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宁心里暗叹,看着面前一群神色各异的人,扬开笑容一一招呼。
如果要使美人计,至少该先打听清楚祁董的口味吧?妆这么浓,一亲上去就是满口的化学剂吧?
咦!想想都恶心!
祁承泽避开人群,左拐右拐就看到了依靠着墙壁正在打电话的路澄,他顿住了脚步,就这么站在她神后续,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遥遥,真没事。你别听李婶的话,她是大惊小怪呢。”
路澄的声音含笑,和她妹妹说话时格外温柔。祁承泽心里又有点不平衡,怎么对他就不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呢?
“好好,我都听你的,我真约好医生了,等一会儿就去医院,不过是一个小手术,你不用特意回来。真的,最多住院观察一、两天,很快就没事了。”
祁承泽神情一肃,倏地站直了身体。
什么意思?
“你想想你姐姐原来是学什么的啊?整个医院都是我认识的人呢……你别担心,我没有拼命工作不顾自己身体,我爱惜着呢,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行,你好好读书,你姐姐现在能干着呢,到年底你好好查自己的分红可别吓到。”
路澄在那头和妹妹说着话,她背后的祁承泽已经变换了好几次神色,最后,却是沉着脸脚步沉重地偷偷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想,倘若人真的有所谓克星,他应该已经遇上了!
井宁接到boss电话时,正从会议室里艰难地挤出来:“什么?”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和王行明说一声,这个项目,交给路氏。”
井宁觉得自家boss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他犹豫了二秒才回到:“好。”
虽然boss自己打电话给王行明王副总会更有效果,但是既然boss不想出面,那么自己来也一样,到时候在路董面前好好讨讨人情。
话说,才多久前啊,boss不是还斩钉截铁地说不能暗箱操作嘛……
“对了,下午的会议挪到明天,嗯,明天下午,或者后天。”
挂电话前,祁承泽又补了一句,井宁一愣,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不是吧,定了一个星期的会议要改期?那些各地分公司的总经理可早就到h市了啊?!
会议结束,接下来就等递招标书了,路澄本来就是来走个过场,差不多时间就走了。
她前段时间腹痛、腹胀,检查出来后发现是胃里有个肉瘤性的息肉,通过内镜切除就可以了。从前她并没有这样的毛病,估计是最近饮食不正常,加上接受路氏后压力太大的缘故。如今路氏渐渐走上正轨,她的息肉不算小,消化内科的朋友便劝她早点手术切除,她想了想,便定了今天手术,就当给自己放两天假吧。
她本来打算在门诊病房手术后当天就走,可因为她的息肉较大,创面较广,怕术后出血,硬被安排了两天住院,原本是要三天的,同样被她硬是缩短到了两天。
虽然需要全身麻将,可因为并不算大手术,她并没有通知其他人,自己进了门诊的内镜手术室。
祁承泽是在路澄刚被推进手术室时到z大附属医院的。
他知道路澄肯定是在这个医院,只是打听她的住院科室费了一小会儿工夫,没想到路澄动作那么快,一到医院就开始手术了。
他一个人站在内镜手术室外,心里颇为懊恼。
早知道就跟着路澄过来了,也不至于让她一个人进了手术室!
