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知道?”Allison一脸惊讶,也不是没有人到家里来做过客,尽管次数很少,“他买了很多东西来看迟迟。”Allison解释着,听到这一句,迟小雨一个白眼翻过,简直讲不出一句话来,难道就是被物质同化的?
Allison 也不管迟小雨那气到无奈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道:“里面有迟迟最喜欢的木制仿真玩具模型和百变魔尺,还有他喜欢的郝氏榛仁巧克力,当然,你不怎么允许他吃。他甚至还给我带了礼物。他知道迟迟的生日,他知道你在北京出差,我想应该是你告诉他的,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
“当然不是。”迟小雨无力一句。偏头瞟一眼那个“和谐”的角落,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他有你的照片,你们的合影。迟迟还盘问他很多问题,我想,这已经是对客人极大的不尊重了,难道还要他在门口吹冷风么?”
“我的照片?”迟小雨皱眉重复一句。
“在他钱包里。”Allison摊了摊手,今天的迟小雨有点反常。
难不成还会有人愿意冒充她这么一个普通人的朋友,为她的孩子买各种零食,陪他一起玩笑......
迟小雨没什么话,转头又看向厨房那个角落,迟迟背对着她坐在大大的中岛上,江铤低头专心的切着买回来的蔬菜,倒是显得颇全情投入。
“难道他不是你的朋友?”Allison淡淡问一句。
“……”迟小雨被Allison的话打断,闭了闭眼,转头对上Allison,“朋友?也是也不是。”
Allison显然听不太明白,事到如此,迟小雨也不能过多苛责她了。“没事,你去忙吧。”迟小雨笑笑,Allison点点头离开。
迟小雨从沙发上起身,转身走向屋里。
江铤在中岛上顿了顿,停了手下的动作,抬头看着迟小雨离开的背影,眼里闪现一丝难以捉摸的精光。
迟小雨走到迟迟的房间,轻轻蹲到散乱放在地上的木质玩具模型旁边,一块块捡起来收好,缓慢的动作里,有她对刚才江铤所有的话语的回忆。
他有一句话,极为小声音。
“有句话你应该听说过,叫父、子、连、心。”
☆、一些缘由
迟小雨坐在迟迟房间的地板上,回忆着她回家以后发生的这各种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江铤会出现在这里,迟小雨起初无比惊讶,现在一个人冷静思考一下,似乎也能想通一些问题。
以前她是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于是,她过了两年算得上与他们隔绝的日子。
而现如今,她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以江铤的能力,顺着UA找到这里,想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以前是大海捞针,如今是有的放矢。
不过,显然,问题的关键,并不在于江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为什么江铤会知道迟迟是他的孩子,而且仅仅几天,相处的就相当和谐。
迟小雨越想越想不通,似乎走进了一个死胡同。
深吸了几口气,迟小雨觉得,或许只有从江铤那里才能得到答案。
恰好,客厅传来迟迟清亮的声音,“开饭啦”。
迟小雨揉了揉额头,看来她要找机会好好和江铤谈一谈了。
晚饭倒是出乎迟小雨意料的丰盛,迟小雨扫了一眼桌子之后,轻轻把头转向江铤,眼里有一丝不敢确定,这些难道都是他做的?
江铤挑了挑眉,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Allison应该是不会做中餐的吧,赶紧尝尝。”
迟迟筷子用得极不好,尽管迟小雨偶尔也给他做中餐,也会教他使用筷子,但是这会儿见到一桌好吃的,迟迟显然已经不愿意再磕磕绊绊地使用夹不进嘴里吃食的筷子了,干脆放下筷子,直接上手抓了一块排骨。
迟小雨瞪他一眼,“怎么可以用手抓。”
“洗过了。”迟迟略有些急地抬头看了迟小雨一眼,又转头望了望江铤。江铤微微一笑,似乎是鼓励般地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迟迟略顿了顿,又把排骨放进嘴里大嚼特嚼开来。
江铤看着想笑,迟小雨却火冒三丈。
生不了孩子的气,迟小雨转头对上江铤,他干涉得不是一点点多。
江铤也不理会迟小雨怨怒的眼神,夹了一块排骨放到迟小雨的碗里,轻声笑笑,“尝尝看。”
“嗯,妈妈你尝尝,比你做的好吃多了。”迟迟似乎是很认可江铤的手艺,忍不住赞叹一句。可迟小雨却狠狠瞪了眼前这个小白眼狼。做给你吃,还嫌东嫌西。
迟小雨赌气把排骨夹出去,径自盛了小半碗汤到碗里。
江铤看着迟小雨的动作,忍不住嘴角挂上小小的弧度。
尽管看似别扭,可却远比生冷淡漠,故作疏离可爱得多。
迟小雨舀起碗里的一口汤轻轻吹了吹放进嘴里。
嗯?居然真得不差。
对面垂头跟一块小排骨对抗的迟迟,也悄悄抬起头对上迟小雨,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询问她,怎么样,真得比你做得好吃吧?!
