一起用自己的力量去推动公益事业的发展。”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老陈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到丢进人海也不过得到“胖子”这种绰号的人,而他居然是那个传说中的陈宗达。
闻初颜是听说过这个人的,现在很多明星也都利用自己的人际网和粉丝群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公益机构,但陈宗达其人,和他的慈善基金算是本土,或者是更大地域范围内的老大,可惜他本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像其他大亨那样喜欢抛头露面,所以媒体捕捉到他影像的机会很少。
再多她也不知道了,毕竟这种神人离她的生活圈子很远很远。
今天她竟然被这个神人问“小姐贵姓”了,她味同嚼蜡的吞咽着这些美味菜肴,情愿自己从未踏足过这里。
简短的致辞之后迎来了今晚的高/潮,作为年度盛事,又是慈善晚会,自然少不了拍卖这个环节。
今晚在座的有政商两派,兼少数娱乐圈影星。
从政的自然不能带来价值昂贵的拍品,顶多就是些比较有意义的物件,在商的就无所谓了,只想着难得开心,又想着给老陈面子,都带上不菲的古玩或珠宝。
曾晓作为全场唯一的女星,也拍下了几个价格还算承受的住的东西,其中一件是某某大将军曾用过的钢笔。
将很多人的兴致调动起来的是一个来自澳大利亚的粉钻原石,个头不大,拥有它的人却来头不小,虽然那人只挂着一个借贷公司总经理的名头,但谁都知道他如今在黑道吃的最开的少爷贺一恺——不,现在不是少爷了,因为他老爹上个月刚死。
黑的白的暂且不提,这粒粉钻倒已经是晶莹剔透,无论从颜色还是纯净度来看,只需稍加切割,就是一个完美的成品。
闻初颜也不由看过去,女孩子对于这种宝石的喜爱是与生俱来的,今晚台上出现的东西都很贵,而有些明明对她来说毫无吸引力的东西也拍出了高昂的价格,直到这个钻石让她又提起点兴趣,它会花落谁家呢?
意外的是沈子钦第一个举起了手。
她诧异的盯着他,想检查出什么端倪来。
对在场许多人来说,沈公子今晚也是第一次抬手,大多数人也就想着不跟他争了,别妨碍了人家讨美人欢心。
紧接着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费祁很快同这位沈少竞争起来,两人将价格不断抬高,你来我往,虽然都同时面带微笑,但毫不理会对方,只是价格开始朝着匪夷所思的走向而去。
闻初颜惊了,这两个人较着劲不知道是干嘛,她连忙用手肘在桌子下顶了顶沈子钦的腰,嘴巴维持着不动,声音咬牙切齿的传进他的耳朵里:“你疯了啊!适可而止,别再争了。”
“我就想买这个东西,”他的视线凉凉划过她的颈项,“不可以么?”
“你这样就算买到也亏了,有这个钱干嘛不去买别的,再说他……”
“你有这功夫不如劝劝他去。”
这就是没的谈了。
费祁不比沈子钦,完全不是她可以出口劝诫的对象,其实她也闹不明白他对着沈子钦在争个什么劲,愈渐白热化的价格,他们都不急,她成了那个小太监。
还好最后的时候,一个男人以将近可以买下三十颗这个钻石原价的天价拿下了它,他在座位上短短的说了几句,她也伸长脖子看了两眼,那是个长得非常邪气的男人,一双桃花眼喝了酒略有几分绯色,他挑了挑眉说:“很意外大家对本人的这颗钻石的热情,但为避免今晚这么好的聚会最后以打架收场,我还是自己买回去供起来比较好。”
大家也就跟着笑了。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虽然她很替那位长相俊美的男人心疼。
他们三人保持一种诡异的静默直到宴会结束,曾晓又过来找费祁,她喝了不少,脸上微醺,“来的时候叫司机先回去了,现在联系不上他,你方便送我一下吧?”
☆、第十二章
山腰的夜风非但没有把曾晓吹的清醒一些,她反而更显得媚眼如丝了。
闻初颜作为普通观众,并不讨厌这个走气质路线的女明星,还看过她好几部电视剧,觉得她演技还不赖。
此刻她才发现自己是讨厌她的。
她不能再这样任由别人把他带走了,于是她开口问费祁,“我们能走了吗,有点冷。”
她穿的少,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快要抵挡不住这里的寒意了。
双肩蓦地一沉,一件深色西装已经盖在了她身上,是费祁将衣服给了她。
沈子钦僵着脸对她说:“我先去拿车了。”
她点点头,本想如同往常一样扯扯他裤子的边沿,却忍住了,“再联系。”
他眉头郁结,光洁有力的臂膀上也搭着一件外套。他仰头对着冰冷的空气呼出一口气,侧脸曲线僵硬,然后微微点了下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曾晓却没有离开,她抱住自己的双臂,红唇鲜艳,皮肤雪白,像一个艳丽的吸血鬼,她攥着黑色的手袋,依旧要求说:“好多天没见了,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她的语调很轻薄,尾端带着点上扬的意思,怎么听也不像是真正重要的事,更似挑逗。
闻初颜算是大开眼界,她也常常去某个八卦论坛潜水,那里有些所谓的高人八卦起明星来各种抽丝剥茧,把各种高端的明星说的低到尘埃里去,她也就是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看看。
今天却觉得也许是真的,仅仅几个小时,她对曾晓的印象已经颠覆了。
只是她更关心的是费祁,他把衣服给了自己之后身上就只穿着浅灰色的羊绒衫,在这样的温度下根本无法御寒,“风很大,我们走吧?”
她难得在人前一再对他说话的,因为他从不带自己出来。
“没事。司机很快就来了,你跟司机先走。”他说。
“什么?”她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们来的时候也有司机,根本不会半路离开,他现在又说司机是什么意思?
“我喊家里的司机来接你。”他说着,一道亮眼的光线从前方随之而来,她认得那辆车子的牌照,是城郊别墅的那辆。
“先回去,”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乖。”
闻初颜听得一凛,车子里走出一个人,是家里的司机老陈,他打开了车门,微微弯着腰做了一个等待她上去的姿势。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走到车子旁边,又是怎么坐上去的,他用的人都很老实也很沉默,老陈也是,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踩了油门,往山脚下开。
绕出山腰别墅之后她远远的从窗口看过去,哪里还找的到他们俩的身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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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钦去拿车的时候裤腿不小心蹭到了一点印迹,他看了看脚下,心头全是烦躁。
偏偏还碰上了贺一恺,对方见了他就得意的笑了。
“沈大少今天意气风发啊。”贺一恺揶揄着他,“是不是一掷千金为红颜呢。”
沈子钦觉得他那张脸实在是欠扁,没好气的说:“滚远点。”
贺一恺毫不生气,嬉皮笑脸的,“那妞长的真纯啊,啧啧……”他舔了舔唇,很邪恶的搭上沈子钦的肩,“可惜貌似是费祁的人了?”
沈子钦忍无可忍的反手把他的胳膊崴过去,可对方的动作也极快,从他手中挣脱,两人短短十来秒已经过了两三招。
“不错,看家本领还留着点呢,”贺一恺收住了笑,双目炯炯,颇有些认真的对他说:“据我所知,这妞跟着费祁也有两年多了,两年——对他来说可真不容易,你悠着点。”
沈子钦神色不善的回了句:“先管好你自己的妞吧。”
转身上车,关门,一阵烟似的人就消失了。
贺一恺指尖轻轻抚过唇角,“臭小子。”
沈子钦一路飙至山脚,速度极快,遇上红灯,于是猛然刹车才注意到前方也停着一辆宾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