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眨眼眼睛,脸上像是写着几个字:“我不信!”
“不信?”他说,“其实你已经相信,只是不愿意承认。”
她想说什么,他打断她:“好了,一个问题问完,真是可惜,我以为你会问当年的事情,我难得有解释的想法,时间不早,你可以选择去睡觉。”
他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身看依旧站在原地的她:“对了,如果再敢一个人去夜总会的话……”他顿一顿,“你知道后果。”
他走开,剩她一个人站在原地,她抓了一把还泛着潮意的头发,继续去梳妆台呆坐。
最近一系列的事情,那么多的想法全都涌过来,让她混乱不堪,有时候总是做出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
原本的那些以为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颠覆,她恨秦年,偏偏又那样爱他,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将他当成一个陌生人,继续恨他,事到如今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有些感情可以深藏,但不可能深藏一辈子,尤其是那个人一直在她身边的时候。
她气恼自己的傻,恨自己的不够干脆利落,讨厌自己忘记旧日恩怨,恨恨地将半湿的毛巾扔在一旁就趴到了桌上,没有哭,就是觉得闷得慌,透不过气来。
她趴的手臂发麻,却不想直起身,却忽然听到声音,像是有人走过来,她起疑心,蓦地抬起头来。
没想到速度太快,晕眩一下子冲上头脑,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只好像看到一个身影走到她面前。
她呆呆愣愣的,眼睛还半眯着,额头上一块红色的印记显得她更傻,看到有人过来,还默默抬起脑袋。
被人用手指敲了额头,她轻呼一声,满脸恼意。
有人低笑,把什么东西放在旁边:“傻姑娘!”她捂着额头,努着嘴,眼前总算开始清楚,但是她只看到了那人慢慢走开的背影。
能悄无声息走过来的还有谁?除了秦年,还能有谁?
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再次跳得欢畅,她转头看向他放在梳妆台上的东西,居然是吹风机。
差点没有哭出来,他凭什么对她这么好!像以前一样不行吗?讽刺她,惹恼她,冷淡她,让她知道他的坏,让她继续恨他。
凭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撩拨她的心!
她眼泪掉下来,又狠狠抹掉,吹风机更是一碰都没有碰,直接起身去秦年的房间。
她狠狠摔门帘,声音很大,他正靠在床上,此时也回过头来。
他只开了床头灯,昏昏暗暗的光芒,手里是一包烟,他正企图抽出一只,看到她动作便顿住了。
她略一停顿便走过去,抢过他手中的烟,颤抖着手抽出一支,又抢他的打火机。
一下没打着,又打一下,火光便出来,和床头灯差不多的亮度,明明灭灭,她点着烟,没什么姿势,等烟亮起来,她便要往嘴里送。
他过来想阻止,她已经把烟嘴送进口中,狠狠吸了一口,结果被呛到,捂着嘴咳嗽。
他脸色不好,直接把烟抢过来,淡淡地看她,没什么表情:“装什么大人。”
“我二十几,怎么不是大人?”她咳嗽停止,看他。
他特别邪气地狠狠吸了一口,却在吐出烟雾之前一手狠狠抓住她的下巴,唇就送了上去。
☆、再一次沦陷【1W】
白色的蔷薇花开满了角落,像是白纱堆成,隐隐的香味散开来,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躲在花丛边,怔怔地看着花丛的那一头。
那一头,是一对男女,穿着白色大褂的男女。
女人踮着脚搂着男人的脖子,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男人只是云淡风轻地笑。
女人忽然探起身子,亲上了他的唇,他一愣,搂住她的腰,反客为主吻上去。
傅倾城蓦地背过身子,抱住自己的腿,往后一靠,蔷薇花丛里有刺,她的衣服穿得薄,刺进去,皮肤刺刺地疼,却比不上她的心痛。
她往花丛里又藏了藏。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女人匆匆离开,她悄悄回过头去看,男人依旧呆在原地,往后退两步,坐在长椅上。
他翘起腿,从口袋中掏出烟,大拇指和食指捻起一只,放在唇上,头微微一斜,手中又打火机,轻轻一摩擦便是小小的火焰,他头往前挪,将烟点燃。
薄薄的烟雾便萦绕在他的周身,像是不在人间。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只是那边再也没有人之后,她悄悄走过去,看到了长椅上遗漏下来的半包烟和打火机,战战兢兢地学着男人的样子,点燃一支,轻轻地吸了一口。
当然是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却固执地又吸一口,结果差点背过气,正咳嗽着,却隐约听到有人似乎走过来,她慌忙跑回她的蔷薇花丛,躲得好好的。
男人果然又回来,拿起遗漏的东西,看到那支被掉在草坪上的还燃着的烟愣了下,然后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她等他走远才敢出来,眼中还是湿润,那是被烟呛到。
回到病房,赵青玺马上闻出她身上的烟味,柔柔问她怎么回事。
她不敢说真话,只说刚刚有人坐在她旁边抽烟。
赵青玺便笑。
她犹豫着问:“青玺哥,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烟?”
