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的服务相当周到,服务员一路赔笑迎他们进包厢,只见早已有人到场,一个个坐在位置上朝他们看来。
“怎么这么晚才来?”简向东坐在最里头,幽幽说了一句。
隔了一个月没见,他还是原来的简向东,永远看不到明显的情绪。
“这不是路上堵嘛,点了什么?我快饿死了!”简向南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筷子跃跃欲试,没一点涵养,简向东冷冷扫了他一眼,他才施施然放下筷子。
“苏沁,怎么不坐?”简向东又看向苏沁,苏沁明显是走神了,但不久又堆上了笑容,挨着简向北坐了下来。
10人的包房却还是他们几个,一桌都不满,不过英叔仍然订下了位子。
简家是这家饭店近百年的常客,总要留点面子。
上菜的过程中,几人边吃边聊,一顿家常便饭却没提到半点简向东出差的事,倒是提到了一些不相干的人。
“东哥,听说雷兆霆回来了,你知道吗?”简向北嚼着凤爪,看着简向东随口问了一句。
简向东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变化,品着他自己带来的红酒,说:“嗯,我们在机场见过了。”
“啊?可是他已经回国一个月了,你们怎么见的?”
“我出国,他回国,就这样在机场碰到了。”
“居然这样都能见到,是有多晦气,原本还以为他跟着家里人移民去了英国,没想到隔了九年又回来了,我还记得九年前他总想欺负苏沁姐,要不是东哥你……”
“雷兆霆是谁?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一直光吃饭不说话的简向西忽然向简向北使了个眼色,简向北闭了嘴,苏沁却好奇起来。
可大家面面相觑,好像事先说好似的,谁都没给回应。
后来她改问简向东,“东哥,你们都怎么了?一个个都神神秘秘的。”
“当年你还小,可能不记得了。”简向东沉思了一阵,似乎不想再隐瞒,毕竟这座城市不大,他们早晚会遇上的。
“还记得高中那会儿你参加了全球的桌球业余赛么?”
苏沁点点头,她当年拿了冠军,还破了世界纪录,自然记得一清二楚,她继续听他说:“最后跟你比赛的男学生,输给了你,赛后似乎想报复,屡次跟踪你。”
“后来东哥为了你的安全,就把他踢出了国土!”简向北见话已说开,就夸张地加了一句。
“小北,你别胡说,人家那是正巧移民去了国外。”简向西没好气地瞪了简向北一眼。
“我就不信东哥没有从中动手脚……哦不,我的意思是,一定是东哥做了什么……呃……”总觉得怎么说都不对,却把苏沁“噗嗤”一声逗笑了。
难怪她觉得那个陌生男子有些眼熟,而对方又好像跟自己相识似的,原来是当年戴黑框眼镜的手下败将,戴黑框……似乎某些疑点都一一连了起来,她想怎么天天有人捡到她的钱包,原来是故意而为之!
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机会,他怎么就不动手呢?敢情真是简向东从中做了什么手脚?简向东财大,势力更大,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可是东哥,你怎么知道那个叫雷兆霆的想找我报复,还跟踪我呢?难道你派人监视我?”苏沁忽然发现事情另有蹊跷,便想到了这层可能。
“我哥那是叫保护你,什么监视,说得真难听。”刚他们在聊天,只有简向南顾着埋头吃菜,一句话也不说,这会儿倒是替他哥打抱不平来了。
“毕竟你和我们家关系密切,总要防着点,偏偏你不喜欢有人跟着,这才一直瞒着你。”简向南又补充道。
其实当年简家与雷家在生意上有些冲突,雷家混的是黑白两道,而简家祖上也不是吃素的,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他们明摆着不敢动简家的人,却全方位掌握着简向东身边的关系链,特别是简家的世交。
尤其是雷兆霆输给了苏沁后,雷兆霆的大哥雷兆钧向来是睚眦必报之人,同样也是喜怒无常、极其要强的人,总归要留心苏沁的安全。
不过雷兆霆也只是屡次跟踪,并没做出格的事,他大哥当年卷入商业斗争,更无暇顾及这些琐事,后来金融危机,雷家在国内的生意一落千丈,股票崩盘,最后举家移民去了英国,想卷土重来。
得知真相后,苏沁脑中另有了一番想法,不知这个雷兆霆这次回国,是不是想借着叙旧的名义来报当年的败北之仇。但这样也显得那男人太没品了。
“无论他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最好不要和雷家的人扯上关系。”简向东提醒正在胡思乱想的苏沁。
苏沁回神点了点头,煽动大家继续动筷子。
一顿饭两个小时,饭后又打了两小时的麻将,眼看天色已晚,简向东让英叔先送苏沁和简向南回公寓,简向南和苏沁在一个小区,但是两个单位,当年买在一栋公寓也想认识的人有个照应,也方便苏沁周末教简向南功课,原本简向南还强烈要求跟苏沁住一起,可苏沁习惯了独居,没有答应。
进了电梯上了楼,本来出了电梯各自回家,简向南却厚着脸皮要跟她一起进门,理由是怕那个雷兆霆找上门来。
苏沁却无情地将他拒之门外,简向南还在挣扎:“你现在是危险期,需要一个男人来保护。”
苏沁上下打量着他,好笑道:“别逗了,一小男孩就跟姐说是男、人?”
