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吕见白澜笛越说越激动,又有引人围观的趋势,伊吕赶紧上前拉着白澜笛离开现场,“行啦,高音大喇叭,这么多年你这毛病改改行不行?跟你说什么你都急,从来不顾周围环境。”
“改不了,除非你把话跟我说清楚。”
伊吕无奈的笑笑,“你真不记得?”
“记得什么?不就是那次让你很丢脸的小破事儿么?”
伊吕摆摆手 ,不想再旧事重提,“不记得算了,反正那脑残现在是你的,我既往不咎,你也当什么事都没有,行了吧?”
白澜笛咬着不放,“不行!什么叫‘你既往不咎’?你一个‘既往不咎’,我就变成了小三儿上位,凭什么?”
伊吕静静地看着白澜笛,沉默了一会儿,“要听?”
“少废话,快说!”
“听完不准又躲到让人找不到的地方,偷偷哭。”
白澜笛叫嚣道,“我要再哭我就是傻逼。”
伊吕点点头,声情并茂的讲,“我家有个缺爱、缺心眼儿、缺脑子的笨蛋干妹妹,从小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刷存在感,好像全世界都围着她转就是正确的,稍微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就用尽各种手段证明自己的存在是多重要。真是家门不幸,摊上这样的熊孩子。”
白澜笛有点不耐烦,“那二货已经被我消灭了,你直接进入主题可以吗?”
“行,那我就不做铺垫了,加快点节奏。有一次,那二货大过年的无缘无故的吃了一把安眠药,正好那年我带男朋友第一次回家见家长……”伊吕顿了一下,“咦,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吃安眠药的吧?”
白澜笛的脸微微泛红,赶紧打岔道,“然后呢?”
“然后?哎,我跟你说,最可气的就是那二货熊孩子玩自杀前,还要给人打个电话通知别人,说自己要自杀了,救不救你们看着办。”
白澜笛突然有种掩面遁地的冲动。
伊吕接着说,“然后我和我男朋友就跑去救她了呗,然后我男友就抱着她去了医院,洗胃,打吊针,好不容易把她弄醒了,可是她一醒就开始哭,我男朋友就抱着她,哄了一晚上……再后来,我和我男朋友说话不超过三句半,总会绕到我那个半吊子妹妹身上。那个时候,我才发现,那家伙……他居然变心了呢。当然了,他开始抵死不认,可是我知道自己不会看错,眼神这东西太能出卖人了。”伊吕说着突然笑起来,“你别跟我装什么都不知道,也别说那天晚上,那个哄了你一夜的人,你把他错当成我或者你妈妈了,我不相信的。”
白澜笛目瞪口呆的望着伊吕,嘴巴因吃惊微微半张着。伊吕轻轻帮白澜笛合上下巴,“所以啊,你说,我除了既往不咎,还能怎样?是找你算账?还是痛斥那个脑残?”
“那……你们是因为我才分手的?”白澜笛半天憋出一句话问伊吕。
伊吕想了想,“那到不一定,不过你是当之无愧的‘感情破裂加速器’。”
白澜笛瞬间丧失了语言功能,行动功能,以及对外界刺激做出任何反应。她听到伊吕一边边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却不能应答伊吕。
不远处新开业的婚纱店正在做酬宾活动,门口的大音响放着门德尔松的《结婚进行曲》,白澜笛自动脑补为它填上了歌词:傻逼了吧,傻逼了吧,傻逼了啊啊啊,傻逼了吧……
白澜笛回到家,很晚。尽管伊吕叮嘱她要直接回家,不要到处乱跑,她也照做了。只不过她是徒步穿越半个城市,一直走到了天黑,黑的很深邃时,才终于走到家门口。
拿出钥匙准备开门,门却突然打开,郭誉穿着整齐,看样子是正打算出门。
白澜笛连抬头看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推开他,进门换鞋。
“你手机为什么关机?”郭誉关上门,站在玄关处问。
“没电了。”白澜笛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从冰箱里摸出一罐啤酒,“要走赶快走,别妨碍我睡觉。”
“你都回来了,我还要去哪?”
白澜笛挪回卧室,准备睡觉,可是一开灯,发现床上推着很多东西,有件黑色的短款礼服,还有专门配礼服的鞋子,手包,首饰。
郭誉倚在门口说,“后天博物馆开业,爷爷希望你能去。”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也希望你能去。”
“别邀请我,我去了只会砸场子。”白澜笛一掀被子,把那些东西全部掀翻到床下。
郭誉眯了眯眼,“她都跟你说了?”
