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独一无二的,但是你不孤单。”
少女轻声开口。
埃伦心中的痛苦与朱诺伤口的痛楚混在一起,自思维之中蔓延开来,一时间连朱诺自己都分辨不清谁的情绪属于谁。
或许是这种交融感,或许是因为朱诺被撕碎的肌肉传来的讯号,埃伦冷静了下来。她的手握住朱诺停在她脸侧的手。
“……不,我不会杀死任何人。”
因为人类的记忆不允许她这么做。就像是朱诺一样,她也未曾接触过人类的社会,然而雷普利的记忆同样影响着同样出生在实验室的她。
女人的心跳归于镇定,她拍了拍朱诺的颈窝,勉强扯起一抹笑容:“我并不孤单。”
是的,至少在这段旅程里。朱诺可以陪伴她。比自己要温暖一些的手掌落在她的肌肤上,那种归属感,朱诺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汇才能够描绘出来。
【你看,我让你来这个世界是有道理的。】
可是你明白我在担心什么。
朱诺反驳了系统的话,却没有再呵责它闭嘴。她的确直到现在也还在担心,异形的存在,真真切切的让朱诺豁然间有了存在的错觉,然而系统的任务要求她站在人类的一边,可面对着皇后的命令,朱诺无法抗拒。
她不像雷普利八号一样,能够在感知异形的同时,还拥有独立的自主意识。
一半是人类,一半是异形。这要朱诺如何去选择?她,还有卡洛斯,像他们一样的用户,在这一个又一个世界穿梭究竟是为了什么?
【又绕回来了这个问题了。当时我想说你不让我说,现在又好奇了吧。】
为了什么?费尽心思把她复活,到底有什么用?
【为了筛选和测验。】
筛选和测验?
【就算是知道了,你能怎么样?反正你只需要活下去就可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之前你还想说出来呢。
【……那是我差点说漏嘴。】
朱诺:……
它倒是还真诚实……这么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目的,就凭系统一贯傲娇的属性来讲,还真是反哎哎哎?!
少女的脚下一空,不得不中端了和系统的交谈。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雷普利八号,她的姊妹竟然一只手把朱诺从地板上捞了起来,就像是夹着篮球一样,把她整个人夹到了腰侧:“我们走。”
“埃伦?!我自己可以走!”
同样是实验体,埃伦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半分揶揄的笑意,这样的神情,依稀有几百年前,雷普利上尉刚刚碰到异形时的模样:“太慢了。你的男人背你这么久,轮到我了。”
她的男人。
如果朱诺的血是红的,她的反应可能会是脸上一红,可冰冷的血液注定她无法像普通少女一样。埃伦的身高和卡洛斯几乎差不多,再加上那惊人的力气,夹着朱诺走路完全不成问题。只是……她可是个活的,能不能被像是搬货物一样对待她?!
朱诺哭笑不得,如果她的个子再高那么一点点,或许埃伦就不会用这种姿势对待她了。
雷普利八号用一副活像是强抢民女的姿势带着朱诺,跟上了大部队。这换来了所有人奇异的目光,卡洛斯见朱诺满脸委屈无处可说的表情,当即笑出声。
“还真是姊妹情深啊。”他像是感叹似地开口。
这换来了考尔疑惑的目光,她一个歪头:“怎么讲?”
“如果我这么干,她大概会把我手腕上的植入……咳,手腕上的人工关节咬下来。”卡洛斯差一点说漏嘴,他干咳几声,揭过这个话题,“谁知道她们之间会不会有思维上的交流呢,异形是虫巢记忆。”
算你识相。朱诺瞪了卡洛斯一眼,如果卡洛斯真的这么夹着自己走,她可是会发火的。然而现在这么对待自己的是埃伦,她就算是有火也发不出来了。
埃伦当然能察觉得到朱诺的无奈,然而她故意忽略掉了这一点,女人带着挑衅地笑意瞥了一眼卡洛斯,然后看向那个唯一活下来的卫兵:“接下来往哪儿走?”
