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去一会儿,晚上过来。”陶陶猛地站起来,吓了锦西一跳,她还在想刚才那个女人的事。
“哦,也好,你先回去休息休息。”锦西点点头,这几天她们都累坏了,尤其陶陶,几乎白天黑夜都在这边守着。
陶陶出了医院打车,直奔万江集团总部大楼,要找郭东很容易,不过前台说没有预约一概不让进。
“我是陶子。”陶陶打给孙天,其实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国内,他好像说过他下周要去新西兰,“我在万江,想见一个人,前台不让我进去,你能帮我一下吗?”
“我下去接你。”孙天听她说完,立马挂电话下来接人。
两个人很顺利的坐电梯直达顶楼,孙天一头雾水的跟在陶陶身后,看着她阴沉沉的表情不敢太阻拦她,结果她直接推开主席的办公室大门。
郭东就坐在大门对面的一张宽大的桌子后边,看见陶陶冲进来诧异,刚站起来迎着陶陶走过来,就在他要开口说话的瞬间。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陶陶打了他,那清脆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空旷的空间,孙冀北不在,除了他们偌大的空间里还有一个女秘书,大张着嘴巴看着陶陶和郭东。
郭东动了一下嘴巴,扭正头看陶陶,她红着眼睛,但那不是泪水,是恨不得他死的怒火。
“这一巴掌,冤枉吗?”平静的面容下,是怒火滔天。
郭东难堪的笑了下,摇头。
孙天在一旁悄悄退后几步,一直都知道陶子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但没想过还这么暴力,她打的可是万**助理郭东,那家伙也负责孙冀北的安保,据说三拳头解决一个人。
“到底是谁?是谁一直在我背后?策划我的复仇?康董不是一个人,郭东,不要骗我。”
郭东低头不看她,却也不开口。
“说啊,你说!”陶陶揪住郭东的西服胡乱的摇晃,整个人都有些疯狂了。
孙天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上来抱住陶陶,不至于让她伤了自己。
“陶陶,回新西兰,听我一次,就听我一次,啊?”郭东冷冷的看着她,眼眶渐红,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我求求你回去吧,啊?”
知道是谁你还能活下去吗?陶陶,我再混蛋也好不容易护了你这么长时间才到今天,就不能一直安安稳稳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东北要下雪了,蛮期待第一场雪~
☆、Chapter 46
Chapter46
孙天陪着陶陶一起下来,因为实在不放心她目前的状态,人基本都是靠他扶着才能走下来。
“送我回家吧。”从大楼里出来,陶陶全身一凉,脑子也跟着清醒过来。
“我去开车,你在这里等,哪里都不要去就在这里等啊。”
孙天还是不放心地再次叮嘱她,陶陶以死相逼才换了郭东在她耳旁悄声一句,他就在旁边看着,陶陶那一刻的表情无法用言语形容,他学过几年美术,只觉得那画面全部都是灰白色。
看着孙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陶陶才拿起手机,拨出去,风萧瑟而起,她的风衣翩然与身后,摇曳了风姿,却吹不散她眼底的乌黑,那是深不见底的肃冷与仇恨。
“我想见蒋回兰。”她打给了周蒋。
“现在?”周蒋有点意外。
“对,现在,周锦南下周四动手术,送他进手术室后我会马上离开。”
一气呵成,合情合理,听不出半点差错。
“我的人会给你打电话。”周蒋挂了电话。
孙天开车过来在陶陶身边,等她上车后稳稳的开出去,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车厢里安静极了。
“你怎么没回新西兰?”陶陶在心里计划好一些事情,抬头看孙天。
“等你啊。”孙天笑,有点刻意的轻松,他根本不敢先开口,这样子的陶陶他还没见过。
“真的啊?”陶陶笑起来,似乎很正常,“那我们下周四一起走吧?”
“回新西兰?”孙天惊讶,不是来真的吧。
“对啊。”陶陶很认真的点点头。
孙天使劲看了看她,片刻之后,也点点头,语气妥协。
“那好吧,就一起回吧。”
孙天第一次来陶陶住的地方,本来打算让他上去坐一会儿的,但是手机里的一通陌生来电让陶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个人的道别在孙天‘无比漫长’的唠叨里拖了十多分钟,陶陶无奈好不容易才把他赶走,赶忙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出走。
“程小姐,我是周先生的助理,您好。”声音清脆,应该很年轻。
“您好。”简短了一句。
“我的车就在您小区门口,车牌号XXXX,黑色。您一出来就看得见,您需要多长时间过来?”
