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想你了。”乔楚看着手机屏幕,如此坦白地回答。
“你跟谁发短信呢?”邹佳好奇地半站起来,往前凑,“笑成这种样子。”
乔楚心慌地收起手机,回她三个字:“男朋友。”
“啊啊啊啊啊,你!”邹佳放下手里的螃蟹,跑过来坐在她身边,
“谁?干什么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我不知道?”说着她一把夺过乔楚的手机。
上面的发信人很隐晦,只有一个字:他。
因为不显示手机号,所以邹佳看不出这个“他”是谁。
“你也太那什么了。”邹佳一脸鄙视,“怎么整得跟十七八岁小女生似的?还‘他’。”她说得慢,最后一个字极尽拖长,暧昧无限。
乔楚仰起脸:“那怎么样?”
像十七八岁般甜蜜,又像是成熟的恋人般安稳,她觉得这样好极了。
跟邹佳玩闹着,他便打来电话。
乔楚为了阻止邹佳凑上来,拿了油乎乎的勺子抵在前面:“你怎么打过来了?”
王宥惟的声音里带着笑,并且伴着特有的沙哑,只回了三个文不对题的字:“我也是。”
她心中一动,他原来是特地打电话回应她刚才的短信,她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故意转移话题:“你多喝点水啊。”虽然他的嗓音只是有一点点变调,她还是听出了他的不适,忍不住说。
邹佳已经坐回了原位,听她说得这么娇媚,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却被她生生无视了:“我没事,你注意休息,办完了事情赶紧回来。”
王宥惟在那头好像喝了一口水,说了一声“好”,然后就听到有人叫他,他顿了顿又说:“先挂了。”
乔楚“嗯”了一声,还是等他先挂了电话才收线。
只是短暂的交流,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挤压,然后从最里面生出一种快乐,如泡沫般浮在空气中,让她如此开心。
“到底是谁啊,你捂得这么严实?”邹佳问。
乔楚笑得甜蜜:“一个特别特别适合我的人。”
跟曾昱嘉勉强达成共识后,乔楚的工作日渐繁重,除了盯着设计院的图纸,每天都要去工地视察,督促工作。终于有一天,她体力不支,在骄阳下晕倒,被送进了医院。
事情发生得特别突然,她想到自己刚刚做过体检,只是还没来得及拿体检报告。
在工地晕倒的前一刻,她只是以为自己不太舒服,想起之前也有这种忽然眼前一片黑暗、头晕眼花的状况,觉得可能是贫血或者是中暑,可是这种天气说是中暑也太过于奇怪了。
当她睁开眼睛,看到一脸担心的曲晓宁时,隐隐觉得不对劲。她坚持要见医生,才知道自己病了,而且还严重。
好不容易支走了曲晓宁,并且嘱咐她不要告诉父亲。
乔楚拔了手上的针头,逃离医院,走得很匆忙。她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说工地上进行得怎么样了,材料有没有到位,建筑师和结构工程师沟通得怎么样,跟别的部门协调得如何了。她这么忙,怎么有空生病呢?
为什么会生病呢?还是那种病。
她一直壮志酬筹,热爱生活,无论发生什么事也相信明天的太阳会更明亮。她从来不觉得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肿瘤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很遥远的医学词汇。
怎么会……
乔楚不想惊动任何人,独自回到了以前的小公寓。她回家住之前,把这里面的东西搬出来了一些,打开门,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就像是她的心。
她去洗手间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血色,黑眼圈,头发有点蓬乱。她下意识地去摸镜子,手顺着那片冰凉往下滑,不小心触到了镜子的边缘,有一处之前被她打破了,露出锋利的尖角,在她的手指上划出一道小弧线,流出鲜红的血迹。
还能感觉到疼,真好啊,如果她死了,就连疼都不会有了,她颓废地想。
她后仰靠在冰凉的白瓷砖墙上,冰凉的触感刺激着她的脊背,身体慢慢地向下滑动,希望能够在墙上留下痕迹。
在地上坐了很久,久到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要麻木了,终于拿起电话打给王宥惟。
王宥惟接听得很快,声音压低,好像不是特别方便。
“你是不是不方便。”
“没有,怎么?”他的音调依然如大提琴般低沉好听。
“你在开会?”她问得小心翼翼。
“嗯。”他顿了顿又说,“没关系”
乔楚仿佛听到寂静的走廊里,他有些匆忙的脚步声,好像可以看到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接听电话,蹙着眉头的侧脸在光影下明灭,那样看。
她心里忽然涌出一阵心酸,像是中了毒,慢慢地说:“以前在公司,我一年也难得请几天假,整天忙得像个飞转的陀螺,常常一年忙到头,年假都没时间休完。总觉得世界没我就运转不了,公司少我就得倒闭,计划了好几年的欧洲旅行,一个国家都还没去,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她一口气说下去,不给自己喘息的时间。
“嗯。”他低低地回应,无限耐心地等待她下面的话。
乔楚深吸了一口气,身体都在颤抖,含泪说下去:“我觉得最近倒霉死了。家里不安生,工作上出问题,影响了自己手上的项目。这么多年过去了,亲情、爱情、事业,一头也没占。同学的孩子都打酱油了,我忙了这么久都白瞎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啊?”
