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义坐过牢,夏之遥还曾经在夜场工作过,甚至怀过顾铭城的孩子。这样的女人……易家能接受?她可不相信。其实胡紫玉并非是有意,只是那话就突然间蹦进脑海了。
而胡紫玉无意中流露出的那种鄙夷的神色和语气,再一次刺伤了夏之遥。
易序还握着夏之遥的手,她身体的冰冷与僵硬他几乎是瞬时就感觉到。易序眉眼间的温和渐渐消失,冷淡的看着胡紫玉,声音听似礼貌,实则冰冷。“我的父亲母亲是非分明,从不无缘无故的冤枉好人。他们很喜欢遥遥,非常赞同我娶她回家。”
胡紫玉岂会听不出他的意有所指?分明是在说她是非不分冤枉好人!胡紫玉抿唇有点儿生气,可易序又表现得尊敬有加叫人挑不出毛病,如果她在继续争执只会叫人觉得她顾家小气,所以尽管心里郁着一口气,胡紫玉也咽下了。
管她夏之遥是不是易序的未婚妻。
只要她不进顾家的门儿,胡紫玉哪里有闲工夫去刁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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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紫玉一走,夏之遥更像是被人抽了气儿的皮球一样,全身都没了力气,站都站不稳。易序扶着她,她额上有汗,碎发黏在额角,易序替她拨开了,看着她的表情心里隐隐就觉得疼。
人生中第一次看见易序这腻歪劲儿,楚天珩简直像发现了新大陆。他走上前拿手肘撞了一下易序,“哥们,我说情迷绵绵也回家去啊,跟这儿是打算羡慕死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呢?”
冷不防被楚天珩撞了一下,再加上他那副万年不变的不以为然的强调,易序抿着唇线狠狠地横了他一眼。楚天珩双手抄在裤袋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随性惯了,天塌下来也当做棉絮盖。方才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对话,可楚天珩也看明白了,无非又是恶婆婆的狗血家庭伦理剧。楚天珩想了想,还是不怕死的抬手拍了拍夏之遥的肩,“妹子,分手、离婚、跳出火坑,这种事是早死早托生!”
“闭嘴!”易序忍无可忍,拨开楚天珩搭在夏之遥肩膀上的那只碍眼的手,揽着她离开。
楚天珩环着双臂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看来他这电灯泡瓦数太高存在感太强还真是被嫌弃的命!
易序怕她情绪不好,没带她回病房,而是去医院外的小咖啡馆坐了一会儿,给她点了一杯橙汁。夏之遥咬着吸管不知道在想什么。易序坐在夏之遥对面,思忖。经过几天的观察,筱秋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刚才在胡紫玉面前,他说夏之遥是自己的未婚妻,并不只是为夏之遥解围,恰是他心中所想。既然夏之遥已经明确表示筱秋不会与顾铭城相认,那就表示她没有再与顾铭城再续前缘的打算。这正是他的大好时机。可是坐下来静下心认真思考,他又觉得此时跟夏之遥表示这想法,有点儿趁人之危的意思。他细细思量,最后双手交握置于咖啡桌面上,目光柔而坚定的落在她身上。“之遥,你确定不再考虑顾铭城的追求?”他想要完全确认她的心意,更何况顾铭城救了筱秋。
夏之遥摇摇头,胡紫玉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份儿上,她还能怎么样?叶念这事儿就像压在她胸口的重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儿来。
晚上她待在病房里怎么都睡不着,拿起针织衫套在身上出了医院打车往家里回去。
顾铭城已经将夏家大宅还给顾家了,可是夏之遥却没有搬回去,而是在外面租了房子。这个时候贝贝和小九已经睡下了,夏之遥忘记带钥匙,只好用手不停地砸门。闹的动静有点儿大,隔壁房间的住户眯着眼睛出来不耐烦的说:“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夏之遥很抱歉的欠身。“抱歉,抱歉。”
那人哐当一声锁上门,夏之遥抬起手来刚敲了一下又无力的垂下,转过身子倚着墙站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待上一会儿门就开了。
小九光着上身揉着眼睛出来看门,一看见是夏之遥睡意醒了大半,“遥遥,怎么回来了?是不是筱秋出事了?”
