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看了几眼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厨房,回到卧室打电话给陈止安。
“头儿,你醒了吗?怎么样,烧退了没有?”
不愧是亲密战友,好部下。
电话才刚接通,陈止安那边就先关切地问了问题。
“嗯,好多了。”
“呵呵,嫂子果不愧是嫂子啊!”陈止安不得不感叹一句,就在不久前,楼念念还打电话给他呢,就那细心的程度就知道她肯定很关心很喜欢容湛,要不然哪里会这么上心呢。
“你既然自己开口了,那就不要怪我。谁让你把她叫过来的,谁让你把她带进我的房子的?谁给你这个胆子?”
容湛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让对方听起来误会自己很生气。果然,陈止安接下来的语速就变得有些快了,明显是心虚了。
“头儿,我毕竟还要回警队啊,再说了你又不愿意去医院,我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没办法照顾你,就只能够喊嫂子过来了。”
陈止安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在没有楼念念之前,他跟容湛出过多少次任务,负伤都是家常便饭的小事情,那时候,不也是互相照顾来着。要说包扎这门功夫,陈止安绝对是队里面做的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头儿,说真的,你对嫂子真的是太冷漠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嫂子啊。这女人啊就应该哄着宠着,哪能够像您那样子。你不知道嫂子是多好的女人,我早上一大早六点多打给她,解释清楚情况之后,人家二话不说就从学校赶过来了,早餐都没吃呢,就在那里照顾你,寸步不离的。还有啊,就在刚才,嫂子还亲自打电话来问我你有没有什么东西不吃,指不定是要为你亲自下厨,又担心问你你不会说,所以才来问我。”说起楼念念的好,陈止安的语速就跟机关枪一样快,话也滔滔不绝,“头儿,嫂子真的很不错。”
“她好不好,还用不着你来评价。”
容湛懒懒说出这句话,原本藏着冷芒的厉眼此时也微微泛柔,只不过,他自己并未知晓罢了。
“头儿,你这算是吃醋吗?”
“你再说一句!”
“……”
电话另一头的陈止安下意识做了一个把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闭嘴。
“高邵峰那里的情况,今天摸底完暂时抽身出来,怕是他背后的人按耐不住了,才有这一次的枪击。”
一句话说完,对方都没有给出回应,容湛拿下手机看一眼,明明还在通话中的啊。
“陈止安,听没听我说话?”
“嗯。”
“那你为什么不出声回答!”
“头儿,是你不让我再说一句的……”陈止安表示很冤枉,头儿每一次都是这样,明明警告不要出声,接着又疯狂询问自己问题。
“你脑子能够稍微正经一点吗?该说的时候就说,不该说到时候,就给我闭嘴。”
“是!头儿!”
“我休息一天,明天就回局里,我私底下吩咐你去查的事情在明天给我结果,记住,一定不能够让对方知道,明白了吗?”
“头儿你就不多休息几天吗?你就是因为太劳累了这一次才会病倒的啊。”
容湛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额头有些抽痛,其实现在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累是肯定的,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要休息就可以放下的。
“总之,你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至于其他不要管太多,先这样,我要去吃饭了。”
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挂了电话之后,容湛直接跌坐在沙发上。
将粥盛好,碗筷也摆好,最后将青菜盛到盘子里,摆上餐桌一切准备就绪后,楼念念满意地露出笑容,顺手将耳边散落的碎发撩起来塞到耳后。
转过身打算开口叫容湛来吃饭的时候,才看见他倒在沙发上睡觉的模样。
眉头拧紧,他怎么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道这样很容易着凉的吗?明明就是病人了,都还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拖下围裙挂在椅背上后,楼念念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边。
“阿湛……”
低声轻唤他,楼念念压根不知道这样的称呼会带给她什么,她只是潜意识想要叫得没有距离感一点,而不是那么生硬的名字。
就像容湛喊她楼念念一样,如果去掉姓氏的话,该多好。
可当她这样喊出来的时候,容湛却忽地抓住她的手腕,双眼并没有睁开,嘴里面喊出了一个名字。
“之言……”
只是一声,模模糊糊,甚至于后来觉得像是幻听了一样,可却如同大铁锤直接砸向了楼念念的心。
把她的所有温情砸得粉碎。
因为没有得到回应,因为觉得有些奇怪,容湛猛然睁开双眼,当看见与自己近在咫尺,双眼失神的楼念念时,容湛下意识将她推开,猛地坐起身子。
“你在干什么?”
