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钟暮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记者问她，“钟经理，听说左曼文的孩子是您丈夫的，关于这一点，您知道真相吗？大家都很想听听你的解释。”
这个问题一出来，全场都安静了。大家面面相觑，很默契地不再说话，都在等着钟暮的回答。
这种场合之下是不能发脾气的，虽然这样的问题很不给她留面子，但是钟暮还是得保持微笑，她抬起头，对着在场的记者笑笑，然后优雅地回答，“左曼文的事情，我也是刚刚知道，签约之前并没有发现她已经有孩子，但是我没有想过追究她的责任，毕竟她工作很努力，也一直很听话。关于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这个问题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她的隐私，作为她的经纪公司，我们有权利保护艺人的隐私权。最近几天我们会为左曼文找场地开记者发布会，到时候会通知大家，左曼文和她的经纪人会一一解答各位的问题。”
钟暮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神态还是和平时一样优雅，她对记者们点了点头，然后越过人群走进了公司，刚刚进电梯，她便敛起了笑。
抬起手来揉了揉太阳穴。
自从左曼文的事情传出来以后，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公司里因为她的事情开了好几个紧急会议。
这种关头之下，大家也没有功夫顾及她的感受了，虽说左曼文名声不好，但是为公司创造了不少收益也是真的。
单凭这一点，她就不能对这件事情不闻不问。
当今这个高度数字化的社会，的确为人们提供了很多浏览信息的方法，可是也让不好的消息像瘟疫一样急剧传播着，不过短短的几天，全国上下都已经知道了左曼文有孩子的事情。
想起来，钟暮就觉得头疼。
正思考着，电梯就停在了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她整理了一下思绪，走出了电梯。高跟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到达办公室的时候，林霖已经在等她了，见她过来，连忙对她说，“钟经理，我昨天已经按你吩咐的，去看了现在主流论坛上的帖子，现在的舆论大部分都是在同情左曼文的，倒是没有什么人骂她……但是……”
钟暮看她犹犹豫豫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说吧，我受得住。”
“网上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孩子，他们的言论也不用放在心上，您就当我没说好了。”林霖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合适，所以选择了隐瞒。
她跟钟暮一起工作很多年了，从这个公司建立的几个月开始就过来了，虽然两个人总是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但是她对钟暮这个人还是很喜欢的。
“行了，我知道了。”钟暮也没有再追问她，“你先去忙吧，对了，记得告诉左曼文的经纪人，挑一个日子给她开一个记者招待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让她们想清楚点。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好，那我下去了。”
等林霖离开之后，钟暮才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国内几个比较知名的论坛，娱乐版的第一页几乎都是在扒左曼文的帖子，她随手点了一个进去，里面的内容，快要让她喘不过气。
“LZ曾经是左曼文的粉丝，追过很多她的活动，也去接过机。感觉左曼文是一个很礼貌很友善的人，虽然身处高位，也没有一点傲慢，对粉丝特别好，说话柔和。当今娱乐圈应该是没有几个和她一样的艺人了，尽管现在曝出来她有孩子，但LZ觉得，她肯定不是随便的人，这个孩子的父亲肯定就是秦晋，他们两个人很早就认识了，六年前还被拍到过，附图一枚。”
再往下拖，就是一张质量并不怎么高的照片，看起来的确是六七年前的照片。
钟暮鼻子有些不通，她长吁一口气，继续看着，下面的一条回复，差点让她摔桌子。
“听说秦晋和他现在的老婆都没有感情呢，结婚了还一直没有和左曼文断，这孩子肯定是他的啊。”
她看这样的帖子，纯粹就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看完整个帖子之后，钟暮的眼睛疲惫不堪，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揉眼睛，却触到了自己脸颊上的眼泪。
原来是哭了……怪不得眼睛会这么难受。
她真的以为自己不会哭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无论多大的委屈，她都强迫自己不掉一滴眼泪，哪怕是一次又一次地遭受钟晨和顾敏的欺负还有冷嘲热讽，她都没有哭过，而今，竟然因为一个男人，不知不觉流了这么多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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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班之后，钟暮没有直接回酒店，而是回到了她和秦晋那个不能称之为家的家。
最近几天她住在酒店里，换洗的衣服还有平时用的化妆品都不在身边，做什么都十分不方便，她很早就想抽个时间回去拿了。
她回到家的时候，秦晋还没有回来，钟暮心里松了口气，然后径直走到了卧室里，拿了自己平时出差用的行李箱，开始打开衣柜收拾衣服。
