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我也不跟你犟,跟你犟这些没意思,咱俩就等着看看,什么才是现实!”凌犀夹着烟儿的手比划着冷暖,“冷暖,你随便折腾,反正我这体格子,离死远着呢,我有时间,我等的起。”
“等?呵呵……”瞅着这大老爷们儿这近乎孩子气的赌气,冷暖笑了,“等多久呢?你又等什么呢?是等个一年半载的看着我依旧是挽着别人的胳膊晃悠,还是三年五载的我儿女成群了跟让她们叫你叔叔?再或者说你等了一辈子,到我们都死了那天,甚至连名字都刻不到一块碑上,等一胚黄土埋到地下,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个笑话。”冷暖用最残忍的话想要撕裂凌犀的自欺欺人,毫不留情。
“凌犀,现实点儿吧,你所谓的等,除了浪费时间,意义再哪里?”
“挺晚了,快12点了,你收拾收拾回家吧。”抽着距离过滤嘴儿只有一丁点儿距离的烟屁,凌犀单方面终止了这个话题。
他不想去假设这些无意义的将来,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者,他做不到客观,他就不逼着自己客观。
就这么简单,如是而已。
冷暖走的时候,没有勇气再看凌犀一眼,她甚至没有整理那足以让人各种误会的形象,就那么直挺挺的站起来,行尸走肉的迈出了那间她发誓再也不会进来的屋子。
就是那么刚巧,出门那一秒,分针和时针终是挤到了顶点。
午夜12点整,已经退烧的凌犀靠在床头一根儿接着一根儿的制造着烟头儿。
彼时,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发信人是凌奇伟。
凌犀打开信息,只有寥寥4字。
生日快乐。
放下手机,凌犀对着黑洞洞的房间里空洞的角落笑笑。
这个生日,还真的是‘快乐’。
……
一墙之隔的隔壁,在一阵敲门之后,归齐迎了神情恍惚的冷暖进门儿。
“你说说你,真糊涂,怎么穿着拖鞋就跑出去了?来,换一双再进屋儿,要不你的地都白擦……”
冷暖打断了归齐。
“你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归齐从鞋柜里挑了一双粉蓝色的拖鞋。
“别装成没事儿一样行么?太假了。”冷暖难以克制她濒临崩溃的燥郁,她说谎说够了,她装也装够了。
她现在眼睛哭的通红,头发乱的一窝蜂,身上都是青紫,随便从那个角度都完全有理由怀疑刚刚她发生过什么。
而此时归齐像没事儿人一样的迎着她,这让她讽刺的无地自容,“归齐,你知道我刚从隔壁回来。”
“我知道。”归齐端了端眼镜儿笑笑,“可我说过,我信你。”
“信我?你凭什么信我?我有什么值得你信的?”她都不信自己,他凭什么这么信誓旦旦的说信她?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老婆,我不信你,我信谁?”归齐笑笑,露出一颗虎牙儿,笑的温柔,笑的真挚。
“快点,先换拖鞋,进屋儿再说。”冷暖不动,归齐索性蹲下身儿帮她换上。
他的手温热着她冰凉的脚,动作轻而缓的帮她换上了鞋,那双鞋很暖,跟他的手一样的暖,暖进了冷暖的心,熨平了她的焦躁。
冷暖觉得,她的拒绝是对的。
她有什么理由去伤害这么一个对她全心全意的男人?
