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关董的大女儿与左氏的总裁左城熟识,希望关董帮着引荐一下。”男人一脸奸笑,谄媚地小眼睛勾起条条皱纹。
商场最后一条潜规则:无孔不入,无奸不商。
关震北的脸色微微沉下,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敛去,歉意推脱:“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好干预,左总裁和小女与生意场上倒是没有什么瓜葛。”关震北半真半假地敷衍了事。
男人见关震北谦逊遮掩,也不好深究,变变悻悻地收口,见好就收:“也是。”
商林中打滚的哪个不是极品,像关震北,像这个男人,还有诸如很多人,不厌其烦地搭讪,不停不休地挖掘商机,然后厌烦不耐,然后继续捧场附和。
一道石门,隔出两个世界,里面红灯酒绿,外面清泠幽静,唯有不甘寂寞的便是那一辆辆名车豪爵,就像他们的主人一般,月光下,争相闪耀着金钱堆砌出来的奢华。
似乎格格不入,月下美人立。
长裙席地,白得淡雅干净,铺满了一层杏黄色的光。精致淡雅的妆容刻画出一个美若星辰的关盺,长发微微挽起,垂下两缕微卷的发,很黑很黑,不染纤尘的颜色,没有佩戴任何首饰的脖颈下蝴蝶锁骨若隐若现。
优雅,美丽,似天山上的雪莲,又像黑夜盛开的曼陀罗,明明知道再跨一步就是沉沦,却带着抗拒不了的诱惑。
她是致命的诱惑,是引人深陷的曼陀罗,只是她的美蛊惑不了一个男子。
左城永远不疾不徐的步伐,就在黄色的灯下,拉长了他的影子。
一身黑色,脸上沉淀着与生俱来的寒冷,一双目下无尘的凉眸竟亮过了夜里的星子,一眼星光所有黯然了。
遗世独立的傲然冷峻,黑色,果然最适合左城,因为黑色本就是罂粟花的保护色。
她的美,灯光下如梦似幻,只是那双最深的眼潭了没有她的影子。所以她不会告诉他她在等他。
关盺自然地提起裙摆,走近:“你能来,只让我吃惊,记者招待之后第一次见呢。”
语气似嗔似怒,夹杂着隐隐流淌的情愫。
眸子微转,宁静地默然,左城嘴角似有若无地笑很凉:“你在怪我。”
疑问的语句,笃定的语气,左城总是如此,不喜模糊的感觉,永远的一针见血。
“你听出来了,这么明显啊?”关盺勾着唇角,扬着寓意不明的浅笑,声音似弦若即若离,轻轻柔柔,煞是好听,略微玩笑似的幽怨,“刚才有个朋友问我,‘你和左城是什么关系’。”
菱江电台的关盺,一直犀利干脆著称,却如此拉不下脸来旁敲侧击。外人眼中他们是情侣,可是她自己知道,他们有多陌生,那颗心晃动了,她需要一个确切的回应。
不想,只是她一个人在梦境里,进去了,再又一个人出来,真的不想。
左城的步子迈得很快,关盺长裙曳地,似乎跟得有些狼狈。左城忽而缓缓,没有转头,却还是漫不经心的冷淡:“你怎么回答?”
