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人,就喜欢深谋远虑、瞻前顾后,反正感情这东西到最后就是分文不值。你们是没见过蔚筝来找我的样子,我心都被掰成几块了。”
郑景行的话在忽然之间深深地刺痛了沈肃,是啊,她会为他难受、被他伤害,他怎么能忍心。
“当初她刚来大学还挺内向,我在一群新生中看到她,招她进学生会,说句一点也不夸张的,她是我一手培育出来的副会长,你们现在谁都不去想她怎么感受,谁都不在乎她怎么想的。沈肃,你这样子自私,我觉得还替她不值得。”
“行了,景行,为了我的事,你们祖孙三代倒是吵起来了,像什么话。我会尽可能处理好这些事。你提醒得也对,她是个非常好的女孩儿,假如我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一定会是我最珍视最宝贵的人,但如今这也正是最大的症结所在,我一直以为失恋这种事,谁没有经历过,她就这么讨厌我一次也好。我事先太冲动,就想要把事实真相告诉她,但没想过怎样才是对她最好的方法……”
“你不仅是折磨她,也是在委屈自己。沈叔叔,您大概是没尝过‘后悔’的滋味,您肯定也不晓得,这世上有一种药买不到,那就叫做‘后悔药’。”
郑爷爷嗤笑:“所以我才说你天真,你怎么还以为情情爱爱就能解决一切矛盾?”
“可他至今还不是会派人送来她的消息。沈肃真的只是担心她会受到牵连出事,还是说,那个小姑娘不就是这么重要吗?”
“……”
“那个人,既然对你这么重要的话,就好好的保护到最后啊!”
“可以了。”沈肃说,“郑景行,你不要失心疯。”
他们说到这里,所有人都一时哑了声,静默的让方才种种话语、念头,在沈肃脑海中乱成一团,混乱地分辨不出任何条理,但他近乎狼狈地声色俱厉。心里像干涸的沙漠,又像泥泞的沼泽,沈肃素来对待他们像是知己,这般微怒的模样却很少看见,郑静超与他认识最久,也最了解他,此刻也为他反常的微震。
沈肃调整好呼吸,眼神几次变化,学着平常人的样子叹了口气,到最后还是镇定,不无决心地说:“景行,我不考虑长远问题,就说当前。我不能确信真的明白‘爱’是什么,也不确信能否给她想要的东西,我会尽我所能,作出最好的选择,这一点你放心。”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不甘心。”郑景行说着,像是为了缓和气氛,转身去问那个中年男子:“爸,你不是一直支持沈肃搞对象的吗,怎么一句话都不替我说。”
气氛又稍微松弛下来,郑静超看起来噎了—下,才笑:“傻小子,这种事外人说再多也不见的惯用,你该点的都已经点到了,至于醒不醒得了,只有当事人才能做主。”
有些人哪怕活到百年终老,也不见得就懂爱是一把双刃剑,是最无望的深渊,也是最灿烂的光芒。
**
俗话说春眠不觉晓。与先前失眠的糟糕状况截然相反,蔚筝最近变得极其嗜睡,往往一场梦没有做到尽头,又轮番上演下一个奇境。
时常也会梦到那个男人,往往是在一个乌云压城的幻觉里,四下都是阴影,四下都是迷夜,只有他站立的方向有光,她还没来得及靠近,然后下一个剧情,她又来到深不见底的深海,像是向那片海域借了五十米的深蓝。
最近,郑景行也不知为何缘故,对待她格外亲切,还问是不是要给她批个年假,接着转眼又在周末举办什么“员工联谊一日游”。
蔚筝还是第一次听说“密室逃脱”,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公司活动总不能经常缺席。去了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就是一种逃脱类游戏,需要客人在密室中寻找线索,通过推理和判断,找到最终所需信息。
郑景行还给大家介绍——“这家店是市内最有名的,据说最难的一间屋子到现在都没人找出破解方案”,弄得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要是利用镜子反射激光,应该就能打开门,但必须得找对角度。”
她和其他三位男主播分到同一组,巧的是这三人还都单身,蔚筝几乎都能摸到郑景行的门路了。
刚想上前去抓密室的门,却被金属门把上的电流刺痛了一下,“啊”地一声退回来,那熟悉的感觉令她慌张又心悸。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究竟是敌意,还是代表了那个熟悉的男人,与此同时,沈肃的身影出现在摄像头背后。
“去把门打开。”他告诉工作人员,话音未落,人已走出几米远。
蔚筝与同事被困在那间密室,其他人同样想要去拉把手,却也遇到足以令人感到一阵麻痹的电流。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地方是不是设施漏电的时候,铁门在刹那之间被打开,蔚筝第一眼就撞进沈肃温润漆黑又晦涩的眼眸。
好一阵子不见,男人依然挺拔如松,身上的工作制服剪裁得体,线条流畅,让人目眩神迷,但蔚筝能感觉得到,沈肃似乎在那一夜之后,眼中有了必要作出割舍的决心。
无法向一个人表白心意,是怎样的感受,但他必须忍耐。
“你怎么又在这里?”蔚筝感到莫名焦虑烦躁,她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心里反复地越想越郁闷,于是冰冷的话脱口而出:“沈部长,我死活,到底与你有什么关系?”
