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才女貌,金童玉女,往门口一站,凭着秦屿在朋友圈里的人气,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走进去没一会儿,许多人都聚了上来。
虽然很多都是熟脸,但真正熟悉的并不多。许忠蕊跟在秦屿身边只能微笑着,然后静静听着这群人说的话。
其实秦屿这人在这圈子里还是很受追捧的,她还发现,这种追捧与宁大飞的不同,没那么浮夸,也没那么多冰冷的利益在里面,秦屿的,大多都是朋友间真心实意的赞赏。
这让许忠蕊倍感欣慰。
仪式开始时,秦屿和许忠蕊被安排在亲属后面一排的位置,新人进场,婚纱上亮片汇聚,在日光下,显得极为闪烁,新娘踏着红地毯一步步走向新郎,然后将手交由给他,在百花点缀的花圈之下,宣读誓词,交换戒指,真诚亲吻。
整个过程,许忠蕊都看得清清楚楚,由心面露出微笑。
秦屿侧眸看看她,见到她被感动的神色,眸光微动,嘴角弯了弯。
婚礼的最后,众人将新人送上花车,聚在一起欢呼,女人们聚在一边准备接花球。男人们则自觉聚到另一边。秦屿在其中,附耳在几个人耳边说了几句,然后那几个男人便上来和几个女人也说了几句什么,大伙儿对视了一眼,余光不动声色地从许忠蕊脸上滑过。
其实许忠蕊是无心抢花球的,所以站的比较靠边,只是这花球在倒数三秒后抛过来,跳来跳去的愣是没人接,其中有人朝着这边一挥,她抬都没来得及抬,就稳稳落在她手里了。
她还在愣,其他人已经鼓掌欢呼起来,新娘更是直接走下来,热情的行了贴面礼,以示祝福。
而后,花车承载着一对新人的幸福驶向未来。
许忠蕊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里的花球,有些恍惚。
直到一只手被熟悉的温度握住,才缓过神来抬起头,就见他晨光般清澈干净的笑容:“要不要到附近的广场上走走?”
她微笑点头:“好。”
——
这个广场很大,由四个方块植物区围成,场地中央,有一个喷洒着花样水花的喷泉。
而连接出口四条小道中间都有一条又细又长的鹅卵石路,许忠蕊一手拎着鞋子,然后赤脚踩上去,另一只手由秦屿牵着,走了两步,问:“不一起?”
秦屿连连摇头:“疼。”
许忠蕊笑笑,然后侧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大厦,说道:“我爸出事前,我家就住在后面。”
她的脸上,神色微顿,而后又延伸出一抹淡淡的笑。
“那时候,每次饭后,我爸都会带我来这里走鹅卵石路,一边牵着我走,一边跟我说,这么做有哪些好处,越疼就越好,等那天我不觉得疼了,身体也就最好了。”
“后来,我是真的不觉得疼了,还习惯了每天来这里走走。一直到我爸出事,舅舅把我接到他家,离这个广场远了,才慢慢戒掉了这个习惯。”她低着头,张开双手,一步步稳稳的踩在石头上,轻盈得犹如鸟儿:“只是有时候梦里还会梦见以前在这儿的情景,还有……我爸的声音,他拉着我时,手心里的温度。”
话末,也走到了尽头。许忠蕊走上阶梯,在温泉边坐下。
秦屿屈身蹲下,边抬起她的脚帮她穿鞋,便回头看看那条鹅卵石路。穿好后,他蹲在原地似在思索什么,片刻后,忽然下定了决心,站了起来:“等着啊。”
说着,他便跑了回去,到另一个尽头,脱了鞋拎在手上,看着面前这一条又长又窄的无色斑驳小路,咽了咽口水,抬颌,目光定定地望着对面的许忠蕊。
抬脚踩了上去,仅两步,就咬牙切齿了起来。
第52章
夕阳西下,暮色暗淡。
许忠蕊背后花洒的喷泉,零零碎碎的星点打在她的背上,丝丝冰凉。余辉淡淡,在广场的石板砖上映出浅浅橙色斑驳,淡漠且平静。正如她的眸光一般。
手里还拿着那束花球,在抛得的时候,她就已经能猜到了很快会有这一刻。
秦屿踩在鹅卵石上走得很艰辛,甚至不能控制面部表情,略显狰狞。可他还是咬了咬牙挺了过来,走完最后一步,立刻跳起来抱着脚揉,稍感缓解时,才踏上阶梯朝她走来。
“这玩意儿真硌人。”他微微笑着走近:“不过,我会学着习惯,日后,只要你想,我就代替伯父牵着你一起走过来。”
他从包里拿出盒子,打开盒盖递近了些,单膝跪下,神色柔和,眸光深情:“我知道以你的性子未必会答应,但我还是等不及想试一试——蕊蕊,我们结婚吧。”
玫红色的戒指盒里,钻石闪光,正光之下显得有些刺眼。
秦屿头一次这么紧张,视线依然僵硬,一动不动地看着许忠蕊,三秒后,不禁咽了咽口水。
许忠蕊的表情并没有感动,却也并没有很严肃。她盯着戒指,神色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然而她沉默的时间,对于秦屿来说,一分一秒都如度一个春秋。
他本是没有抱太大希望,早已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但片刻之后,许忠蕊抬眸,视线柔如水。
“好。”她轻轻出声,略显飘渺。
“什么?”他不禁怔了一下,脱口而出后立即又反应了过来,惊喜而笑:“真的?”
