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宗韬继续说:“这里要赚钱,但并不欢迎过分沉迷赌博的赌客,十赌九输永远都是真理,太贪心捞不到任何好处,最聪明的赌客会在十局之内离开这里,超过十局就注定要送钱给我,那天你在邮轮赌钱就很聪明,切记见好就收。”
余祎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一想便觉不对,魏宗韬怎么会知道她见好就收?她没有时间发出疑问,此刻她已经从门口进入赌场,抬头看去,一片金色祥云。
“赌场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装有监控,警方有时办案,会来赌场寻求帮助,这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这里的监控,能将所有人从进门之初直到离开之后的每分每秒都记录下来,在赌场里你不会有任何*,也不用妄想在这里出千,正规赌场不会玩这种把戏,也不会允许有人玩这种把戏。”
二楼隔离出一半场地作为赛场,一楼愈显人山人海,近几日娱乐城内已人满为患,赛事盛况空前,连旅客都纷纷赶来围观,餐饮购物这块业绩猛涨,虽然商铺基本外租,但仅凭酒店和个别楼层,魏宗韬就已经赚翻。
余祎这几天在跟一名荷官学习,无论是魏宗韬还是庄友柏几人,都没有空在这种时候手把手教她。
荷官不敢跟她多说话,只从最基本的教起,所有内容只围绕各种赌法,余祎不吭声时她就自顾自说,余祎提问时她再回答,所有人都对余祎有些忌惮,包括之前曾经肖想过余祎的数名男荷官,近几日大家人心惶惶,每次见到余祎换好筹码走在赌场里,各个都会低下头,尽量避开她的视线。
百家乐的赌桌永远都是最热闹的,赌法简单,时间又省,余祎最多玩五局,离开后男荷官直舒长气,另一边的阿力此刻也在祈祷余祎别靠近,千万别让自己同她出现在同一个监控当中。
余祎早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发笑,逛完一圈就回到四楼,魏宗韬正坐在一间贵宾室里,电脑上正在播放那些佼佼者的参赛视频。
余祎坐到他边上,有些好奇正坐在赌桌上的阿成和一个陌生的外国男子,魏宗韬眼睛看着屏幕,却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说道:“那个男人是FBI的潜意识肢体语言专家,每个人都会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动作和反应,我要阿成掌控自己的反应,并且能误导对手。”
余祎了然,瞅了一眼电脑屏幕,问道:“你现在是在观察对手的肢体语言?”
魏宗韬侧头看了看她,笑道:“嗯。”
潜意识肢体语言会出卖一个人,也能够帮助一个人,擅于利用,即能将一切被动都化为主动。
李星传似乎是最大的劲敌,魏宗韬盯着他的画面看了良久,余祎终于将好奇问出口:“你既然是阿成的师父,你出战胜算应该更大,既然这次比赛关乎柬埔寨的项目,你为什么不自己参加?”
魏宗韬一边看着屏幕,一边回答:“第一,我是娱乐城的老板,这次赌王大赛的主办者,不适合参赛。第二,李星传对我很了解,但他完全不了解阿成,而我对李星传也很了解。”他转头看向余祎,“所以,你认为呢?”
余祎似乎问了一个傻问题,答案如此明显,她干笑一声继续看向那位肢体语言专家,右手突然被人牵了起来。
魏宗韬吻了她一下,笑道:“陈雅恩最初做过荷官,半年后在其他部门轮值,你想要跟我学,就必须做好受苦的准备,也不用去奢望一步登天,我不会拿公事来开玩笑。”
他答应余祎的要求,已经算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得此“殊荣”,让他公私不分,因此当准备享清福的阿公听闻此事后,大发雷霆,立刻杀了过来。
这天余祎帮玛蒂娜搬家,终于有空研究门锁,她一边转钥匙一边问道:“你其实可以不搬。”
“我不搬你会不方便,成成说你怕我嘲笑,所以才每天都住回这里,本来你可以跟魏先生同居!”
余祎动作一滞,抽了抽眼角:“我住这里是因为我付了房租!”
再者魏宗韬很忙,也无暇管她,她回来这里也自在一些,余祎顿了顿,又揶揄她:“阿成现在要比赛,身体健康很重要,你不要跟他太亲近,他没有太多鼻血能流。”
玛蒂娜脸红,突然看向余祎身后,余祎松开钥匙,直起身回头,正见魏宗韬默默地站在那里,阿成侧着脸左顾右盼,有些心虚。
余祎惊讶:“你怎么来了?”
魏宗韬大步踏入,径直往余祎的卧室走去,说道:“帮你。”
余祎莫名其妙,跟着他走了进去,却见他打开衣柜,利落的将余祎的几件衣服塞进了空置的行李箱中,余祎喊道:“你干什么!”
