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言已近崩溃的边缘,只听清了后半句——“我不要孩子。”
他的声音那么冰冷,那么无情,他对医生说,他不要孩子。
那一刻起,她不哭不叫了,任由护士将她推进手术室,大门缓缓关上,将盛城西隔在门外。
芷言觉得,这一隔,就彻底的将她隔出了他的世界。
手术室里的芷言看不到盛城西脸上痛不欲生的表情,更看不到他一拳砸烂了手术室外的玻璃门。他此时有多心痛多难过,她通通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连孩子都不要了,他竟然不要孩子……
尖锐的针头刺进她的血管,将凉凉的液体推进她的体内,不一会儿,麻醉剂起作用了,她的眼皮很沉,没有力气睁开,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温芷言以前很怕黑,可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了,她的心已经在听到他亲口对医生说不要孩子的那一刻死了,心都死了,黑暗又算得了什么?
她感觉到冰冷的金属仪器在自己的身体里,而她的孩子,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外力拽出自己的身体。
因为麻醉剂的关系,她感觉不到痛,可她的脑子是清醒的。呵,这有多残忍啊,此时她宁愿自己昏死过去,也不愿意如此清醒的感受着,她身体里那小小的一团,正在离自己而去。
当孩子完全从她肚子里被拿掉的时候,巨大的空洞感向她袭来,她的眼角无声的划下一滴眼泪。
那是她身体里的一块肉啊,就这样生生的从她的身体里被剥离,而她,竟然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昏过去之前,芷言脑海里残存的意识一一盛城西,孩子没了,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就再也没有纠缠下去的理由了。回归原点的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只是,早了好几个月。
第2章
四个月前的平安夜,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到处都在放着“jingle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theway……”好不热闹。
位于B市最繁华路段的华都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里,厚重的窗帘将外面的嘈杂全部遮挡住,屋子里漆黑一片。
Kingbed上交缠着两个人,粗重的喘息声里夹着细碎的呻|吟声。
身下细嫩光滑的触感让盛城西欲罢不能,想要好好的疼爱她却又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伤了她,这种感觉就像是无数双小手在心尖儿上抓着挠着,饶是他再冷静自持这个时候也不想再忍了。
偏偏身下的小女人不知死活,扭得像条小鱼,小腿若有似乎的擦过他那早已蓄势待发的某物,他低吼一声,掰开那两条细嫩的小腿一个挺身就进去了。
可真紧啊,他满足的叹了口气,便动了起来。
一夜激情过后,圈着怀中的女人餍足的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温芷言翻了个身,生生的被浑身巨大的酸痛感给惊醒了,不禁嘤咛一声,费力的睁开眼睛,眨巴了几下,却还是一时间找不到焦点。
脑子都是懵了,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揍了一顿呢……
屋子里很暗,她支着手臂坐起来,被子顺着肌肤滑了下来,她伸手去抓却摸到了自己光裸的肌肤,一瞬间就傻了。
急忙伸进被子里摸了摸身上,自己居然一|丝|不|挂?!
这是什么情况?!
盛城西早就醒了,一夜的狂热退去之后,他醒来发现窝在自己怀中的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人,那粉着两颊呼吸绵长的竟然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面庞。
他微怔了一下,仅恍惚了一秒,随即起身披衣下床,到浴室里洗了个澡,揉了揉发涩的太阳穴,扯了扯嘴角,果然是酒精作祟。
原来他盛三少也会有酒后乱性的一天。
点了一支烟,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一角,俯瞰整个城市,天还黑着,外面的世界还是缤纷热闹的,今晚的B市,彻夜不眠,犹如一个不夜城。
盛城西的眼神清冷,和那双桃花眼极为不符,床上那个女孩,看起来还小,是为了什么才爬上了他的床?
他正思索着,听见身后那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回头,便撞上了那个大大的闪满了害怕和胆怯的眸子。
这样一双眸子的主人,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身体?