手术很快就结束了,路澄闭着眼躺在行动病床上,祁承泽心里一紧,飞快地上前握住了她略冰的手。
陪着出来的医生好奇地睨了他一眼。
路澄明明说没有人陪的,可这人看起来可不就是病人家属嘛。
好奇归好奇,现在也不是八卦的时候。主治医生和护士一起把路澄推到了旁边的急诊病房里。
“就住这里?”祁承泽拉着路澄的手没放,皱着眉打量这个普普通通的六人间病人,目光在看到对面的男性病人时,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行,我们要换病房。”
“请问,您是病人的家属吗?”主治医生是路澄的学长,大大的口罩下,唇角正勾着。
祁承泽抿了抿唇,低头看了眼因为麻醉没退而陷入沉睡当中的路澄,点了点头:“是。”
“那你想换哪里?”主治医生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这里没有单人间了。”
祁承泽皱着眉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五分钟后,仍旧没有醒来的路澄已经躺在了vip病房,单独的会客厅,高档的电视、冰箱、微波炉,单独的陪护床,祁承泽继续皱着眉看了一眼。
差强人意。
路澄是单独一个人来的,此刻祁承泽便作为家属,仔细把注意事项给记下来,等医生护士都走了,他才坐下来,握着路澄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轻轻摩挲。
他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路澄,微微叹了口气。
他想,他真的是彻底输了,连渣都不剩了。
这样偷偷摸摸、眼巴巴地跑来,不管不顾地帮她安全好所有的事情,任劳任怨到连他自己都唾弃。
不过才三天而已,忍着三天没有回公寓,没有和路澄联系,才三天就受不了了,知道路澄就在公司里,想着她就在那么点距离的地方,便忍不住跑去看她一眼,想到路澄一个人在医院手术,心里就疼得快窒息,什么都扔下来偷偷陪着,甚至没敢事先给她打个电话,就怕电话过来拒接,或者被冷冰冰地拒绝探望。
他可以在路澄面前故作冷淡,心里却知道,他其实受不了路澄一个冷眼。他可以自己故作潇洒,转身离开,心里却知道,他其实受不了路澄不闻不问。
这三天,他过得非常不好!可多少是他自找的……
祁承泽的目光在路澄和点滴瓶上游移,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低头,就对上了路澄有些迷糊的目光,他心里一紧,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
路澄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脑袋才反应过来,她有些惊讶地开口,声音还有些低哑:“你怎么在这里?”
祁承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回答才好,心里一半是紧张,一半却是尴尬。
还是人睡着了他更坦然……
路澄见祁承泽没有回答,却浅浅地笑了起来:“谢谢你……”
虽然只是个小手术,可一醒来就能看到有人一直陪着自己,还是让她觉得很温暖。
“没什么好谢的。”祁承泽皱着眉,不敢看路澄的眼睛。刚才他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可如今人醒了,他却觉得怀里的东西又烫又咯人,想伸手拿出来吧,又有些胆怯。
可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吗?他等了那么久,准备了那么久,还能再找一个路澄如此虚弱又急需人陪伴的时候了吗?
祁承泽咬咬牙,毅然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天鹅绒的小盒子来,低着头,一手托着,一手打开。
“这是我从b市回来后就买好的,一直放着没有机会拿出来。”祁承泽仿佛是用尽了力气,也没敢抬头看路澄惊讶的神情,自顾自地说道,“我只剩一个亲人,感情上便更慎重,这么多年,只遇到了一个你……如果你愿意,我承诺,这一辈子,荣辱与共、风雨同舟。你考虑一下,我先出去叫护士。”
祁承泽飞快地看了所剩无几的点滴瓶一眼,把放着戒指的盒子随手放在床头柜上,起身就飞快地走了出去。
路澄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完好的一只手上似乎还带着祁承泽的手温,此刻慢慢轻抚在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唇角浮现了淡淡的笑意。
她刚才似乎看到祁承泽红了耳朵,他,是在害羞吗?
她其实很想说,祁董,点滴打完了,床头按钮呼叫护士就行了,不需要出去喊的……
祁承泽出门喊人,护士进来羡慕嫉妒恨地睨了路澄一眼,伸手拔针。
“你轻点!”祁承泽见那个年轻护士似乎挺粗手粗脚,忍不住又皱眉提醒。
路澄轻笑了一声,迎着护士瞪人的目光,脾气很好地呵呵笑:“没事,我不怕痛。”
等到护士拎着点滴瓶和针管走人,路澄才解释:“以前实习就认识的。”
祁承泽摸摸下巴,这才知道自己枉做恶人了……
他有些尴尬地转头:“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买。”
说完他有倏地转头,目光一顿。
床头柜上,他刚才放了戒指的地方,现在已经空无一物了。他心里一顿,目光一下子落在路澄的手指上。
刚才路澄打点滴的是左手,而现在,右手无名指上,赫然多了一只他很眼熟的白金戒指。
路澄见他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心里也有点点羞涩,可还是举起来给他看:“大小刚好呢。”
祁承泽只觉得心底一丝丝甜意冒出来,翻腾着、汹涌着往上冒!他当然不会告诉路澄,这个戒指是他定做的,后来还趁着路澄半夜睡着量了她右手无名指的大小,又拿回去修改了。
路澄见祁承泽有些呆愣,好笑地清咳了一声:“我们出去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