许忠蕊也漾起笑容,弧度较浅。
秦屿笑得却是极为灿烂的,内心汹涌澎湃,面上已然是极力压制了的,尽可能不让自己看上去失去了风度。他将戒指取出来,握住她的手,挑了挑眉:“带了啊。”
许忠蕊微笑,在暮光之下,好看得有些不真实。
秦屿将戒指套在她手指上,推进去,尺寸大小刚好合适,浅白色的钻石衬托着她白皙的肌肤修长的手指,十分合适。而这种舒适感,也神奇般将他起伏的情绪渐渐安抚了下来。
他抬着她的手,看了许久,面上灿烂的笑容渐成满足感,微微低了低头,在她的手指上亲吻了一下。
——
当初那个孩子是能保住的,不关冯子繁和我身体的原因,当时是我不想要,是我决定做手术的……选择不要,是我的一个决断,也是一个决心……裴雪和子繁都只是导火索,但炸药是我们自己埋下的……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爱的是他……
不爱你了,我已经爱上了他……
青青!
……
无声的嘶喊,猛然睁开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都是梦,只是回荡的声音太过真实,如临当初。
房间里是凌晨时分的昏亮,凝重而模糊。
傅旻缓过劲儿后,慢慢坐起身,脸埋入手心,平静了很长时间才掀被下床,走进厨房倒了杯水,转身倚在台上,手上端着杯子,神色微滞。
什么时候才是一个新的开始呢?
他以前觉得,有些事可以不必强求,或者本就没那么容易就断掉,只是暂时需要沉淀,需要停滞罢了。然而,那天的谈话,不仅打破了他的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也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以及对待她的态度。
他一直觉得自己做人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存在。
出事那年,他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更加努力的证明自己,想让生活变得更好一些;后来决定报仇,也是不屈不挠,坚毅的走到今日。他是努力的,也是有原则和道德底线的,对待感情,他同样是专一的,多年来只为一人倾心。
然,唯一自认该愧疚的,只有裴雪。
只是如今想来,他最对不起的,还有这辈子爱得最深的女人。
只是他从未想过放弃,两年前,大吵之后,他的确心灰意懒过,那时手头上的事情也多,忙过了一阵后,闲了下来,看见桌子上她的照片,所有的气氛,所有的坚持也就在那一瞬就消失殆尽了。
几乎是没有一丝耽搁,立刻就订了回C市的机票。
他没放弃,怎容得她放弃?
但就在临出发时,C市的朋友给他打来一个致命的电话,至今他都还清晰的记得,对方用十分惊讶的声音问,是不是分手了,怎么突然就和冯子繁订婚了。
他本是不信,但想确认一个这样带着轰动性的消息有多难呢?
机票过了期,天黑,过了一夜,又天亮。阳光明亮干净的延伸进来,空气中有细微的尘粒在飘荡。维持了十几个小时的姿势,使得他四肢有些僵硬,他仰起头,忽然觉得这天亮得太刺眼。
后来,再后来,他和裴雪就确立了关系。
那时是失去了勇气,也是一分不屈。可如今想来,这些都成为最可笑的笑话。
想到这里,失神了许久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情绪,只是这情绪显得有些悲凉。他端着杯子从厨房出来,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身体微微往后靠,在这夜半时分,沉静了下来。
“傅旻?”
傅妈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她睡眼惺忪的走过来:“怎么了?大半夜的坐在这里做什么?”
傅旻没有回应,傅妈便心明通透了。她叹了口气:“妈知道你累了。”
傅旻这才抬眸看了傅妈一眼,随后又垂了眼睑,将傅妈拉近了些,身子倾前,头靠在傅妈的腹部,片刻后,傅妈的衣服上就有了些湿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