“马上。”话音刚落,陶陶就已经找到了那辆车,走过去打开车门。
极其斯文的一个男人,微笑着对陶陶点了点头,启动车准备出发。
一路没话,陶陶把攥在手里的手机翻转了无数次,随着车子渐渐驶入季父上次带她来过的那个地方,她开始焦躁不安,即使攥紧了拳头,手心里也全是汗。
车子猛的停下来,陶陶反射性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程小姐。”身旁的男人依旧浅笑,递给她一块手帕,“没准备好的话,我们可以改天再来。”
陶陶接过手帕,嘴唇微抖,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周先生都嘱咐过的,您不用担心,这期间我会随时陪您过来,即使半夜。”相当和蔼可亲的模样,给陶陶心里不少安慰。
“周叔叔……他说什么了吗?”陶陶的脸色很不好,她从后视镜里看得到自己的狼狈。
“他说您今天冲动了。”斯文的助理先生像个变魔术的一样,又拿出一个保温瓶给她,“热水,喝点吧,就算要见,也该有点气势。”
“谢谢。”陶陶接过杯子,大概是现在太脆弱,这杯水都小小的让她感动了一下,几乎要两眼含泪了。
斯文的助理再没说话了,安静地坐在一边,陪她一起看向窗外。
“这里……能看到她吗?”静默了很久,陶陶低声。
“如果她出来的话,应该能看到。”他是周蒋身边最年轻的助理,也是最会安慰女人的助理,所以他就被派来了。
然后他们一起真的等到蒋回兰出来了,她一个人,风华依旧,陶陶几乎立刻就认出她来,她只穿了很简单的家居服,进了超市门口的一家大型超市。
陶陶几乎趴在了窗户上,视线紧紧的粘在她身上,看着她的玫红色毛衫,看着她盘起来的黑发,还有记忆里的笑容。
她真的一点都没老,还是那么美丽与健康,陶陶的泪水贴在了车窗上,流到了她及时捂在嘴上的手上,那些拼命也忍不住的呜咽声从指缝跑了出来。
蒋回兰的身影消失在超市门口,陶陶捂着自己的嘴巴低头佝偻的身子紧缩成一团,长发垂下,哭声又轻又低,却那么痛那么沉。
年轻的助理轻手轻脚的下车去,留给她一个空间让她自己去舔舐自己的伤口,特殊材质的玻璃外边完全看不到里边,而陶陶,哭得无法喘息。
儿时所有的美好全都变成了谎言,所有人都抛弃了她,她能怎么办呢?她曾经也问过自己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又或者妈妈有什么迫不得已的理由。
曾经,天真的以为。
年轻的助理把陶陶送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陶陶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再去医院,结果刚出门接到了锦西的电话。
“胡湖……她从美国回来了,现在在病房里……”锦西说话有点支支吾吾的,接下来的话没说下去陶陶也懂了。
“我今天就不过去了。”陶陶脱下已经换好的大衣,安慰锦西,“没事的,我没事。”
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陶陶疲惫地把自己扔在床上,她没开灯,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在她脸上,5寸大屏,是她的爸爸,程俊。
胡湖从美国赶回来不到一个小时,闯进周锦南的房间时护士正给他打针,一直高大强壮在她面前像座小山一样的男人被按在床上,他佝偻着身子露出颀长的背部,护士手里的长针管扎在他的脊柱处,胡湖看到他因咬牙而紧起的腮帮子。
就那么一瞬间,胡湖泪如雨下,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出声。
周锦南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疼痛的,哭着的,无声。
好不容易等护士小姐弄好,锦西帮周锦南躺好出去,留了胡湖和他两个人在病房里。
“什么时候回来的?”周锦南先开口,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盛气凌人,虚弱的让人心酸。
“刚刚。”胡湖试了几次才能平静开口,一开口泪却又流下来。
“不要哭。”周锦南笑了,拍拍床边,“坐过来吧。”
胡湖迈开步子一步步挪过去,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从几个小时前听到以后的天旋地转到现在的木然不知所措,她也不过只是个女人,而病的是她的丈夫,是她真的爱着的丈夫。
“我下周四手术。”周锦南抽了面纸给她,眉眼平静,“我的遗嘱交给律师了,如果你有哪里不满意在那之前和我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