秦晋回家之后，就听到了她的卧室里传来了动静，他以为她是终于想通了所以才回来的，谁知道走到她卧室之后，看到的却是她收拾行李的画面。
“……你干什么？”他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墨黑的双眸紧盯着她，表情阴沉。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钟暮也没有被吓到，她坦然地看着他，目光平淡无波，“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里？”秦晋继续不依不饶地问着。
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词语才能准确地描述他现在的心情，只是觉得胸口又闷又酸，呼吸艰难。
他以为，她是个理智的人，这么多天的时间，应该已经想清楚了，他以为，他们至少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好歹会对自己有一点不舍。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不切实际的念头罢了，都说只有女人才会在爱情中失去自我，可他明明就是个男人，竟然会因为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去理智。
“出去住。”钟暮的声音冷淡而决绝，“我想过了，她的孩子和你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两个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有看清楚我的真心，是么？”他的心头一揪一揪地痛，声音里透了些失望，“非要我亲口说出来，你才懂么？”
“钟暮，我拿了自己十二分的真心对你了。”他一边说，一边放缓了钳制她的力道。
听到他在这种时候说出来这样深情的话，钟暮只觉得讽刺，她近乎绝情地将他的手甩开，然后抬头看着他，“我好像从来没说过，你的真心，我不稀罕。”
这真是世界上最讽刺的两个字，尤其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
他的真心，就是在和她结婚之后还不清不白地和左曼文厮混在一起，他的真心，就是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在媒体面前沉默，然后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记者的追问，丝毫不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试问，这样的真心，她要来做什么？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忽视，难道就是他所谓的真心吗？
“秦晋，今天我把话说清楚。”她将自己从痛苦的思绪中抽离出来，随后自嘲的笑，“和你结婚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你和谁在一起或者是生孩子，我都无所谓。在这件事情之前，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和你装一辈子的恩爱，但是现在，抱歉，我办不到了。因为我连装都懒得装。”
“……你说什么？”他的眼底一瞬间就红了，因为暴怒，额头的青筋也猛地凸了起来，他抓着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推到衣柜上，命令道，“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呵，收不回来。”即使被他拎着，钟暮的气势也一点都没有减弱。
“别让我再命令第二次。”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哑，“和我道歉，收回你刚才的话。”
“秦晋……”钟暮无力地笑着，眼神里却盈满了讽刺，就像是一个常胜将军看着自己的手下败将似的，她缓缓地启唇，问他：“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么？”
“自以为是、自作多情。”不给他回答的功夫，她就已经抢先说了出来。
☆、第25章
于是,这天晚上又是不欢而散。秦晋对她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他舍不得逼她,怕伤了她的同时又被她伤害着，感情这件事情就是如此地矛盾。
经过一番争执，钟暮还是回到了酒店里住下,不过,这天晚上,她翻来覆去地都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秦晋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每每想起来,她就觉得心悸。
男人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子，她不甚了解，即使是秦晋对她说了很多遍喜欢她,她都没有相信过。在她的观念里，爱情是忠诚,是信任，是绝对不会有背叛这个因素存在的。而他和外边那些女人传过的绯闻，俨然已经成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隔阂。
一晚上，钟暮都在考虑这个事情，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空，皓月稀星，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在晚上抬头看过天空了。大学毕业之后，她就投入到了无尽的工作之中，每天晚上几乎都在做策划，要么就是在批文件，根本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