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折叠刀片,在他面前比划着,刀片触碰到他脸上的肌肤,吓得他直哆嗦,“别别别别这样!求你别毁我容啊,我长得还是挺帅的!”
“好啊,那你说,我该切哪里?你自己选。”
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阑尾?”
“……”我的手向下移,刀刃最终停在他的胯间。
“不要啊啊啊!!!”老六疯狂地向后挪,躲避着刀刃。
“不要乱动哦,”我冷笑,威胁他,“刀剑无眼。”
他果然不动了,躺在地上急喘,脸色通红,满头是汗,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纪然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不好意思,我是小人,小心眼儿的人,”我笑道,刀刃颤了两颤,“老六啊,你说你长这么个玩意儿得祸害多少好女孩儿,这也算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吧。为了世界和平,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地把它销毁了吧。”
“别别别,千万别,这种玩笑不能乱开啊!你先把刀放下行吗,你想怎么样都行!”
“我就想你以后少招惹我,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做个绝育手术。你放心,我刀法很好的,解剖课成绩九十二分。”
“不敢了不敢了,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我把军刀往旁边一丢,踉跄着离开房间。刚才虽然吐了药,发了威,但体力透支,我离开时两腿发软,出门之后干脆坐在地上。
除了浑身无力,我的身上还冒着热气,那股燥热从身体内部产生,流向四肢百骸,在全身蒸出一身细汗;额头血管也突突地跳动,很不舒服。
我粗喘着,给宋若谷拨了个电话。
“喂,纪然,你在哪里?”
“宋若谷,我难受。”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宋若谷的声音中透着焦急。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在楼上,6208房间门口。你快来。”
我刚挂电话没喘几口气,宋若谷就赶来了,因为剧烈的跑动,他的呼吸有些不稳。乍一看到地上的我,他的脸顿时黑沉如盛夏的积雨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我知道我现在这副卖相肯定很不好,光着脚,浑身都是湿的,裙子被浸湿之后呈半透明的状态贴在身上,手上还有伤口……我无力地向宋若谷笑了笑,“你来了。“
他弯腰把我抱起来,脸上的怒意换为心疼,“怎么回事?”
我趴在他胸口,终于全身放松。他的怀抱比平常还要温暖一些,我长出一口气,“我没事。”
他把我送到医院,经过检查,我吃下的不仅有催眠药,竟然还有催-情药……不过我吃着这东西也没电视上演的那么神奇,除了浑身发热出了一身汗,也没有见人就扑倒的冲动,催-情的效果不明显,催汗的效果倒是一等一的好。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自己及时催吐过,所以药力减退。其实我被送到医院时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刚才那么折腾,导致现在四肢疲软。医生嘱咐了几句便走了,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士姐姐跑过来告诉我们,因为床位紧张,所以我最好今天就出院。
把唠唠叨叨的护士姐姐送走之后,宋若谷脸色又沉下来,他温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眉问我,“到底是谁干的?”
其实我也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宋若谷,毕竟老六和他是朋友,我为他考虑,也不希望他和他的朋友闹太僵。而且,我已经教训过老六了,让他吃了苦头,看样子他以后也不敢搭理我了,那么这一页是不是也该揭过去了?
正犹豫着,老六倒是先招了,他估计已经被人救出去了,第一时间给宋若谷打了个电话,在电话中撕心裂肺地哭诉自己有多么后悔多么愧疚多么痛苦以及……多么冤枉。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他还在否认药是他下的。
宋若谷开了扩音器,所以他的话我也听全了。但是我听着听着就囧了,为什么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双份的呢,效果堪比二重奏,那感觉,就像是说话者自带了回音系统。
“你手机坏了?”我问宋若谷。
显然他也很惊奇,拿起手机看了看,按掉外放。手机是消停了,病房外面却传来嚎叫:“谷子,看在我小时候为你挡枪的份儿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敢情人家就在门外呢。
我一瞬间就惊悚了,“他给你挡枪?你们俩不会是从战争年代穿越过来的吧?”
