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并不令她惧怕。
可是,她寄住在真正的何措家中。那个真正叫何措的女孩已经去世了,她顶着何措的名字,住在何家。林骞之与何家有来往,并不代表她就会受欢迎。
何夫人与她隔着疏离,虽然尽量保持她起居的供给,但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冷冷的。对于此,她并不在意,因为在苏家时,与苏家有往来的亲戚看她的眼神也总是这样。真正令她战栗的,是何先生。
从她第一次在何家洗澡时发现那个已经五十多岁的男主人躲在门外偷看,她便知道,他是一个危险的人物。
她打电话给林骞之,颤抖着说着这件事情。可林骞之在电话里只是轻笑,似乎并不太相信她的话,末了,还留给她一句“你现在是何措,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就挂了电话。
而男主人知道她发现自己的偷看行为后,也越来越明目张胆,有时甚至在她洗澡时一直敲门。她穿着衣服,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是,在纽约这个偌大的城市,在林骞之的监视下,她根本没有地方可逃,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复仇。
她选择隐忍下来,只是不再在何家洗澡,也越来越早出晚归,有时候宁愿在图书馆睡上一晚也不愿回去。
她也以为这样就能相安无事熬到学完所有课程。
直到那个下着雪的圣诞夜。
何太太难得给她打了个电话,语气尚算温和地邀请她回去共进晚餐。她看了看空荡荡的图书馆,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同意了。
等到回去时却正好赶上何太太有事出门。屋内又只剩她和男主人。
她拘谨地上楼,准备收拾一点衣服再回图书馆,可在收拾衣服的时候却被尾随进来的男主人锁上了门。
他笑着,皱纹布满了他的脸,像一只丑陋的鹌鹑。可他的力气却大的惊人。
她被推到了床上。她拼命地挣扎,可却还是发现自己的上衣被凌乱地扯开。她凄厉地叫着苏辰的名字,可是,没人回应她,没人来救她。
她不再挣扎。
那个男人见她终于放弃抵抗,笑得越来越猥琐,放松了对她的钳制,伸出手开始解她的内衣带子。
她的手缓缓移动,摸到了枕头下面那把她从住在这里第一晚就藏好的剪刀,猛地刺到了男人身上,精准无比,正中心脏。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任鲜血喷溅了她满脸。
男主人闷哼一声,倒在了她的身上。
夜很黑,她赤着脚站在院子里。漫天飞舞的大雪遮住了她的头发,她的眉眼,可是,该怎样遮住她眼里仿佛一切碎尽的空洞?
男主人死了。
林骞之出面,将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也给了何太太一笔巨额的安置费,将她转移到了洛杉矶。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她了。她缩在角落,呆呆地望着窗外,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开过口,直到一身黑衣的林骞之走到她的面前。
他半蹲在她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对自己。
“你是何措,revenge of the queen。”
※
※
何措猛地睁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这椅子上睡了过去。
太阳不知道何时已经落了下去,天空变成了沉沉的深蓝色,只有躺椅旁的落地灯泛着柔和的光。
她起身,擦了擦额头渗出的虚汗。
“醒了?”身旁一个声音凉凉地响起。
何措一惊,扭过头,这才看到林骞之也斜斜地靠在身旁的躺椅上,慢慢地翻着手中的书。
“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毛毯。
“这个毛毯……”
林骞之眼角一动。
“难道是球场工作人员拿来的?服务真周到。”何措思索一番,发出了感叹。
“也许吧。”林骞之的视线没有从书上移开过,不过声音比之前冷了几分。
何措掀开毛毯,起身坐好,将椅子旁乱踢掉的高跟鞋重新穿上后,看向了一旁的林骞之。
从林骞之救了她,再到之后在美国的几次见面,她知道他做事风格的可怕,却也猜不透他,所以她一直沉默地跟他保持着距离。像现在这样相处,似乎还是头一次。
林骞之今天穿着一件薄薄的格子衬衣,懒懒地躺在长椅上,翻着书页的手指白皙修长,灯光映在他的眼镜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暖的光芒。
没想到在她的心中,林骞之居然也能跟温暖沾边。她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笑什么?”一旁的林骞之倒是发现了她的表情变化。
“觉得如果你不是林氏的继承者,那么你应该很适合去做教授。”何措实话实说。
林骞之轻笑了一声,并未放下手里的书,只是微微侧头瞟了她两眼:“这套Hermes的套装是我特意找人从巴黎带回来的。皱成这样,你是怎样做到的?”
