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香结结巴巴地:“那个……我觉得还没到时候啊……我现在是项目经理不是部门经理啊,我也不是说项目经理就不是经理了,我是说,我现在好像啥都没做就当经理了,别人会觉得……其实别人觉得什么的,也是无所谓的,只是……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好像不太适合公开啊?我是这么觉得的……”
时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一时有点着急,她看着叔亦,叔亦始终没说话,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仿佛时香如此紧张的事情对他而言无关痛痒。
没有得到叔亦的回应,自己又说不清楚的时香有点泄气,干脆停下来不说了。
叔亦开到一个路口,等红绿灯停下了车,时香听到他说“我知道。”
时香转过头看他,叔亦找到她的手握住,又说了一遍:“我知道的。”
时香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有种想哭的感觉。
刚刚叔亦的八风不动,把她心里长久以来的不安搅成一团,她不知所措,她惶恐不安,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她是这么害怕叔亦的冷漠……
叔亦的一句“我知道的”,像是给将要判死刑的她一个特赦令,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叔亦一句“我知道”,会让她瞬间觉得鼻子有点酸,她不知道叔亦才一分钟不到的冷漠能在她的心里掀起这么大得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会有这么委屈的感觉。
红灯过了,叔亦放开她的手,时香手抽回来,摩挲着指尖,她觉得,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她隐隐知道那是什么,却不知道它有多大的威力。
在饭店门口碰见了王大妈,他经过这么漫长的出差回来,整个人却神采奕奕的,远远地站在那儿都散发着帅气挺拔的气场,三个人一起进了包厢,久未露面的韩迪已经等在那里了,就近坐下之后,时香视线扫了一圈,眯起了眼,这三个帅男人往那儿一坐,整个房间都觉得风景如画,杀人眼球。
他们很久没聚在一起了。自从王大妈出差以来,时香就很少去酒吧,偶尔跟同事去了也没见到韩迪,时香特地看了韩迪两眼,一段时间没见,韩迪瘦了一点,面色看着有点憔悴,不过一双丹凤眼倒是晶晶亮,坐在那儿顾盼神辉。
时香忍不住问韩迪,这段日子躲哪儿去了,都没见到人。
韩迪笑眯眯地:“辛苦工作赚钱呀。”
时香不屑:“你个自己当老板的,哪有我们打工仔辛苦。”说完时香一顿,她突然发现,他们这桌好像除了她之外,都是老板,都是boss……
“好像这个打工仔也就我一个……”时香大受打击,“我好没出息,嗷~~~~”
闻言,王大妈和叔亦都笑得有点无奈,韩迪建议:“你可以当老板娘。”
叔亦投给韩迪赞许地一瞥,时香却不置可否地:“我看我当老板他娘还比较现实。”
时香的意思本来想说,她要努力奋斗,以后让自己的孩子当老板,可是他这句“老板他娘”,在当场的几个“老板”耳朵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好像时香要当他们娘似的,王大妈当场喷笑:“你这张嘴呀!”
王大妈这次出差带有半旅行的性质,差不多以出差为名跑了大半个欧美地区,席间他讲了很多去考察时的趣事和糗事,时香听得津津有味。
四个人吃饭,照例点了一大桌子的菜,王大妈坐时香边上,每次电动转桌转到时香喜欢的菜时,他就给时香点停,时香就心安理得的挑自己喜欢的吃。
叔亦皱皱眉,等菠菜转到时香面前的时候,他给时香停住了,时香见状立马大叫:“我刚刚有吃菠菜,吃了超多菠菜!”
叔亦温柔道:“那就再吃一点。”
时香挑食,不吃大部分的青菜,这个习惯这么多年根深蒂固,谁也拿她没辙,别人说她挑食,她还振振有词地:“我不挑食啊!我什么肉都吃!”就是如此狡辩不知悔改。
不过,后来叔亦出现了,叔亦是谁啊?那可是个言出必行,执行力极强的主。
作为她家的“大厨”,叔亦先生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跟她斗智斗勇,后来他们经过层层协商,最后达成协议:时香在吃至少两片(含两片)青菜(不论大小)的基础上才能吃一块肉(或者海鲜类),一旦违反,他们的下一顿饭就以青菜为主食。不得不说,作为两个管理人才,他们这个协议定的比较严谨==
时香看看叔亦,知道自己是难逃此劫了。偏偏一个菠菜还长那么多叶子,亏死了……
时香撇着嘴,从那盘“红嘴绿鹦哥”里面捡个头最小的菠菜,一个、两个、三个……
时香夹一个看一下叔亦的脸色,到第五个的时候,叔亦才满意地笑了一下,让转盘重新转了起来。
时香苦着脸扒拉着菠菜,这一幕实在太诡异,王大妈和韩迪看得目瞪口呆。叔亦看他们俩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笑道:“这家的菠菜味道不错。”
时香瞪了叔亦一眼,王大妈闻言,将信将疑地夹了一点尝了尝,喁喁地:“也就那么回事呀。”
叔亦只是笑了一下,不再多言,韩迪爆笑:“世事多变呀,连时香都吃菠菜了!”