“不信啊,不信可以检验。”简向南玩世不恭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双臂伸展了下,似乎准备脱衣让她验明真身。
苏沁立马阻止了他做傻事,“好了好了,我不需要什么保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只是只小妖,要真来了,我就不信降服不了他!”
“要怎么降服?”简向南饶有兴致地问她。
苏沁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赶紧回去洗洗睡吧,不然明天又睡过头了!”说着,她把他往楼道对面推,简向南像是耍小孩子脾气似的抵死不从。
他很少跟她抬杠,正在她讶异间,简向南眼珠一转,趁着门虚掩的空当,一个转身溜了进去,苏沁忙追在他身后,喊道:“简向南!别以为你刚喝了点酒就可以耍酒疯,女孩子的屋子是你随便闯的吗!”
“好吵啊你,我只是来借沐浴露的,没有沐浴露我怎么洗澡?”他熟门熟路地往浴室方向走。
苏沁不喜欢异性闯入自己的领地,像是被窥探自己的*,很不舒服,偏偏今年开春的时候过年开心,多喝了几杯,是简向南把她送了回来,那次她非但没有感谢他,还跟他闹了不愉快,隔了好几个礼拜才和好。
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世交,也不能超过那道线,这是她苏沁做人的原则。
“拿了沐浴露就赶紧离开。”她自进门就一路跟着简向南,生怕他死赖着不走。
“哦,我想起来了,我那边淋浴器坏了,没有热水,再借我点热水。”
“喂!简向南,你别得寸进尺!……”刚想进浴室把他拎出来,却怎么也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把自己扒了个干净,苏沁倒吸一口冷气,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额头,立马转了个身。
“麻烦把门带上,我不喜欢洗澡的时候开着门。”她明显听到了得意又调笑的语气,她却只能狠狠咬牙拉上了门。
站在门外,听着里头“哗啦啦”的流水声,以及轻快的哼曲声,苏沁终于无奈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不知怎么,天就热了。
*
过了半个小时,晚间新闻已经谢幕,可简向南还在浴室里,苏沁不知他又在玩什么花样,朝浴室喊:“简向南!你杀猪还是宰牛,快给我出来!”
一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虽然明天不用上班,可她还没洗澡,而身上的瞌睡虫似乎正在苏醒……
水流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门也随之一开,走出来的是用浴巾裹着下半身的简向南,他一边擦头,一边问:“苏沁,你家还有备用的沐浴露……吗?”
他刚洗完澡发现忘了拿替换衣物,本想叫他去对面拿一套来,没想到怎么叫都没有回应,只好先拿架子上的浴巾救急,一出门才知她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
简向南环顾了室内一圈,发现没多大的变动,仍像他上次来时一样,一尘不染,而且没有过多的家具。
可能是行医的关系,苏沁有些洁癖,不喜欢与别人有过密的接触,但对他又不同,这点颇奇怪。
白色的室内装修,红色的长沙发,单调的色彩单配却很符合房屋主人的性格,外表热情而内心冷漠。
她睡着的时候最放松,整个人舒展着,深陷在沙发里,面上没有明媚动人的笑容,也没有冷言冷语的嘲讽,她安静极了。
望着这样的苏沁,简向南的心“扑通扑通”跳动着,一步步靠近,正要弯身,她却恰巧举起手臂,吓了简向南一大跳,下一秒,却只听她咕哝了一声:“简向南……快走,别跟我挤一块儿,不然……我睡不着。”
一眨眼,她又垂下手,睡了过去。
看到她扒开双腿如此不雅的睡姿,简向南心跳又漏了一拍,良久,他摸了摸鼻翼,轻笑了一声,强力克制着意志,将她抱进了卧室,没有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