白澜笛坐在床边,仰着头,慢吞吞地说,“我觉得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我连她都能背叛,我连她的东西都能抢。”
郭誉捡起被白澜笛弄了一地的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床边,笑着说,“你不用这么自责吧,如果说背叛,那也是我们两个一起背叛的……两个混蛋。”
白澜笛指着郭誉,甩着两条腿,笑嘻嘻地说,“别把我和你拉到同一水平,如果我是混蛋的话,你就是一见异思迁的人渣,渣的很彻底。”
郭誉坐到白澜笛身边,仰面躺在她的床上,枕着自己的胳膊,说,“见异思迁?只你一个的话,不算‘思千’吧?”
“走吧。”
“嗯?什么?走哪?”郭誉扭过头看着白澜笛,他伸出手去拉她,想让她一并躺下,可是白澜笛却轻轻的拨开了他。
“随便,离开我家,爱去哪去哪。”
“你什么意思?”郭誉蓦然坐起,拉着白澜笛的头发。
白澜笛的脸上早就没了笑意,她从郭誉的抽出头发,“意思就是,把你还给她已经不现实了,不过你要是刘春花的亲爹到还有可能。不是的话那也没办法。反正,我是不要了。”
郭誉冷笑一声,“喂,你当我是什么?你们姐妹之间可以随便互相赠送的礼物?”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抓狐狸的猎户,现在突然发现我其实是狐狸精变得。这感觉太让我匪夷所思了。我不知道伊吕当初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但凡我当时脑子正常点,我绝对不会傻不拉几的拉着你哭一晚上。你谁啊?你凭什么莫名其妙地跑来介入我的生活?凭什么装着很了解我?你这样算什么啊?那我又算什么?还是你当时根本就拿我当白痴看?仅仅是同情心泛滥而已?我不稀罕你可怜我!我恶心!”
“砰”的一声,郭誉摔门离开,留下白澜笛一个人和一屋子语无伦次的回音。
她到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白澜笛清晨醒来的时候,发现郭誉不见了。阁楼上的东西都还在,只是少了一些他随身的东西,以及那盆金鱼和那锅乌龟。她呆呆的坐在楼梯上,最后发出一声感叹:切,贱人就是矫情。
她开始在网上找昨天没看完的电影,没下映的影片网上只有摇摇晃晃偷拍的枪片版。枪片就枪片吧,她将就得往下看,看到汤唯歇斯底里喊:你为什么用他的叉子,即使不是故意的也应该道歉!
白澜笛忽然想起包里还装着郭誉送她的刀叉。
你果然是故意的。
52浪起来,小宝贝儿
【前任,现任】
农历,五月(大)初九,五行:桑柘木,危执位;忌:嫁娶造桥词讼移徙;宜:开市交易立券纳财开池结网祭祀
农历,五月(大)初十,五行:大溪水成执位;忌:嫁娶出火伐木祭祀入宅;宜:出行入殓安葬破土除服成服
白澜笛坐在飞机上,俯望两万多米外的大地表面,沟壑纵横,像个苍桑的土老爷们。窗外有一块一直没有移动的巨大云朵,过了好久白澜笛才发现,那是飞机的翅膀。她身边的崔闪闪从飞机起飞就在不停的呕吐,白澜笛帮她顺着气,调侃着说,“你这么洒脱的一个人,居然会有这种怂货的毛病,你说你羞耻不羞耻?”
崔闪闪干呕了几声,虚脱的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推开白澜笛,“你离我远一点,难闻。”
白澜笛把自己的那个呕吐袋递给崔闪闪备用,“没事,我不嫌弃你,你别当着我面再一口不落的喝下去就行。”
崔闪闪听完,又是一顿狂吐,惹得白澜笛差点笑岔气,她接着说,“我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发现了呕吐袋,还以为是个信封,专门给旅客装遗书用的。”
飞机恰巧穿过一片厚厚的云层,引得一阵阵的颠簸,坐在崔闪闪另一边的伊吕摘下眼罩,埋怨白澜笛,“乌鸦嘴!”
白澜笛没接伊吕的话,转而又对崔闪闪说,“要不你坐窗边,看看外面,可能会舒服点。”
崔闪闪吐的头也抬不起来,她含含糊糊地说,“不要……看着头晕。”
钱慧最终选了一条并不火热的旅行线路,或者说,这真是一条史无前例的旅游路线。毫不夸张,真的像电影里说的那样,先坐飞机到大瓦缸,再坐一天的长途汽车到小寨乡,再坐汽车到二里庄,再坐一天的拖拉机,再一天的牛车就到了,终点站是一个囤蜗在几座大山脚下的半开化的少数民族小山镇。这个地方,至今保持着原始的母系社会制度,以及可歌可泣走婚制。在当地,一个家庭,以母亲为核心,孩子在母亲家长大,只知其母,不知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