何措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皱巴巴的外套,脑海中又闪过之前苏辰将她按在墙边粗暴地扯开她的衣服的画面,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算了。”林骞之扶了扶眼镜,换了个话题,“我已经听秘书汇报了。这次宇治的事情,你做的不错。刚回来就接手这样一个事情,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我也有事不明白。”提到了宇治,何措也开始微微皱眉,“在你之前给我的资料中,苏辰的底牌是9亿2千万,为什么今天拍到9亿他就放弃了?”
“资料是完全没问题的。其他的竞拍者并不知道美国的S.T公司已经立下方案预备投资宇治的写字楼和商铺。有了S.T公司的资金注入和影响力,宇治的价值完全可以说是再提升百分之二十。这件事只有我和苏辰知道,他一直对宇治虎视眈眈,这次9亿就放弃……”林骞之推了推眼镜,笑得一脸莫测,“大概是因为你的突然出现吧。”
“虽然我是觉得他在拍卖会上有些心不在焉,但只是因为我就放弃这么有利的土地收购计划。”何措冷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苏辰的工作作风她一路看过来,苏辰对待她的态度她也一路看过来。她并不觉得苏辰会这么做。
林骞之笑容加深:“或者我们可以再求证一下这件事。”
“什么?”
“五天后有一场慈善珠宝拍卖会,你跟我一起去。”林骞之终于放下手中的书,转头看向她,“一起去求证这件事。”
☆、第十一章 本不该出现的人
“调查完了?”苏辰接过了秘书的资料,随意地问道。
“按照您的要求,已经派人去调查这位何措小姐的背景,这是下面汇总起来的资料。”秘书点了点头,见苏辰开始翻阅资料,接着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道,“何措小姐的资料非常完整。她和父亲母亲从小旅居纽约,但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她毕业于纽约大学金融系,虽然父亲何润已经去世,但何润生前有自己的私人律师事务所,家境依然优越,加之她本身外向活泼,是当地圈子内小有名气的名媛。”
“去世?”苏辰眼角微微一动。
“是的,半年前死于一场入室抢劫案,凶手已经被抓获。据说何措小姐当时也在现场,但因为躲在衣柜中逃过一劫,不过似乎因此受了不小刺激。”秘书接着说道,“后事办完后,何太太移居洛杉矶,而何措小姐继续留下来完成学业,直至前一周受到A.I集团的林总邀请回国。”
“林骞之将她带回国的?”
“是的。”秘书点点头,“带回来的资料显示,何家和林总一直私交甚密。”
苏辰没有说话,又将手中的资料翻了几页后,视线停留在一行小字上:“她去年生过一场病?”
“唔……”秘书没想到他留意到了这个地方,费力思索了下后回道,“是的,据说她为此甚至错过了自己的毕业典礼,但几个月后又好了起来。”
苏辰的手指搁在那沓资料上,轻轻地敲着,沉默片刻,他的唇角露出一丝又像是释然,又像是不确定的笑意。
“苏总……?”秘书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
“资料太齐了……齐到……就像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一样。”
“您的意思是?”秘书一惊。
“这件事还不能确定。”苏辰的脸上重新恢复到往日的冷漠,“你接着调查就行,这件事暂时别对其他人声张。”
秘书离开后,苏辰重新低头,看向印在纸上的那个名字。他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像是抚上她的脸一样。
阮阮……是你么?还是……只是长得像你的人而已?
※
※
慈善珠宝拍卖会现场。
在来的路上,她从林骞之那里得知,今天这场慈善珠宝拍卖会会是由当地一个有名的慈善家联合香港拍卖行组织的,因为这位慈善家和即将拍卖的那几件珍稀珠宝的号召力,吸引了不少社会名流和明星参加,林氏在受邀的名单当中,当然,也包括苏氏。大批的记者闻风赶来,蹲守在门口。
林骞之刚帮何措打开车门,何措就险些被扑面而来的闪光灯闪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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