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她做的够多了,而她为你做了什么?”
赵涵诚走到窗前,目光透过玻璃,望向远处的灯火:“谢谢你,婧文。该承担的责任我不会逃脱,不该妥协的事情我一件也不会妥协。”
慕婧文的目光渐渐黯淡下来,这就是她从小追随的身影,永远坚持自己的方向,不会为任何人而动摇。她爱他的坚毅,也恨他的固执:“我还有事,先走了。”
赵涵诚没有送她,抿着唇站在窗边,整个人仿佛化成一座雕像。
“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电梯里,慕婧文从耳边拿下手机,对赵伟祺说道。
赵伟祺笑着说道:“你要干什么?”
“教她一个道理。”清冷的声音落下,慕婧文走出电梯。
白色的柔软床铺上,淡蓝色的灯光洒下,带来淡淡的清凉。喻安穿着睡衣坐在床上,两只手搭在盘起的腿上,手心里放着一部手机。已经对着手机发呆两个小时了,每当屏幕暗下去,就按一下按钮,如此反复。
当屏幕第无数次暗下去,黑色的玻璃屏上又一次映出削瘦的呆滞的脸庞,喻安机械地按亮,上面显示通讯录的用户界面,是赵涵诚的那一页。
是的,她想给他打电话。她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回过神后,她深深明白自己怎样伤害了他。她应该跟他道歉,她应该向他解释清楚。
可是,她深怕电话接通后,传来他失望的冷漠的回应。她曾经骗他、躲他、欺负他,他就是再好的脾气,也该耐性全无了吧?
他对她多么真诚,把身家拿出来给她看,向她描述以后的生活。可是她竟然利用他,还曾想忘掉他。她一定是傻了,他不嫌弃她,她应该欢天喜地,跟他在一起才对。
为什么跑了呢?她为什么跑了呢?那样好的机会,居然被她糟蹋得面目全非。而就算现在,她也是在华泯初的家里,还没有下定决心。
为什么还没有离开华泯初的家里?因为华泯初对她描述了赵涵诚的家世。他说,赵涵诚不可能娶她,除非他打算脱离家族,跟父母断绝关系。那就意味着,他背叛了他的出身,背叛了他的家庭。
华泯初对她说的时候,表情怜悯,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安安,你不是那种打着爱的名义,毁了他的人生的女孩,对吧?”
喻安越想越绝望,她从小没有享受到父爱,妈妈又离她而去,她太知道亲情的珍贵。如果赵涵诚的父母不接受她,要求他二选一,他一定不能选择她。她也不想,让他选择她。
黑色的屏幕上多了一颗水珠,很快多了第二颗,第三颗。喻安仰起头,胡乱用袖子擦掉手机上的水渍,把手机塞进被子里。既然结果已经注定了,她又何必挣扎呢?就这样顺从命运也好,至少会少受些折磨。
“嗡——嗡——”塞进被子里的手机却震动起来,喻安擦掉眼泪,掏出来放在眼下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滑到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喂,你好。”
“喻安?我是慕婧文。”电话那头,是一个清冷的女声,仿佛带着怒意,又仿佛掺杂着浓浓的轻蔑:“涵诚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到底要多少钱才能打发你,你尽管开口。”
喻安一怔,一时间竟没有回答上来。
“不必客气,反正你就是为了钱,不是吗?”慕婧文没有给她开口的时间,“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好好把握住。”
“我不是为了钱。”虽然知道慕婧文一定不信,喻安仍是答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我的手机号码,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并没有谈话的必要。”
“喔,不是为了钱?喻小姐说,你纠缠涵诚不放,不是为了钱?”慕婧文嘲笑道,“那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爱吗?”想到赵涵诚颈上露出来的吻痕,慕婧文愤怒得快要疯掉,她珍而重之的宝贝,竟然被人狠狠利用过后抛弃!
“喻小姐爱涵诚吗?爱到一次次伤害他?呵呵,或许喻小姐的精神分裂症仍未痊愈?才这样以折磨人为乐趣。”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涵诚的家世如何,上次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他是不会娶你的,伯父伯母也不会允许的,现在是我好心劝你。如果你不听——”
后面的话,慕婧文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不言而明。
电话很快挂断了,慕婧文并不是威逼利诱她什么,没有丝毫拉扯,利落又干脆。这种态度让喻安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利落而干脆的人。
“叩叩!”房门被敲响了,华泯初的声音响起:“安安,谁打电话给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谢。”喻安道。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她握着手机,良久才拨通赵涵诚的电话:“喂,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嗯,你有什么想对我说?”