赵青玺一愣,忽然说:“烟就是瘾。”
“瘾?”她不懂。
“你喜欢什么东西,也是瘾,上了瘾,就戒不掉。”他说,“青青,你有没有喜欢什么?”
她愣着,不说话。
他便笑笑:“我们的青青也长大了。”想要揉她的头。
她躲开:“我早就不是小孩子。”然后嘿嘿地笑。
烟是瘾,爱,也是瘾。
一旦上了瘾,就像是迷上海洛因,再也戒不掉。
可她永远都不习惯烟,不管是几年前,还是几年后。
当秦年用嘴将烟雾渡到她口中的时候,她大口地咳嗽,推开她,蹲下身咳得眼泪乱流。
秦年却那样淡定地站在原地将那支烟抽完,然后捏灭在烟灰缸,居高临下地看她:“你看,你还不是在装大人。”
她已经不在咳嗽,眼中却还有泪,而且越来越多,连续不断地掉下来,逐渐泅湿一块地面。
就像是几年前她彷徨地躲在白蔷薇的花丛中那样,她蹲在地上,哭得一点都不坚强,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哭。
他终究还是看不下去,蹲下身去抬她的头,她移开,不让他碰,他固执地去掰,她没办法,终于对上他的脸。
她满脸的眼泪,湿漉漉的,眼睛像是黑溜溜的宝石,那样善良,他伸手去擦她的眼泪,硬声硬气:“哭什么?是你自己不知道在干什么,还有脸哭?”
她忽然咬住他在自己唇边的手指,咬得不重,像是将它当成磨牙饼干,可当他说松松的时候,她却忽然狠狠地咬下去,似乎是一只嗜血的狼,咬住了自己的猎物就再也不放开。
他当然痛,却不吭声,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她被他的视线看到慌了神,不知道为什么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她动作大,他差点被她扑倒在地,好不容易才稳住,对于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亲昵行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她这样软软弱弱的样子,哪个男人不喜欢?
女人经常哭就会被男人觉得厌烦,可若是偶尔脆弱一次,却会无限地激发起男人的怜爱之心。
至少秦年已经被扑在他怀里的小姑娘弄到手足无措了,只能像哄着晗晗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她坐在地上太久,他让她起来,她依旧埋在他怀里不肯,其实不是不肯,是因为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有多么的傻,多么的幼稚,没办法面对而已,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发疯,大概是压抑太久,就算是一个好学生也总会羡慕那些叛逆的自由的学生们。
秦年直接就抱她起来,将她抱回床上,她也不看他,缩到了被子里把脸蒙住,觉得没有脸见他。
倒让他觉得好笑,稍稍把被子掀开一点让她透气,摸到她的头发,还是湿湿的,便起身把梳妆台上的吹风机拿了过来,不管她愿不愿意就替她吹干头发。
她一动不动,好像睡着,可当然没有,她只是闭着眼睛,感受着他不怎么温柔的动作。
瞧,他又开始在她面前展示温柔,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虚假,她却忍不住再一次地沦陷,谁让他给的梦境太好太完美,简直让她忍不住拆穿。
她将脸在枕头上蹭蹭,有些湿漉漉的。
头发被吹干后他却也没走,直接坐在了床边。
她便不敢动作,只能持续背对着他。
迷迷糊糊起来,她忽然想自己刚刚怒气冲冲见秦年的原因,忽然就想不起来。
其实秦年说的没有错,她的确没有长大,至少感情方面是,她不过是一再逃避,等事情到来,她便不知所措了,到底是小时候被赵青玺给宠坏了,以为什么都可以由着她,顺着她,等他走了,她才发现原来世界孤孤单单,哪有什么人会一直宠着你?她被迫长大,学着像一个大人一样学习,工作,她成功了,可骨子里还带着她的缺点,从未有消失过。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她怯弱胆小,不敢面对事实,她固执己见,只愿意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她总是不顾一切往前冲,冲完了才发现或许做错,她也经常后悔,因为有时候考虑事情总是不那样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