“不是。”夏之遥只跟他说了两个字就往屋里走,停在夏义的门前,紧握着拳头敲门。
小九这才发现夏之遥表情不大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凝重。动静太大,睡觉死沉的贝贝这时候也被吵醒了,穿着上衣短裤出来,她见状拉着夏之遥的手放下来。“你怎么了这是?夏叔有起床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夏之遥深吸一口气,夏义咒骂的声音已经传出来了。
夏义腿脚不方便,这门肯定是没锁的。听见他已经被吵醒了,夏之遥才推了门进去。夏义靠着床头坐起来,一见到是夏之遥起床气儿才消了大半。还没等他发问自己女儿这奇怪的举动,夏之遥直接就问了。“爸,你跟我说实话,当初你是不是找人动叶念了?”
她这么劈头盖脸的问,夏义不禁愣了。事情太遥远了,他想了一想,才沉着脸色道:“那丫头啊,那么欺负你,找人修理她,难道不应该?”
“爸,你怎么——”夏之遥眼圈一红,“爸,我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原谅自己了,你知道吗?”她多希望夏义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
“遥遥,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夏义一提起叶念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叶念的死那是因为她痴心妄想,贪恋不属于她的东西!”
夏之遥声音都有些嘶哑。“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事,你也不能……”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她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怎么能找人强1暴她呢?”
话音一落,小九和贝贝皆是震惊不已,两个人咽了咽喉咙,望向夏义的目光写满了不可思议。
夏义明显也愣住了。他不说话,夏之遥心里对叶念的愧疚感越发的强盛,那种罪恶感简直要将她淹没了。她转身跑出门,在小区楼下的凳子上坐着。
小九留下来陪着夏义,贝贝套了件薄外套到楼下那寻她。刚一走近,夏之遥正好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贝贝在一旁坐着保持着片刻的安静,她听见夏之遥带着哭腔说:“对不起,顾铭城,对不起……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顾铭城头疼得厉害,吃了药就躺下了,这会儿迷迷糊糊的听见夏之遥的道歉,霎时就惊醒了。“遥遥,怎么了?”他坐起身,忍着头晕开始套衣服。
夏之遥根本就说不清楚,只是一味的道歉。贝贝叹了口气,把手机从她手里拿过来,“她很不好,你过来吧。”经过这些事,贝贝算是看清楚了,顾铭城与夏之遥之间根本就是一团乱麻,怎么扯也扯不开,怎么剪也剪不断。
顾铭城来了之后,贝贝就先行回避了。他浑身发冷,背上冒着虚汗,夏之遥垂着脑袋消瘦的身影坐在他身边儿,顾铭城忍不住就想靠近她,于是抬起手去摸她的发心,轻轻揉了揉,声音不知道有多温柔,“怎么了?嗯?”她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只是道着歉。
夏之遥慢吞吞的转过头看他一眼,“你之所以那么维护叶湘,是因为叶念的死因对不对?”
顾铭城眸光微微一顿,他不告诉她真相就是不愿意看到她歉疚自责的样子。“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对不起,我那么误会你。”夏之遥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到现在才知道他处在两难的位置有多么的为难。
“我欠你的,欠她的,该受着。”顾铭城揽着她的肩将她带进怀里。
“我爸他一直特别疼我,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我……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为了让我嫁给你,就……”叶念也不过是爱上了顾铭城,又有什么错呢?
顾铭城吸了一口气,“那件事是真的没错,但并不一定是夏叔所做。”
夏之遥身子一僵,缓缓地抬眸看他。顾铭城慎重思忖,而后点头。事实上,经过多方查探,他已经找到了当年牵涉到这事当中的几个小混混。可前几天碰上了筱秋的病,再加上他做了手术后身体一直不佳,连连感冒发烧,这事就被耽搁下了。原本是想等过几天身体好了就去亲自去见见那几个人查清事情真相,可夏之遥却在这空隙上知道了真相。顾铭城也不由得叹息,虽然他不信命。可是这般的巧合,谁又能摆脱的了?
夏之遥从他的目光中读到了什么,抹了把眼泪坐直身子。“你没骗我?”
顾铭城点头。“既然已经摊牌,我们不妨找夏叔先问清楚,听听他的解释。”
夏之遥这才回想起来,方才夏义虽然是沉默,可也没承认呐!她心里又隐隐生出些期待。说不定夏义他不知道呢?
两个人道楼上去,刚才那么一闹腾,大家都没了睡意。这事情乱的呀,夏义见到顾铭城都没工夫去骂他。
“我当初只是找人去吓吓叶念那丫头,还给了她五十万的支票,怎么会……”夏义也反应过来这链条中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难不成是那两个小子见色起意了?”
夏之遥身子一颤。“爸,你没骗我?”
夏义有些失望似的,“遥遥,爸虽然是捞偏门出家,可从来都是靠一个义字走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