“我……对不起。”喻安握紧手机,“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所以,我们……分手吧!”
“好。”赵涵诚的声音没有起伏,仿佛她只是对他说了一声晚安。然而他是真的听懂了,因为他跟着说了一句:“再见。”
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忙音,喻安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呆呆了看了一会儿,狠心删了他的号码。就这样吧,让他们渐行渐远,再也不见。
第二天,喻安回了z市。她没有接受华泯初的邀请,跟他一起走。因为她知道,赵涵诚再也不会出现在面前,她不需要华泯初的护持了。华泯初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问她要了新的手机号码,并请求保持朋友关系。
她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
跟赵涵诚已经断了,而华泯初也走了,新一季的赛车活动来临,他去追逐他热爱的事情。这辈子最好的两朵桃花同时开放,又同时凋谢。喻安换了工作,离开了熟悉的城市,一切从头开始,忙起来的时候,回想起那些人和事,甚至觉得是一场梦。
然而每当午夜梦回,从冰冷的泪水中醒来,她知道那并不是梦。梦和现实的界限如此清晰,无法混淆。
新的老板并没有浓厚的人情味,他不在乎喻安的发展与潜力,当喻安主动提出加班的时候,他的脸上分明浮现出满意。喻安变成了工作狂,并且接受了这种生活。也许就像陈丹绮所说,她才26岁,她还年轻,爱情会来的,mr.right也会来的。
一转眼,秋去冬来。
虽然街道上的常青树依旧,但是空气分明冷了起来。z市的晚上,高嵩的办公楼上,大半的窗口都亮着灯光。街道空寂,喻安裹紧大衣,从公司里走出来。包里的电话响了,是新老板打来的:“小喻啊,听说明天的庆功会你不参加?”
“嗯,我身体不太舒服,就不去了。”喻安答道。
电话里的声音立刻变得关切起来:“小喻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着凉。”
“呵呵,年轻人着凉不算病。这样吧,明天你过来参加宴会,喝点酒冲一冲就好了。”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喻安收起手机,开始思索明天的宴会上如何提前溜走。离开瑾尚后,她越来越不适应这种场合。虽然她是功臣之一,但是来公司的根基尚浅,同事们对她并不敬服,更多的是高兴她所带来的效益。目前看来,她安安分分地做事,直到站稳跟脚才是明智的选择。
无意中抬头,却看到路对面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从玻璃旋转门里走出来,走进一辆黑色商务车中,发动车子离去。沉稳挺拔的气质,很像是一个人。随即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去。怎么可能呢?他现在应该在h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闲人君和等闲君的花花(咦,两位“闲”大大?
第47章 他来了
庆功宴上,灯壁辉煌。酒过三巡,人人都有了醉意。客户徐经理端着酒杯,朝喻安道:“这一杯酒敬喻经理,喻经理是我见过的最年轻的、最有潜力的室内装修行家!”
喻安举杯浅笑:“徐经理这番话,我听得都不好意思了。”
徐经理哈哈大笑,对坐在身边的男人道:“赵总,这一杯敬你,恭喜你得一爱将。”
喻安的新东家也姓赵,听到“赵总”这个称呼,从刚开始的心中不适,到如今喻安已然能够坦然面对。她干了杯中酒,脸上犹如火烧,腹中愈发难受,便道:“失陪一下。”提起包包,走出包间。
因为感冒的原因,头痛得厉害,偏偏赵总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喻安快步来到洗手间,拿出电话搬外援:“丹绮,救命。”
挂了电话,抬头看向镜子里,脸颊酡红的女子。下巴尖尖,皮肤白皙,不知不觉竟有些变了模样。
稍微躲了个懒,喻安伸手拍拍热烫的双颊,转身走出洗手间。来到拐角,不小心和一位男士撞上,连忙低头道歉:“对不起。”
对方没有应声,但也没有离开。铮亮的皮鞋就在眼下,喻安诧异地抬头,不意看到一张魂牵梦绕的脸庞,倒吸着气后退两步。情不自禁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如既往冷峻的面孔,心刹那间空了,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