☆、26
蔚筝刚想上前去抓密室的门,却被金属门把上的电流刺痛了一下,“啊”地一声退回来,那熟悉的感觉令她慌张又心悸。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究竟是敌意,还是代表了那个熟悉的男人,与此同时,沈肃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室的摄像头背后。
“去把门打开。”
他告诉工作人员,话音未落,人已走出几米远。
蔚筝与同事被困在那间密室,其他人同样想要去拉把手,却也遇到足以令人感到一阵麻痹的电流。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地方是不是设施漏电的时候,铁门在刹那之间被打开,蔚筝第一眼就撞进沈肃温润漆黑又晦涩的眼眸。
“你怎么又在这里?”她感到莫名焦虑烦躁,并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心里反复地越想越郁闷,于是冰冷的话脱口而出:“沈部长,我死活,到底与你有什么关系?”
连普通人的生死,沈肃也做不到全然地视而不见,她的安危他更是在意。
沈肃目不斜视:“先离开这里再说。”
蔚筝的同事面面向觎,早先她请客的那晚他们也都见过这位开车来接人的“高富帅”,彼时不免猜想是不是这两位闹别扭了。
可这男人怎么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唯一的解释,他是特意来找蔚筝,又碰巧撞上他们遭遇意外的吧。
“你们这儿的工作人员呢,我们要投诉——”
男同事还没来得及抱怨,沈肃也不管蔚筝何种反应,拽着她的胳膊熟门熟路地从楼里的一扇小门出去,离开“密室逃脱”主题馆。
四下无人,楼梯设施略显老旧,沈肃终于停下脚步,蔚筝仍有些微恼地开口:“你……”
“先别说话。”
空气中的某种带电粒子依然在无声无息地潜伏、扩散,沈肃分析着强度和数量,开启原本只在自己星球才有可能用到的警备状态。他单手扶墙,浑身散发寒意,与其说像一具身形颀长的机甲,还不如说一尊极佳的艺术雕像。
强烈的不安虏获住蔚筝,但至少有沈肃在,她不至于慌了阵脚,眼睛注视着男人袖子上的银扣,渐渐安静下来。
楼道尽头照不到日光,显得十分灰暗,然而,却也非常寂静,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就在沈肃以为会像前几次那样风平浪静的时候,一道肉眼无法察觉的屏障,穿透蔚筝的身体。
她忽然感到一种灭顶的崩溃感,那简直像是整个身体被扔到黑色深渊,灵魂在四周没有一丝光线的地底,却有密密麻麻的一双双黑色眼睛,审视着你——太恶心了。
有东西立刻抵住喉口,蔚筝捂着嘴往楼梯口旁的厕所跑去,她干呕几声,胃里的食物顺着食道一路回溯,又再次涌上来,终于吐了出来。
最后,她虚弱地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倚在墙边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听见男人的脚步声。
沈肃没能追到那个擅自攻击蔚筝的对象,他担心是调虎离山计,只能先赶回来察看她的情况,“你怎么样?”
她有太多疑惑,摇头表示身体已感觉无恙,用纸巾擦了擦湿了的嘴角,问:“对方到底是谁,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沈肃还在思忖,蔚筝却已猜到事实真相:“我一直觉得有人跟踪,所以,你也在派人监视我?”
一定是有探子报告给他们的部长,他才能赶来这里的。
蔚筝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电视台小记者,如今却遭到不明生物的跟踪乃至充满挑衅与试探的攻击,这果然也是与他走得太近的原故吧,沈肃不免自嘲地想着。
那些确实亲身经历却让人难以相信的经历,到底会把她的过去与未来带到何处。
“我知道不应该骚扰你,但我不能不管你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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