迟小雨冲着迟迟撅了撅嘴,把碗里已经晾凉的汤喝了个精光。
江铤看着迟小雨和迟迟两人的小动作,突然觉得如果这一切就这样,那该多好,有些小小的淡淡的幸福和乐趣。只可惜,他明白,或许这种和谐有爱的画面在晚饭结束后也会随即不见。
果然,晚饭吃过。迟小雨让Allison带着迟迟稍稍活动了一会儿,便让他去睡觉了。迟迟不肯,迟小雨忍不住瞪了眼睛,尽管之前她已经对迟迟的许多行为感到不满,可是晚上不睡觉却是迟小雨决然不允许的。
迟迟自己也知道,她妈妈对于他晚上按时上床这一事要求极严,所以也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乖乖躺在床上了。
不过,平时都要几个故事以后都还是睡不着的迟迟,今天却是躺上床没多久便睡着了。
迟小雨看到迟迟很快睡着,心里不自觉地又迁怒到了江铤身上。
这孩子这几天真不一定玩得累成什么样子了,这才一躺床上就睡着了。
迟小雨走出迟迟房间,替他关好房门,然后走到客厅,那里的沙发上,坐着一直在等着她的江铤。
迟小雨坐到一侧的单人沙发上,眼神紧盯着江铤,“给你机会先解释给我听。”
“解释什么?”江铤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样子。
迟小雨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江铤,片刻张嘴道:“怎么找到这里的?”
“你在UA有家庭地址的记录。”江铤倒也不隐瞒。
“那,关于迟迟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迟小雨顿了顿,还是直接问出她最关心的好了。
“迟迟的事?迟迟的什么事?”江铤微微探身向迟小雨,迫得迟小雨后背贴上沙发背。
“你……”迟小雨被他反问的有些起急,他想听什么?他想听她亲口承认些什么而已。
“……”见迟小雨似乎是有些起急,又有些微恼,江铤摊了摊手,不为难她,“其实,看到就知道了。”
“少来,你跑到这里看迟迟一眼,就知道他是你儿子……”迟小雨不屑地反问,却在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眼神略有些犹疑,似乎不愿再看向江铤。
“其实是你,第一次在澳洲看到你,我就知道了。”虽然迟小雨自己语失,某种程度上算是已经承认了。不过江铤却没有借题发挥,借着迟小雨的话把她死死扣牢。而是收起了之前微有些玩笑之意的表情,换上了一脸的严肃,“你去到澳洲三个月以后,我第一次有机会去那里。我远远地,看着你在澳洲校园的操场边上一个人静坐,几个月不见,那时候你似乎是比在国内时候胖了一些。阳光很好,我以为你可以在它的照耀下享受温暖和惬意,可它却折射了你眼里的泪水。那时我自责的仅仅是我对你的伤害,让你在独处时也会忍不住流泪。”江铤说着望了望迟小雨,她没有看他,眼神飘忽前方,似乎也在跟随着他的话语,回忆着那段让她痛苦的日子,只是当他说到他曾经默默出现在她的身侧之时,她眉头有一瞬的蹙起。
“第二次去到澳洲的时候,我发现你退学了。起初我特别惊讶,后来我跑到你们的住所。再见到你时,你怀孕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我默默立在花园的落地窗户外,看着当时已经微有些不便的你,突然就想到了上一次见你时,你默默流泪的情形,或许那个时候的你,纠结的不仅仅是感情的问题,而是关于以后的一个新生命和一条难走的路。”江铤微微闭了眼,他要感谢的,是她做了一个多么勇敢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