“没有回答。”关盺脱口而出,白皙的脸微僵。
关盺微微顿足,望着左城渐远的背影,恍恍惚惚只听到冷冽的声音:“女朋友。”
左城的世界里,女朋友只是代称,仅此而已。
女朋友……多么温存的词语啊,却能这么没有温度地阐述。
“女朋友啊,有些陌生。”关盺怅然,脸上的笑有些荒凉。
陌生的其实不止这层关系薄膜,还有那个人。
关盺苦笑,这真不像自己呢,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不是吗?那就好好演绎吧,充当合格的戏子。她提起裙摆,白皙的手腕伸出,挽着左城:“一起走吧,行驶一下女朋友的权利。”
似乎左城僵硬了一瞬,却也只是一瞬。璀璨灯光尽数出了他的眸底,沉得暗无天日。
五月的天是热的,左城的手毫无温度。这个男人便是如此吗?久伏天里长积的旱冰。她望着那张俊逸非凡的侧脸,笼了一层虚幻的朦胧,明明这么近,她却看不清他。
第一次,关盺看见一双如此美丽的手,雕刻的艺术品一般,毫无瑕疵,冷月袭人,照在左城的手上。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美。”她痴缠着他的手,移不开眼。
“很美?”左城冷笑,眼里有嗜血的阴寒,“越是美的东西越致命。”
第一卷前尘方恨少 第三十一章:绝非池中
“很美?”左城冷笑,眼里有嗜血的阴寒,“越是美的东西越致命。”
很美,可是江夏初不喜欢,因为遇上了左城,她忘了曾说过话。
就像罂粟吗?致命的美丽,可是她贪恋着。他的眼猝了毒,关盺也不愿闪躲:“是啊,可是总有些人会甘之如饴。”
就像关盺……
不包括江夏初……
左城沉默,令人心滞的无言,似乎怎样关盺也融不进左城的世界。
“我想知道,选择我的原因,除了那张工作证,没有别的原因吗?”她隐藏着急切,佯装的轻描淡写似乎牵强。
为何?她连伪装也不会了,那些莫名的心悸来得汹涌,关盺有些措手不及。
“是。”一个字,一道冰凌,左城毫不迟疑。
谁都可以,除了江夏初……左城隐喻的心事。
“真伤人的答案。”她漫不经心地浅笑着,有谁说过,笑容是最好的伪装,那是所有感情的外衣,可以裹住了关盺浓浓的荒败。
伤害是因为给予了伤害的权利,原来关盺伤心了,何时她给了左城那个权利,她竟丁点不知。
左城沉默不语,少言的他平淡无澜。
又是心滞的沉默呢。关盺苦笑,总该说些什么吧,她细语温言,似乎玩笑:“我们台长这几日天天问我,你能不能上电台,想给你做个专访。台长大人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呢,把所有希望记在我身上,看来要打水漂了。”
“可以。”言简意明的回答,用一贯的左城风格。
关盺诧异,长睫微颤,她戏谑:“你在补偿我?”
“不是。”左城毫不隐晦。
如果是江夏初,左城会藏得好好的,这便是区别。
关盺怔愣,看着左城隐在暗处的侧脸,要是他不解释该多好,那样她还可以骗骗自己,这不是游戏……
“我宁愿你说是。”关盺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脱口而出的,明明她隐藏好了的。
因为补偿,寓意在她,而非补偿,便是左城的游戏规则,一个关盺知道却不能谈及的规则,不知为何,关盺知道,这个规则是为了另一个人而存在。
左城的世界有个角落是温暖的,到底住着谁?她想知道,却害怕了……
男才女貌,无疑是天作之合,如果关盺是局外人,怕是也会如此想罢,只是角色反了,旁观者迷,当局者清,关盺清醒地陪着左城演完制定好的脚本。
一瞬,会场安静了,趋炎附势的眸子,见利眼开的嘴脸,互吹互捧的攀谈,止于一眼寒光。左城便那样遗世独立般站着,不言不语,却生生让人沉寂。
这样的左城,是王者,是谁也不能忽视的存在,关盺生出一种庆幸,至少现在挽着这个男人的是她关盺,不是任何人。
关震北手下僵硬般,举着酒杯,望着左城:好强的气势。这个男人绝非池中之物。
关震北微微收敛,举步出迎,以上宾礼仪待之。
“爸。”关盺挽着左城的手并没有因关震北的视线而撤离,她依旧自然。
关盺应该是善于演绎的吧,除了她和左城,其他所有的都是观众,她不知会任何剧情,连她的父亲也不例外。所以关震北在庆幸着她如斯幸运得到了这个男人的眷顾,可是她却在惋惜为什么是游戏。
关震北对着女人温婉一笑,不像刚才的商业附和,他此刻扮演的是慈父。转头对着左城,客气拘谨地说:“左总裁能来真是荣幸。”
左城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表情,没有动作,气氛冷沉了。
关盺苦笑,看吧,这场戏还是漏洞百出的,这两个男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情人,却这般拘谨,小心翼翼。
关震北似乎很会打圆场,也不觉得尴尬,笑谈着:“以后关盺就拜托左总裁多多照顾。”
左城还是颔首不语,一贯的沉默,脸上的阴冷似乎一直没有退却过。
关盺越发觉得这像一场交易,父亲的老谋深算,左城的寓意不明,中间的她作为筹码,明白地装糊涂。
不想再可笑下去,关盺觉得该适可而止了,不然左城也会厌倦这样的附和吧。所以她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爸,快开始了吗?”
她的生日会,关盺却觉得压抑得难受,似乎充斥着都是冷凝,冻结了所有,不同往年,今年多了左城。她想她会记得这个生日吧,以后每个生日里想着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