这么一路走过去,倒是比卡洛斯背着朱诺轻松多了。而埃伦自愿地接过带着朱诺的任务,卡洛斯也不着急,反而乐得轻松。比起步步为营、一身武器的其他雇佣兵,他一身空间站的工作装,只有腰间别着一把格格不入的白色重型手枪,简直像是来秋游的。
他们要走过异形寄生的那个房间。
就算是不知道剧情的埃伦,在接近那个房间时,嗅到那冲天的血腥气,也忍不住拧紧眉头。
朱诺看着卡洛斯的背影,她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武器上,刚才在救尤金时,他一发子弹过去,几乎是把整个异形都炸成了碎片。要不是尤金站的角度避开了异形,不然光是尸体飞溅的血液,也足够把人类腐蚀重伤。
少女默默地打开了查询菜单,对准了卡洛斯的佩枪。
【重型手枪-方阵V,来自于《质量效应》世界,】
朱诺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感想,系统的声音便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射速慢,杀伤力大,大概花了他不少贡献点。再加上他从质量效应世界里继承下来的护盾,对付异形刚好,你男人是准备好才来的。】
他怎么会准备好?
【……等等……哦该死,他的系统犯规!】
哎?
【太没有职业操守了!丧心病狂毫无人性死不要脸!怎么能有这么过分的系统!】
朱诺:……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要知道系统那基本上不会起什么波澜的甜美嗓音,一气说出这么多个形容词,那个语气说不上来的奇怪。卡洛斯的系统到底干了些什么,能让总是洋洋得意的系统变得……暴躁不已啊。
【任何系统提示都不能预先通知下一个世界是什么世界,为的是避免用户做好准备来刷分。】
所以?
【卡洛斯·奥利维拉的系统没有通知他下一个世界是什么,但是它在用户第一次登陆时,就把下下个世界告诉了他。】
……真是太机智了!朱诺也觉得卡洛斯的出现,从强行打破培养皿开始,就像是早就安排好似的。原来他有BUG可以用啊。不过现在她的系统发现了,会不会上报呀。
【才不要呢,凭什么它犯规我不行,我也要犯规。】
=_=这个时候虽然朱诺很高兴,但是你就不要傲娇了呀系统。
【下下个世界你也会回到质量效应世界,依旧是支线任务。刚好你男人还有一个主线在,就当放松好了。】
朱诺:……你也太干脆了!
少女扶额,等到刺鼻的血腥气和恶臭扑面而来,将她拉回现实时,埃伦已经带着她走进了那个房间。这四周尽是尸体,异形早已破体而出,离开了这里。
活人的味道。
朱诺对上埃伦的眼,后者默默地把少女放下,然后径自走向前,停在了躲在角落中的那个人的面前。
少女转过身,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光。
“离我远一点——!”
“他的体内有一个。”
卡洛斯走到朱诺身侧,无视了众人的交谈,对着那死状凄惨的尸体叹息一声,而后转过头:“沟通的怎么样?”
“你的植入器在手腕里?”朱诺转过头,冰冷的手有意无意的落在男人的手腕上,故意用危险的语气开口,“以及,‘把你的植入器咬下来’?”
要是朱诺乐意,撕破卡洛斯的护盾、把他的植入器拉出来轻而易举。出于本能,男人打了个寒战,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告饶,反过手捏住朱诺的手:“不然……咱们试试看?”
朱诺把卡洛斯的手腕往嘴里一送,她的牙齿擦过男人的皮肤,却没有用力,含糊不清地说道:“你敢!”
☆、第36章
“不,不能把他单独留在这儿!”
考尔的声音猛然拔高,把朱诺吓了一跳,她下意识一个用力,卡洛斯叫了一声,随着她张开嘴的动作抽回了手,上面留下了一个清晰无比的牙印。
“我该庆幸你没有长那异形的獠牙?”异形小姐一用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痛归痛,她这明显是撒娇的行为,倒是让卡洛斯乐在其中。他剑眉一挑,把朱诺揽进怀里,“不然我之前说的话那可就要成真了。”
朱诺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被惊到,她到没想真的去咬卡洛斯。她从男人胸膛前仰起头,看到他依然是一副悠然的模样,禁不住笑起来:“你这幅态度,好像是来游览观光的。”
卡洛斯也跟着笑出声,他似乎想到了之前经历的其他世界,揉了揉额角:“比起帮忙拯救银河系来说,在这个空间站里活下去,的确算的上是游览观光。”
“所以……你就打算当个旁观者?”
他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端详着恋人那带着温顺的面孔,卡洛斯放在她腰际的手紧了紧:“这是你的世界。”
“那你也有主线任务在吧。”朱诺小声嘀咕道。
她半是抱怨半是提醒的话语,换回了男人带着讨好的玩笑:“好好好,承你提醒。我要是再不做些什么,就提现不出我存在的价值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