“没有的事。”他平静地说,然后语调稍微扬起,“我算什么?”
乔楚笑了,含着眼泪:“你别逗了,你肯定觉得我是个特烦人的下属,整天不是这边出错,就是那边有问题。你空降到公司,自己都还没站稳脚跟,还得替我操心,升了我的职,可是我却没做出能让你骄傲的成绩。做女朋友也不合格,好不容易跑去看你一眼,第二天就要走。”
电话的那头,一阵沉默,然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好像又有人叫他开会。
乔楚有点急了,说:“你忙吧,我不跟你说了。对不起,打扰你开会了。”
“乔楚。”他在她按掉电话之前叫了她的名字。
她“嗯”了一声,他问:“你哭了?”
“我没有啊,我挺好的。”乔楚抬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抹,都是冰凉的泪,她牵动嘴角,艰难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我就是觉得自己特败,想借着这通电话试探下你会不会炒我的鱿鱼。”
王宥惟半晌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说:“不会的,你很好。你要相信你自己。”
“那就好。”乔楚蹲在地上又擦了一下眼泪,手指在地板上画着圈圈,“那我就放心了。”她又说了一遍对不起,挂电话前,只听王宥惟又叫了她一声。
“乔楚。”
“嗯。”她憋着气,怕他再听出什么不对。
只听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难过,等我回来。”
乔楚无声地点点头,又听他不放心重复地问:“好不好?”
“好。谢谢你。”
“嗯。”
等他挂了电话,乔楚一松手,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号啕大哭。
她在地上不知道坐了多久,坐到她觉得自己连头发丝儿都快冷成冰柱了才勉强站起来,起身又是一阵头晕眼花。
对着镜子每洗一遍脸,眼泪都会重新掉下来,根本止不住。她骂自己:还没有确诊,哭个屁啊!可是还是不行,依然觉得难过、伤心、六神无主。平日里身边有那么多人时觉得吵,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图个清静,可现在想要有人陪的时候,却觉得世界上就剩下她自己,再无可依靠的人。
房间里没有开灯,电视机就在她面前亮着微弱的荧光,因为没有续费,上面只有一片雪花。乔楚将声音关掉,只看着那片雪花发呆。
后来她听到手机在卫生间里传来不断的铃声和振动声,她不想动,任手机在地面上舞蹈。可是对方好像不罢休似的,还是不停地打,跟她较上了劲。
她再没力气跟谁较劲了,她觉得自己的呼吸每过一秒都会变得更加疼痛。最后她站起身来,走过去看了看手机,原来是曲晓宁。于是摁掉,发了一句“我没事”给她。
乔楚躺在沙发上和衣而卧,就那么睡着了,大概到了后半夜,就听到敲门声。她睁开眼睛瞪着天花板,刚打算起身,声音忽然就停了。
也许是曲晓宁他们,她这么想着,头一歪又要睡过去的时候,敲门声又响起来。
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她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黑暗,轻车熟路地走过去开门,居然看到他站在外面。
“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乔楚怔了怔,有些惊讶地问。
“改签了。”王宥惟神色疲惫,头发有些乱。
即便他这么不修边幅,看起来也仍旧很帅,乔楚暗想。
“不请我进门吗?”他抬了抬下巴。
“已经很晚了……”她站在门口,心里别扭得厉害。
“天亮了。”他让开半个身子,指了指身后楼道尽头的窗,果然,东方正泛起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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