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园商城多少钱?”白雪又问了一遍。
“98元一股。”见是个小姑娘,冯志回答的有气无力,再没抬头低着喝茶。
“我买五百股!”
“噗——咳咳……”冯志国狼狈得抹去脸上的茶水。
王成文也吃了一惊,想着方才女儿从银行里取的五万元,头开始痛。“小雪,不准胡闹!那五万元……”
“爸,那是我的五万元,我有权自由支配。”白雪直接从包里翻出钱,拍到柜台上。“我来五百股。”
“真的要五百股?”冯志国眼睛盯着白雪身后的王成文,结果却看到他脸上只有无奈,却不再阻拦。
孙秀芳没想到白雪口袋里竟揣了五万元现金,看着王成文娇纵的态度,皱了皱眉,他实在太溺爱孩子了。有心开口,又觉着不合适,只能偷偷地拉了拉王成文的衣角。
“小雪,要不咱们再考虑一下。实在不行少买些。”王成文根本不懂股票是个啥玩艺,以为大体和邮票差不多,都有收藏价值。
冯志国这边早就点好的股票,麻利的递了出去。“五百股豫园商城,这是剩下的一千元。”
“这一千元再买十股。”白雪收了股票,又将钱推了回去。
王成文眼见着五万块钱,变成花花绿的股票。白雪小心的揣好股票,笑咪咪地说:“老爸,后面的十股是我给小弟弟买的,你和阿姨要加油喽!”
了了一桩心事,白雪心情舒畅,剩下的二十元钱直接塞到王成文手里,哼着歌走出交易所。
王成文捏着女儿给的二十元钱,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孙秀芳刚刚有些扭别的心情,被白雪的那句小弟弟羞红了脸。
三人在沪城玩了两日,又去邻近的水乡逛了几天。花钱旅游很开心,可也是件考验人的体力活。离家十余天,他们都开始想家了。
回到沪城,重新买了火车,只等第二天返城。白雪无聊间正看到孙秀芳白净的手指上,竟连个戒指都没有。“爸,你这丈夫当得也太不合格了。都结婚了,也没说给阿姨买个戒指?”
不怪王成文粗心大意,实在是时下还不流行买结婚戒指。
白雪的话,孙秀芳听着舒心,可又怕王成文钱不多。“不需要买戒指?再说老师不让戴手饰。”
有哪个女人不爱珠宝的?何况是结婚戒指。
王成文在女儿的眼神示意下,连声道歉。“对不起!大老爷们心粗,若不是小雪想着,还真就成了一辈子的遗憾了。走,现在就去买!”
孙秀芳半推半就得被他们拉着上街,白雪领着他们去了享誉中外的百年老店。柜台内各式各样亮闪闪的饰,让人看花了眼,几经思量,孙秀芳最后挑选了一支素雅了牡丹花形戒指。
经过玉器柜台着,孙秀芳想投桃报李。“白雪要不要选个玉坠,玉养人,还能避邪。”
白雪摇头,王成文却颇为动心。“难得来一次沪城,不如选择一个吧。”
“不要了,我脖子上还戴着太姥姥给的一块呢。”白雪怕他们不信,拉出衣下的玉坠。
王成文也是第一次见,未等到他开口,柜台内的老者见到玉坠,眼睛一亮,推了推眼镜。“可不可以让老头子也开开眼?”
白雪将玉坠递到他手上,她正想估一估玉坠的价格。“正好请师傅帮看一看,这玉坠值多少?”
老师傅仔细的看了看,又在玉坠的背面盯了一会儿。“这可是块上好的羊脂玉,看着有些年头了。这玉坠……最少值十万……”
“十万?”王成文和孙秀芳大吃一惊,时下万元户虽不稀奇,可十万都算得是天文数字。
“不知这玉坠想不想出手?若是有意出让,我倒是可以从中介绍一位客人。”老师傅将玉坠还给白雪,“正好有位香港客人想到这样的玉坠,若他看中,出价应该在十万元往上。你看……”
白雪淡定的将玉坠戴回去,“这是长辈送我的礼物,所以……”
“那不如留个联系方式,若有意……”
“我们只是来沪城旅游,明天就回老家,就不必麻烦了。”白雪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拉着还在出神的王成文和孙秀芳往外走。
一直回到宾馆,王成文和孙秀芳还是不敢相信,回过神来的二人又开始患得患失,盯着白雪的脖子皱着眉。
“小雪,那根红绳会不会太细了些?要不先取下来,别去老爸给你换条链子……”王成文总觉着女儿脖子上挂着十万块不大让人放心。
“老爸,你不用担心。这玉坠哪有他说得那么贵?卖出去了值十万,卖不出去它就块石头。戴了快一年了,没问题的。”看着二人紧张的神情,白雪忍不住抿嘴偷笑。
王成文苦着一张脸,逗得孙秀芳也跟着笑,笑了说久之后,她也帮着劝说。“明天咱们就回江城了,谁会知道白雪身上藏着十万块?别担心了!”