她的衣服少,不一会儿就已经收拾完,魏宗韬顺便把她床头的小花瓶也扔了进去,花瓶边是已经制成干花的玫瑰,他动作顿了顿,拿起玫瑰似笑非笑的看向余祎,余祎微赧,头一次支支吾吾:“你……你别碰我东西,你要干什么!”
魏宗韬拿起玫瑰,用玫瑰扫了扫她的嘴唇,笑道:“搬家。”他吻住她,终于做了那天头一次来时就想做的事。
余祎有些无奈,就这样被魏宗韬带走了,离开时遇见了收档回来的米粉档老板娘,老板娘一见魏宗韬就呆了呆,忙不迭地道:“魏先生,魏先生!”
魏宗韬点了点头,将余祎塞进了车里,余祎没好气道:“我从离开圣淘沙的第一天起你就监视我了?”
魏宗韬抚了抚她的后脑勺以示安抚,余祎拍开他,恨恨地往他怀里钻去,想来她一踏进诊所,魏宗韬立刻就知道了,她连一天都躲藏不了,魏宗韬是不是还看见她在路边哭,还看见她迷茫地到处走,还看见她每天买报纸研究新加坡的工作?
魏宗韬捧起她的脸,见她脸颊有些红,笑了笑又去亲她,车里凉爽,抱一路都不热,前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隔板,隔板放下,只剩下了最隐秘的空间。
两人回到娱乐城时,四楼办公室内已经坐了人。
阿公拄着拐杖坐在大班椅上,面朝落地玻璃墙,俯视二楼赌场,脸上乌云密布,陈雅恩道:“阿成的比赛在下午,魏先生可能在替他培训。”
“魏先生?”
陈雅恩苦笑:“嗯,魏先生不允许我再叫他的名字。”
阿公面色一沉:“我原本以为阿宗有喜欢的女人是好事,可是我的大寿,那个女人没有出现,阿宗还费尽心力到处找她,闹出一个大笑话,现在居然还把她带在身边。”他敲了敲拐杖,指向玻璃墙外,“这种时候,居然不在赌场,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我以前不查不干涉,是因为知道他懂分寸,现在他却越来越过分,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早点告诉我,你们一个个的,当我是死的,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竟然让魏宗韬鬼迷心窍,派人教她赌场事物,任由她在赌场里随意出入!
魏宗韬已经收到消息,脸色微沉,问秘书:“陈小姐也在?”
秘书回答:“是的,陈小姐陪阿公一起来的。”
魏宗韬冷笑,径直朝办公室走去,余祎有些好奇,为何秘书会管老板也叫阿公。
魏宗韬沉声道:“阿公是尊称,几十年前他还是龙头老大,大家已经习惯这样叫他,我跟他没有血缘关系,我母亲在我十二岁时把我带回新加坡,遇见了阿公的儿子,他一直追求我母亲,我认他做义父,他们都已经过世,阿公没有其他子嗣,他把我当做亲孙。”
走廊并不长,魏宗韬只简简单单解释了这样一句,两人已经到达办公室门口。
余祎有些惊讶,她没料到魏宗韬和阿公没有半分血缘,在她看来这种关系叫人不可思议,而没有血缘关系却能亲如爷孙,两人的感情想必更加深厚坚固。
魏宗韬的手攀在门把上,又对余祎说了最后一句:“下次再跟你解释,对阿公说话不能太随便。”
大门打开,陈雅恩站在办公桌旁,轻声道:“阿公,他们来了。”
大班椅慢慢转过来,拐杖敲在地上发出“咚”的一记声音,阿公看向门口,突然瞠了瞠眼,眉头微蹙,陈雅恩附耳道:“她就是余祎小姐。”
余祎并未看向陈雅恩,听到魏宗韬叫了一声“阿公”,她也跟着叫了一声,笑眯眯地站在对面。
☆、第64章
四年前余祎清清冷冷孤身一人走到洞里萨湖边,同阿公聊了许久,她第一次向一个陌生人说起她的母亲,那个漂亮温婉的女人,阿公便说起自己的儿子,英俊潇洒可惜英年早逝,两个人不知是谁陪谁,一老一少各自沉浸在回忆之中。
阿公比过去苍老许多,刚过八十大寿,白发丛生,拄着拐杖的手上已经生出老人斑,而余祎已经成熟,也不再是四年前那个稚嫩的女孩。
阿公没有回应,蹙眉打量余祎,右手磨了磨拐杖的手柄,食指随之轻点,这是他思考时的动作,谁都没出声打扰,过了许久他才沉声:“余祎?”
他已经对这个名字印象模糊,毕竟年纪大了,只能记得四年前有一个小女孩在湖边不咸不淡的嘲讽他,所有人都对他畏惧恭敬了几十年,他觉得新鲜,也就没生气,后来他遭遇偷袭,这个女孩哆哆嗦嗦替他清理伤口,他还吼她:“我这个挨刀子的都不怕,你这个下刀子的怕什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