随即他为了自己这个想法冷笑了一声。
芷言此时脑子里乱极了,一堆画面在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可是唯独没有关于这次激情的头绪,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宿醉还没有醒,她越是用力想脑子就越疼的厉害,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感到委屈。
首先出现在脑子里的不是自己今后怎么办,而是她的傅学长,这样的自己,还怎么配喜欢他?
一想到这里,芷言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盛城西此时也对之前的事模糊不清,同样是宿醉中,本就头疼,一听女孩子哭,而且还哭得这么委屈,头就更疼了。
“嘶”倒吸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的开口:“别哭了。”
芷言正沉浸在又失爱的双重打击之中,加上他那句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一点儿诚意也没有的安慰,顿时悲从中来,哭得更加凄惨了。
这下子给盛城西整蒙了,他皱了皱眉头,正常的剧情发展不是应该吵吵着让他赔偿,让他负责么,一声不吭只是哭,是个什么情况?
苦情戏?
可他盛城西什么没见识过,这种女人他见多了,跟他玩儿这一套,还嫩了点儿。
走到门口,“啪”的一声打开了灯,漆黑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有些刺眼。
他面无表情的捡起散落在地毯上的高档西装外套,拿出支票夹刷刷刷的写下一串数字,扔到芷言面前。
芷言看了一眼,止住了哭,嗓子有点哑,还一抽一抽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慢慢的,带着那么点儿怯懦。
盛城西睨了她一眼,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怎么?嫌少?”
芷言听完愣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把自己当成那种女人了,伸手抹了抹眼泪,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拿起支票递还给盛城西:“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盛城西没有接那张支票,“误会什么?”
“我……”芷言想要解释,可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一紧张,就涨红了脸。
“我什么?”
盛城西看着她这支支吾吾的小样儿,摇了摇头,这来仙人跳的,怎么也不找个聪明机灵一点儿的。
芷言吸着鼻子着:“我不要你的钱。”
如果她真的收下这钱,那她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盛城西听完愣了一下,抬眼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儿,她说什么?不要钱?
呵,在他盛城西面前说不要钱的她还是头一个呢,也许是出于好奇,他多看了她几眼。
鹅蛋脸,有点儿婴儿肥,说话慢吞吞的,整个人有点怯懦,但骨子里却有那么一份执拗,并不是多么起眼的女孩。
在他见过的无数女子中,实在是平凡的可以。
“不要钱?难不成要人?”盛城西冷着脸嘲讽的样子有点儿吓人。
可芷言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他在嘲笑她,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想着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只是个意外,那就算她倒霉,她只能认了。
“我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会……”
上床这俩个字打死芷言都说不出口。
盛城西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鼻梁,她问他,可他又要问谁呢。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瞥了一眼满眼失望的女孩,盛城西心里也一团乱,他这个人在外人看来桃花不断,要是遇上那些为了钱来的,倒也简单,甩张支票了事,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碰到了个不要金钱要真相的……
真是头一回。
“你昨晚喝酒了吧?”盛城西开口。
芷言敲了敲发蒙的脑袋,好像是这么回事儿,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是他能给她,唯一的答案了。
你醉了,我也醉了。就这么一句话,足够简单明了了。
芷言之前虽不曾经历人事,可成人间的事,她也懂。
酒后乱性,一夜,孰对孰错,怎能分个清楚?
既然是这样,那就只能算她倒霉,怪不得别人。
掬着被子,有点儿尴尬的说:“那个……我穿衣服,你能不能……”
回避一下?
盛城西还以为她会叫嚷着要他负责什么的,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平静。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转过身。
听着背后悉悉索索起身穿衣的声音,盛城西有点懊恼,他平日里那些话都哪里去了,现在怎么词穷了,实在是太不像他了。
芷言穿好衣服,虽然表面看似淡定,她心里可是波涛汹涌无数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呢,像他们这种尴尬又奇怪的关系,实在不适合说什么再见之类的,最好是再也别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