王成文无奈地点头,最后还不停地嘱咐二人千万不要将玉坠的事情讲出去。
回江城的火车傍晚车,吃过午饭,王成文正打算去退房,房门却被敲响了。
“请问你们找谁?”房门外站着两个人,王成文不认识。一位是上年纪的老者,一位则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二人穿着十分讲究,身上带着一种洋派头。
“听说先生手上有玉坠要出让?”老者神情有些激动。
一提上玉坠,王成文的心又被提起,皱着眉摇头。“老先生找错人了。”眼看着要回家,他可不想惹麻烦。
老者见他要关门,连忙又补了一句。“我要找玉坠的主人,听说过胡大妮吗?”
“胡大妮?”王成文觉着耳熟,一时又想不起。
“谁找胡大妮?”白雪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老者觉着有些眼熟。“老先生认识胡大妮?”
16骨肉重逢
白雪又不自觉得扫了一眼坐在对面软卧下辅休息的老者,还真是越看越象。若真得找对了,太姥姥还指不定多高兴呢。
上辈子白雪第一次游沪城是在二十五岁,这回整整提早了十多年,身上还恰巧戴着太姥姥给的玉佛。一切机缘巧合,太姥姥失散多年的兄弟居然找上门。游一次沪城,竟替太姥姥带回巨大的惊喜。
前世直到太姥姥去世前,还不停地念叨自己失散多年兄弟,不知他们是否活着,身在哪里,过得如何,一直是她放不下的牵挂。
“丫头,我大姐你太姥姥……她还好吗?”虽然听白雪讲了许多遍,可胡家安还是忍不住又问。“你太姥爷对她好吗?”虽离家多年,他的口音还带着浓重的江城音儿。
“我太姥姥挺好的,身体硬郎着呢。我太姥爷早几年前就去世了……我四年时他就去世了,差不多有十年了。不过听太姥姥说太姥爷对她可是一心一意的好,家里的条件差,有了好吃的,太姥爷先紧着她吃。怕她累着,家里的活他都抢着干……”白雪对太姥爷几乎没什么印象,可同太姥姥住了近一年,从太姥姥的言语里能听从来太老爷是个勤快、朴实,疼老婆的庄稼汉。“太姥姥说,她这辈子能嫁太姥爷,算是亨着福了。”
“那就好!那就好……”胡家安连连点头,眼圈却微微泛红。
“太姥姥最挂念的还是两位太舅姥爷,常说起小时候的事儿。说大太舅姥爷钓鱼是把好手,小太舅姥爷最爱爬树,因为爬树没少挨打……”白雪想起冬夜睡不着时太姥姥讲的趣事,不觉笑弯了嘴角。
胡家安的眼神飘得很远,仿佛又回到当年的夏日傍晚。他因为爬树撕破了身上的褂子,被爹追得满子跑。“小时候贪玩……不到天黑不着家。一回家准被爹骂,若是闯了祸一顿打是少不了。每次都是娘和姐姐拦着,不然我的屁股早就被爹打烂了。我们兄妹三人里,功课最好的就是大姐。她十八岁那年,还想去县里读师范,娘死活不同意,非让她嫁人,把她锁在家里。结果她跳窗翻墙,光着脚偷着去县里考试,居然还让她考上了。唉……若不是飞来横祸,只怕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吧。”
“爸,你千万不能激动。医生过说,您的身体……”同来的年轻人连忙劝解,生怕他的心脏受不了。“找到大姑,总是好事儿。”
爸?!
白雪惊讶得看向年轻人,才二十岁左右就已是她的舅姥爷。原以为最多算是舅,结果辈份还高一辈。
象是看出白雪的心惊讶,年轻人有些局促地移开眼光。胡家安却哈哈一笑,“这是我最小的儿子胡成轩,今年二十一,麻省高材生,你应该叫他小舅姥爷。”
“小舅姥爷?”这么一个年迈的称谓套到年轻帅气的胡成轩头上,实在有些不相配。
“白雪是你外甥孙女,以后你可得多照顾着点。听见没有,混小子!”胡家安盯着胡成轩,颇有他不点头誓不罢休的意思。
撞上白雪似笑非笑的眼神,胡成轩无可奈何得点头。他绝不会想到,因为这个点头,日后他愁白了多少头,操了多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