王大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韩迪也不说什么,举起酒杯提了一杯酒:“来,祝我们‘多变的世事’!”
不管王大妈懂不懂,提了酒总是要喝的,虽然王大妈放下酒杯之后还是对时香开始吃青菜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韩迪和叔亦却对这个问题兴趣不大,这话题也就此打住了。
一说起王大妈出差,时香和韩迪总会惯例般地提起一个人,那就是王大妈的秘书——秦娅。秦娅就是他们心中理想的王夫人,办事能力高,为人细致体贴,把王大妈的工作和生活都打理地仅仅有条,时香经常说她是王大妈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王大妈走哪儿都带着,跟王夫人差不多了。
听时香和韩迪又开始“王夫人,王太太”地叫秦娅,王大妈突然放下杯子,有点严肃地说:“你们不要再说我跟秦娅了,我跟她啥事没有!”
以往说起秦娅,王大妈总是也跟他们笑嘻嘻,他兴致高的话就反驳两句,没兴致的话也就随着他们插科打诨耍耍贫嘴就那么过去了,今晚他这么严肃,其他几个人都有点意外。
王大妈好像有点生气,“本来没啥事,被你们整天说说说都说出来事了,有意思吗?!”
他这火发的有点邪性,时香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一见他不高兴,她就开始认错:“是我们不好,以后不说了。”
时香如此乖顺,王大妈一下子僵那儿了,不能怪时香没原则,胆子小,遇强立马弱了,王大妈对时香那就是呵护备至,别说发脾气了,就是坏脸色他也没给时香摆过一个,今天差不多是他第一次对着时香“发火”,这个事情对于时香来说是很惊悚的。
一见时香这样,王大妈又有点后悔了,哭笑不得,韩迪又突然爆笑:“真是世事难料啊,我们再为世事难料干一杯。”
叔亦脸上也露出隐忍的笑容,端起了酒杯跟他碰了一下,两人相似而笑,留下王大妈和时香两个人莫名其妙。
这个小插曲就像衣上的尘埃,轻轻一拍就了无影踪,他们都是豁达的人,而且多年深交,吃饭的情绪都不受丝毫影响。几个人很快掠过这个“小灰尘”,谈笑风声。
吃完饭,要回家,时香又一次觉得自己没出息,叔亦,王大妈,韩迪的司机都在那儿一溜等着,就时香自己还是个“蹭”车族。
王大妈很自然地拉着时香坐他的车,时香看了看叔亦,叔亦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叮嘱他们路上小心。
时香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诸如“失望”之类的情绪,王大妈送她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期待的却是叔亦,如果他送时香回家,会留下来的吧。
时香心里起起落落,王大妈也望着窗外想着自己的事儿,过了一会儿,王大妈转头看着时香:“香香,我问你一个问题好么?”
当然可以啊,时香点点头。
王大妈很认真地道:“你觉得我是不是喜欢你?”
如果其他人这么问时香的话,时香会很装傻地说:“你当然喜欢我啊,我们俩好朋友嘛!”但是由于对方是王大妈,时香本能地就不可能敷衍他,她感觉到王大妈现在好像正在经历某些困扰,不管困扰着他的是什么,时香都希望能帮他走出来。
时香问他:“你说的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王大妈“嗯”了一声。
时香低下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没有,你对我没有那种喜欢的。”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真喜欢我的话,你就不会问我,”时香望着王大妈,“你会既期待我的答案又怕我的答案,你会不敢问我,因为你怕问出口之后我会远离你,即使你真的鼓起勇气问我了,你也不会这么镇定,至少会很慌乱或者很期待的。”
王大妈只是看着她,时香两手一摊:“而你现在是如此地平静,你也没担心你问了我之后会破坏我们俩的关系,就算知道我的答案了,你看你还是没有多少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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