深邃的双瞳紧紧盯着楼念念,丝毫不愿意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楼念念早就愣住了,一开始是因为那个名字,到后来是因为容湛突如其来的动作,被他反擒住的手指冰冷僵硬,但冷,不过人心。
“我只是想来叫醒你,可以吃饭了。”
百感交集如海啸般席卷过后,心里面的情绪又被理智按压下来,无数次暗暗深呼吸,才能够换来一次淡定冷静的开口。
她不能够在容湛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一旦让容湛看穿的话,她就根本没有办法留下来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抽回,容湛面无表情地看着楼念念,下一秒钟翻下沙发,楼念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才不至于撞上他。
曾经有报纸这样描述过容湛——他的眼神,要比他枪里的子弹更具穿透力。
那时候楼念念根本不知道是怎样的穿透力,但现在,她算是见识到了,他那如鹰隼般的厉眼似乎真的能够穿透人心知道你心里面在想些什么,让你的心思无处可躲。
“你刚才叫我什么。”
083 你没资格这么叫我(求月票!)
“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句话是陈述句语气,所以楼念念敢肯定,方才容湛是听到她喊他的,只是,那个称呼,有什么不妥吗?
“我喊你阿湛。”语气十分轻柔,像是风能够吹散一样。
容湛脸上的线条霎时变得僵硬,深眸中寒气逼人,启唇吐字如冰。
“你没资格这么叫我!”
推开楼念念,再没看她一眼径直上楼,而餐桌上那些楼念念辛辛苦苦做的晚餐,他连一眼都没有看。
脚步声慢慢远离,紧接着是啪嗒一声房门关上的声音,震得楼念念心跟着疼。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指尖在掌心处攥紧,都快掐入肉里了,那种痛感是楼念念从未体验过的。此时此刻,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移动不了半分,也没有勇气转过身去拦住那个男人,去问他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可以那么喊。
他之所以一直这么拼命拒绝自己,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心里面的那个之言?
这是第一次,知道在他心里,有另外一个珍惜的存在,原来,他并不是冷血不会爱的男人。
而是,她似乎来晚了,不该在他心有所属的时候出现。
月凉如水,走在大道上,微风吹起头发往后扬着,如若是在往日,楼念念会习惯性将头发分成两部分捋到胸前来。但今天,她只是低着头慢慢走着,丝毫不在意。星星点点的月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淡冷的柔光。
是的,柔光虽柔,但敌不过她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那股孤寂之冷。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接近十一点了,当李乔乔听见敲门声打开门看到那样一个失魂落魄的楼念念时,说不震惊,那都是假的。
“念念,你怎么了?是不是容湛发生什么事情了?”
李乔乔可没有忘记楼念念是因为容湛受伤了才一大早赶出去的,这么晚才回来,脸色还这么差,难不成容湛的伤势很严重吗?
在李乔乔的搀扶下,楼念念慢慢走进宿舍,还没有坐回到座位上,整个人就已经跌坐到地板上了。
李乔乔这才注意到,楼念念双脚的脚后跟都被磨得血肉模糊,她这是怎么了?
“念念,你的脚怎么这样,你没有打车回来吗?”
手指都不敢触碰,看着那伤口心疼不已,想要帮她脱下鞋子都害怕伤到,眼眶都湿润了。
“亲爱的,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把脚给弄成这样啊。”
闻声,楼念念缓缓转过头,敛下眸子看了一眼自己脚后跟的伤口,鲜血晃入了她的眼睛,她竟然毫无知觉,现在才觉得一阵刺痛。
“我一路走回来的,所以磨伤了,没什么事情,贴一下胶布就好了。”
说完,楼念念就想站起身来,没想到伤口一扯,痛得她又跌坐到地板上,使劲地摁着脚腕处,倒抽一口冷气。
“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要这样折磨自己,等一等,我去给你打盆温水跟拿药箱,先把伤口给处理了再说。”
李乔乔急急忙忙站起身来,跑到自己的柜子前拉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箱来。楼念念就那样安静地坐在地板上,靠着墙壁任由李乔乔给她处理伤口,双眼空洞无神,整个人看过去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