冷暖太现实,从小的经历让她什么都遵从与现实,她为钱跟凌犀在一起,她为了承受不住压力跟凌犀分手,她为了很多改变了很多,她跟很多人都一样,选择什么总要得到些什么。
而归齐不一样,他甚至跟凌犀不一样,凌犀对她就算再执着,也并没有因为她而放弃那些坚持,他依然是略过她们的情份动了她爸。
可归齐就是这样的默默无闻的照顾着她,迁就着她,他波澜不惊,却像一股淡淡的暖流,擎起了最最脆弱的她,而且全然不求回报。
归齐起身后,宠溺的掐了掐冷暖的脸,“别傻站着了,进屋儿洗洗小花脸儿,睡……”
话都没有说完,就被忽然扑到他怀里的柔软身体打断,被吻住嘴的归齐还没有反应过来,猛的扑过来的女人让归齐失去重心,踉跄一步,就后仰的摔在了地上。
然而冷暖跟本没有因为摔到而停止动作,趴在归齐壮实的身上,带着死缠烂打的意味,冷暖执着的钩缠住了他的舌头,唇齿纠缠。
“我的小色女,你是有多饥渴?”归齐狼狈的强用一条胳膊撑起了身体,躲过了冷暖的攻势。
冷暖看着他,红肿的眼神渲染着迷离和坚持。
“你不想么?”她问。
归齐笑笑,表情却不再那么自然,“想,但不是今天。”
“为什么?”冷暖苍白着一张脸,她不懂为什么在她下了决心的时候他又拒绝的如此彻底。
“傻瓜,那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当我今天不行吧。”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归齐把冷暖抱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细细密密的吻。
而后仰头望棚,眼神里是没有人读的懂的隐忍和痛楚。
“归齐,我们搬家好不好?”冷暖倏的问。
“好。”
……
就是这样不问原由的爱,让冷暖横下一条心此生就此渡过,如果说她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建立在伤害别人的基础之上,那她宁愿选择伤害自己。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断了他的希望,也断了自己的念想。
凌晨,在归齐怀里辗转反复不能入睡的冷暖,终是拿起了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从现在开始,我会彻底忘了你。”
……
翌日,晴,天色大好。
哭了半宿的冷暖,睡醒的时候只觉得精疲力竭,起床的时候,归齐已经出门儿上班了。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热腾腾的早餐和一张便签儿,上面是归齐龙章凤姿的一排楷体。
今天哪都别去了,好好休息。
哪儿都不去?
呵呵,冷暖倒是真想,她现在整个人就像是被凌迟没死了一般,全身的胳膊腿儿都好像不是自己的,可她还是得出去。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她。
阿南杀人了,即便排除了因拆迁而产生的矛盾,把公司摘得一干二净,但冷暖也不可能就此跟他划清界限。
关于这件事,她始终是心里有愧的。
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她让阿南去做拆迁,或是她后期多注意一下他,他都不可能犯了这个无法回头的错误。
当然,现在说这些谁对谁错都没有任何意义,冷暖现在只能尽力做她能做的一切。
——姓分的割线——
陈欧的气色很差,原本不到50的他竟两鬓染霜,布满白发。
一夜白发,不过如是。
冷暖没想到她一个电话就真的把陈欧约了出来,因为在此之前,她想陈欧是恨她的。
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个茶馆里面对面的坐着,她没有在这个在她印象里暴躁易怒的中年人身上找到一丝攻击的意味。
现在的他,有的只不过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满满担心,和与之相较更浓的自责。
“陈叔,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想开点儿。”冷暖知道现在的一切安慰不过都是些废话,可即便是废话也是她必须说的。
她当阿南是弟弟,陈欧是他父亲,她该做些什么。
“现在案子只是立案侦查阶段,阿南年纪小,加上乔栓子强奸在先,如果打成见义勇为误杀也不是不无可能。”来得时候,冷暖想过,防卫过当和正当防卫本来就是不好界定的一个盲区,如果说非要钻法律的空子,打出个偏门,也不是不无可能。
“防卫过当?呵呵。”陈欧无力的扯扯嘴角,“我想你一定不知道,那小子是怎么打死乔栓子的。”
没错,冷暖确实不知道,对于这件事她的了解仅限于那些盘问的警察的只言片语。
“乔栓子死的时候,脑浆都被斧头掀了出来,警察到的时候,他半个脑袋都已经被砍下来了,这样的现场打成防卫过当,可能性几乎是零。”
听着这样的事实从陈欧的嘴里如此平淡的说出来,冷暖不知道要如何缓冲自己的大脑。
她知道阿南冲动,却没想过他这么暴躁……或者说,残忍。
阿南不过也才18岁的年纪,也许像他一般长大的孩子,也许连一条鱼都没有杀过,怎么可能在面对一条人命的时候,下如此重手?
冷暖不相信那个是她认识的阿南,却又被摆在面前的事实逼着她不得不去相信。
茶香四溢,两个人却都舌不知味。
沉默许久,直到陈欧再度开口。
“其实到今天我才知道,错不在他,都在我,如果一年前不是我……”欲言又止,深吸了一口气,陈欧又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
“阿南这个犟种,到底是赢了。”
此时的冷暖,完全不明白陈欧没有逻辑的只言片语里的各种意思,直到一年半后案子终审的那天,她才真的明白这句话里包含的重量。
那是一个偏执父亲的忏悔,更是重如山的父爱。
……
接连的一个星期,在市领导的高度关注下,市刑侦大队以极其迅速的姿态破了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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