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车,居然发现里面亮着灯。遂心在门口徘徊犹豫了一会,深呼了一口气,还是开了门。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她走进去,便看到白靳衍独自一人靠坐在沙发上,眼睫微合。
通亮的灯光下白皙的肌肤有些反常地清白,领口被扯开了几个扣子,领带也被扯下胡乱地扔在了一旁。应该是喝醉了,他的眉头微微紧促,呼吸很重。
本来懒得管他,终究是心软,跑去二楼,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毯子,又把屋子里的暖气开了。
“白靳衍?白靳衍?”她轻轻地唤了几声,他依旧一动不动,浓浓的一身酒味,她忍不住蹙眉。
只好帮他轻轻盖上毯子,突然,他长臂一伸,将她拉入自己怀里。关遂心一慌,有些抗拒,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将自己的头贴上了她的脖子,“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关遂心身体一僵,就任着他抱着,一动不敢动。
他紧紧地搂着她,干燥的大掌轻抚她的背,一下一下那么温柔,口里似是无意识溢出一声低喃,“子洛…”
瞳孔猛得收缩,僵在半空中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胸口的氧气像在一瞬间全部被抽空。她发誓她真的没有那么爱哭的,她不爱哭的,可是她是怎么了,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着身体的颤抖,眼泪却止不住越来越凶。
白靳衍应该是发现了怀里的人的异样,放开手,缓缓睁开眼。
待看清人了人,墨黑的眸子一沉,眉间立即流露出不悦,“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来拿东西。我马上走。”她脚下像有了千斤重,怎么会这么傻,关遂心,你傻透了。
白靳衍抬头看向遂心,小小的鹅蛋脸,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扎着,露出光洁的额头,穿着款式简单的长款呢大衣,与四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
“哦。”他也有一丝尴尬,低头捏着眉心试图缓解酒意。刚才她红肿着眼睛努力强颜欢笑的样子,竟然让他心中一刺。
关遂心也错开视线,将掉在地毯上的毯子扶起,又转身匆忙地跑进了书房。
………………….
从书柜那里找出一个纸箱子,又转身去开保险箱。
白靳衍不知道什么走了上来,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站在保险柜前发呆的女人。
关遂心感受到了他的注视,伸手拿出保险箱里的东西,走了过去来。
他其实与四年前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他终于又回到了原来的高度。那张让她迷恋了多年的脸,仍是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想她一定很好色,不然怎么会就那一眼,就追逐了他那么多年。以至于一念成疯,以为拿婚姻可以圈住这样的一个男人。
“当初结婚的时候,爸爸刁难你,说婚房一定要你准备。可是姐姐告诉我,你当时公司周转有问题,哪里有钱可以买这里。是卖掉了白家的祖传的宝物。”她浅笑着递了过去,“我又去买了回来。”
他微微地眯起眸子,眉头也自然地敛起,细细地打量她。
“我一直放在保险箱里,结婚那晚,我告诉你保险箱的密码是你的生日,我以为你会看到。结果一晃几年,你从未打开过。姐姐说,这是给白家儿媳妇的,对不起。”
他接过她手上递过来的蓝色丝绒盒子,打开是一块完整的方形绿翡翠,通透晶莹。
关遂心深呼了一口气,抬眸直直地望向他,“离婚协议我已经签了,这些年,是我太自以为是了。白靳衍,我放你自由。” 清浅的笑容,那双慌乱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沉静,“那明天下午1点,民政局见。再见。”
白靳衍只觉得心底有一把无名火,烧得他的血液都在沸腾,他讨厌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当关遂心从他身旁走过的瞬间,他伸手一把拽住她,狠狠掰了过来,捏住她下巴,用力而狠绝,“放我自由?恩?你不是很爱我么?你忘了你结婚的时候你怎么穿那些透明的性感睡衣怎么来勾引我的?你忘了怎么在我身下承欢的?你忘了…”
“都过去了。”她垂下眼眸,只是轻轻吐出这四个字。
他一怔,愣愣地盯着她平静的脸,她的眼眸又恢复原来的清亮,带着一股子倔强。鼻头还有些红,明明刚才她还在他面前哭泣。
手突然放开,将头靠在她肩上,闷闷地笑起来,然后越来越大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几乎流出眼泪,“才四年,忍不了了?是啊,都过去了,我一直在想,当年关鹏山看到你j□j地躺在我身边地时候,心里什么滋味?养了几年的狗,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下jian到下药来爬上他的床,真是讽刺,哈哈,真是太讽刺了。”