“玩具手枪。”宋若谷捏了捏额角,拉开病房的门,外面传来护士的呵斥声,“这里是医院,不许大声喧哗!”
“不敢了不敢了,”老六三孙子似的赔笑,目送走护士,还本性不改,“妹子你真漂亮!”他说着,一下子看到宋若谷,“谷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若谷语气中透着股阴冷,“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六谨慎地向病房里望了望。他肩上绑着绷带,两只胳膊都不能动,远看像个残次的雕塑品,看起来很搞笑;身后跟着两个朋友,保镖一样,看到他往我这边望,他们两个也跟着探头探脑。
“你得问她!”老六悲愤地看着我,因为手不能动,所以只能用目光控诉。
我笑呵呵地看着他。
宋若谷把老六及其尾巴放进来,“在我揍你之前,你先给纪然道歉。”
“我已经道过歉了,不信你问她,”老六委屈地看看宋若谷又看看我,“而且,你知不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
宋若谷捏了捏拳头,“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误误误误会!这真的是个误会!”老六嗖地一下躲到他朋友身后,“是他,全是他!”
他那朋友上前一步,赔笑道,“是真的,谷子,这事儿其实是个乌龙。药是我带来的,也不是给纪然吃的。我其实……”
他其实看上了某个对他爱答不理的女人,久攻不克之后只好决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对付她,结果药刚下好,那杯果汁就被毫不知情的老六端走了……
这小子讲这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也没有愧疚的意思,仿佛给人下药是合理合法追求爱情的手段。如此神奇的世界观,实在让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叹为观止。
可是,即便他说的是真的,这也无改于老六趁机占我便宜的事实。他估计是后来发现我中招,虽然不明了,却打算顺手摸个鱼先。
因此,虽然哥们儿帮着来解释了,老六的底气却也没涨多少,撂下一句“纪然你保重我回头再来看你”,就跑路了。
他们走后,我看着宋若谷,心想,有这么一群节操尽碎的朋友,这人只是长歪那么一点点,还真是不容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宋若谷坐在病床上,将我搂进怀里,轻轻抚着我的头发,语气充满歉疚,“纪然,对不起。”
“咦,你这是道的哪门子歉。”
“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抬头,在他下巴上轻吻,“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这次只是个意外,你不用自责。而且,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好得我现在除了你根本看不上别人。”
他手臂一紧,“我不允许你眼中有别人。”
“知道知道,”我蹭着他的颈窝,笑道,“再说了,你看我像弱不禁风的小花儿吗?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这次不照样把他修理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然后我就把某些细节原原本本一丝不漏地给宋若谷讲了。他听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不停地吻我,“纪然,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没事儿,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
虽然宋若谷对老六说过“在我揍你之前,给纪然道歉”,但他又没有说老六给我道歉之后他就不揍他了,所以……他还是把老六揍了一顿。
而且他下手挺狠,当时老六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又添新伤,再次进了医院。
第二次出院之后,这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老六他爸耳朵里,这位向来严于律己又严以待人的军人父亲二话不说,抄着皮带满屋追着儿子打,因此出院未满三天的老六三进宫。
短短两个月连续三次因伤入院,而且一次比一次重,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都快跟老六混熟了,几个八卦的护士纷纷和老六打听“你们黑社会打手的福利是不是很好啊”,老六哭笑不得。
我再次看到老六时,是他伤好出院后的一次聚会,他和他那位下错药的朋友一起攒了个局,想跟宋若谷和我正式道个歉。当然这种欺负朋友女朋友的事情实在也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来说,所以各自心照不宣。
老六虽然伤好了,却很明显瘦了一圈,看到我时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我心情大好,也就原谅他了。
但是宋若谷席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我现在还拿你当朋友,但这件事情不可能就此揭过。我给你记个账,以后你但凡再动点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咱俩就当不认识。”
老六赔笑应着。过了一会儿,他把宋若谷拉出去了,一看就是有悄悄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