“你是不是要对付爸爸?”她秀眉微蹙,忽略白靳衍话里的轻蔑。
“住口,他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父亲,是因为他,从20楼跳了下去,我的母亲因此心脏病发去世,我家破人亡,我的姐姐不得不委身给他。”他趴在她耳边沉沉地低吼,“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那天你也看到了对不对?是啊,我要靠女人才能保住自己的命,我要依靠你才能爬到现在的位置。我怎么能不对付他?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白靳衍,你清醒一点。不要那样说自己。”仍是不想他那么轻贱自己。
“还有你也是,叫着爸爸,你知道那天那根项链是什么么?那天的画…”他的眼睛血红狰狞,钳制她手腕上的力道越发地收紧,像是要把满腔的怨气都一并说出来。
“闭嘴!白靳衍你给我闭嘴。”关遂心猛地推开他,神情慌乱,“你不许说…”
“呵呵”,白靳衍低笑,狭长的眼睛微眯,定定地落在她脸上,“原来你知道,原来你都知道,我以为你就是一只大宅里的金丝雀,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么害怕我接下去说…为什么?我的小遂心,你在害怕什么?你是不是在害怕你叫了二十多。。。”
哐当一声,关遂心脸色的血色一瞬间全部褪去,将身旁的箱子整个摔在了白靳衍身上。盒子里散了开来,掉了一地的信。
想退后又差点跌倒,白靳衍上前及时扶助了她。
她像是摆脱脏东西一样甩开他的手,“你不要碰我!”
白靳衍冰冷的眼眸里尽是凌厉,“遂心…”
关遂心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白靳衍,“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呢…”急忙转身,拼命地向楼下冲出门,上了车,像是害怕后面的洪水猛兽。
上了车就猛踩下油门,她开得飞快,一双翦瞳此刻像一潭死水,望向前方道路的视线一片模糊。
白靳衍愣愣地站在原地,抬手望了那块通绿的翡翠,猛得砸在了地上。
哐!裂成了几块。
在一处红灯口,空白的脑中终于是有了意识,她重重地踩下刹车,车在冲出白线时停了下来。
因为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重重地撞上方向盘。胸口生疼生疼,她半趴在方向盘上,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第12章 一顾倾城
在一处红灯口,空白的脑中终于是有了意识,她重重地踩下刹车,车在冲出白线时停了下来。
因为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重重地撞上方向盘。胸口生疼生疼,她半趴在方向盘上,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直到红灯变了绿灯,她还是没有抬起头来。
车后面的鸣笛声鼎沸,有的车不耐烦,直接换道,经过旁边时,摇下车窗大声咒骂。
良久,将车熄了火,关遂心抓起包,把车扔在了路边,不顾路人怪异的眼光走入了夜色中。
……………
从酒吧出来,她已经醉得稀里糊涂。
这是她第一次放任自己这么喝酒,无关应酬,无关任何其他,只想自己把自己把自己灌醉,可以暂时忘记那些她不想记得的事情,那些她不想看破的事情…还有那个她不想记起的人。
可讽刺的是,怎么越喝越是记起太多,这些年所有的点滴的碎片像电影似地开始在脑中清晰回放。于是她失败了,原来再甜腻辛辣的酒也压不住心中泛滥的苦涩。
这个世界仍是霓虹斑斓,车水马龙,广场巨大的LED屏幕,变换着五光十色的广告,缭乱了眼。
她微瞇着朦胧干涩的双眼,全身发软,酒精开始发挥它的功效,整个人飘飘然的,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云上。冷风一吹,凛冽刺骨,勉强往前走了两步,一个踉跄,险些直接扑倒在地上。包里的手机又开始不厌其烦地震动,她一边伸手在包里摸索,一边摇摇晃晃地试图站好,突然脚一软就往前一栽。
砰!额头磕在了电线杆上。
哗啦,包掉在了地上,里面东西掉了出来散了一地。
痛…关遂心撞得头晕眼花,艰难地一手撑在电线杆上,摸了摸额头,指头上一些血迹。脑袋太重,酒精开始迅速地占据思维,胃里烧得翻腾。她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便干脆直接背靠着电线杆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包里的手机还在震动,可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吃力地抬手在空气中晃了几下,还是够不到。
眼皮好重,她垂眼怔怔地望着地面薄薄的积雪,如果她就这样冻死了,也没有谁会在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