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这是闻涛第一次向德音正面介绍了自己家族。
“你应该知道这些,即使不是现在也是将来的某一天。”闻涛重新操纵方向盘,驶回原来的方向。
关于乐队,关于Mavis的争论依然不断,有人爱得发狂,如痴如醉,自然有人恨得牙根发痒。而德音也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德音临近毕业舍弃学位离开学校,毅然决然地加入乐队,母亲就算是再开明,其实内心深处也是不赞同的,所以定下了当年的三年之约。而今期限将至,母亲打来电话就是盘问德音的打算。
德音不是不头痛的,母亲在父亲去世之后一直是劳心劳力,自己却不能让她安心,枉为人女。尽管一边是公司的十年长约,但是德音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令母亲伤心的。于是原来隐约而起的离开的念头愈加清晰起来。
离开不仅是因为想要满足母亲的心愿,还因为此刻的Mavis终于能够正面谈论起韩章的死去,对于年少爱恋惨痛无言的结局有所释怀。
韩章曾经想尽办法让德音重拾歌声,而如今德音做到了,歌唱着走过这一段最艰难的时光,为那一段至真至纯的爱恋留下了无法抹去的回忆和见证。
不论是娱乐圈的蜚短流长、暗藏杀机,还是记者狗仔的穷追不舍,毫无隐私,对于德音来说一直都不是容易适应的事情。现如今心愿已了,娱乐圈再繁华于己不过云烟,或许真是到了重返校园,回归平静的时候。
德音把自己的想法和经纪人唐敬谈了,唐敬长叹一口气,没有立马表示意见。这近三年时间的相处和工作,唐敬又怎能看不出德音本性并不适合这个圈子,对于舞台中心和灯光底下没有天然的向往和与生俱来的掌控,即使是再好的天分也不会从中获得快乐。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够和CBS达成和解,如果单方面强行违约的话,天价违约金不是一般人可以负担得起的。
之前小楠、Nick他们和CBS所签合同即将到期,如果能拖住不续约倒是可以给德音争取一些时间和借口。但是唐敬作为经纪人其实并不想要手底下队伍散掉,但是考虑到韩章和德音与自己的关系,唐敬想来自己只能和手中的饭碗过不去了,反正换自己带另一个明星也不会饿死。
“找个好律师,让他仔细给你看一下合同条款,找出可以做文章的纰漏之处;和队友谈谈你的想法,小楠他们不定性的样子说不定也有自己的想法。”唐敬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其实还有一条最简洁的路径,那就是直接放手交给闻涛来处理,但是德音既然先找到自己就证明并不想走这条途径,所以唐敬也避而不谈。
德音回去翻找出合同,仔细阅读一番。其实德音本身就辅修法律,也算半个科班出身,当年合同签得草率,实在是因为情势所逼,由不得德音讨价还价。现在仔细读来,发现自己所签合同还真是一份明显的不平等条约,各种义务和约束性条款占了合同篇幅的四分之三还要多,而权利保障性条款不满一页纸。德音把自己觉得存在异议和模糊不清的条款内容用荧光笔标记下来,又查了一些法条做了一些注释。
德音想起自己暑假曾经参加的一个公益项目,主要是为遭受不公正待遇而又无力申诉的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当时带队的是一位有着十几年公益经验的男律师辛寒,是国内某知名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事业很成功,但是每年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都投入到这种不赚钱的工作当中来。德音当时受到了辛寒的赞赏,并被邀请到他的律所实习和工作。德音在名片收纳夹中翻找一通,果然找到了辛寒的名片。
德音先是写了一封邮件说明情况,并希望能有机会拜访和面谈。德音的邮件发出去不久就收到了辛寒秘书打来的电话,非常礼貌周到地和德音约定了时间,表示辛律师会亲自和德音商谈。
德音最终在辛寒的办公室见到了这位曾经的项目组长,依然是严肃低调的样子,但却不给人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反而有着别样的亲和力。
“德音,好久不见!”辛寒主动和德音握手后,两人对坐。“虽然没能等到你来我们律所,不过这两年我倒是一直有关注你啊!”辛寒指指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笑着说:“我的小女儿,一直是你们乐队的疯狂粉丝,陪她去了一场演唱会,才知道主唱竟然是你,真是大出我的意料!”
“是啊,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辛律师觉得乐队怎样?”
“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也很健康和向上,所以之后我就不再限制女儿对MM乐队的追捧。哦,对了记得等下给我签名,她肯定会开心。”
“没问题。不过实不相瞒,今天我来是想要谈和现在公司的解约事宜。”德音说明来意,并递上了自己的合同。
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和公司解约,莫不是发生了什么纠纷,但是看德音的样子又不像,“能谈谈解约的理由和你今后的打算吗?”
“可能的确是自己任性和自私,但是心愿已了,我感觉自己并不适合在这个圈子里浮沉。所以解约之后也不会签别家,就此退出,完成学业吧。”
辛寒翻看合同的手指停了下来,抬头看向德音,“的确,也许你上一个决定不是错的,但是这一个肯定是正确的。不过我自己本身没有接过类似的案子,所里有一位律师倒是曾经是苏岩解约的代理律师,可以安排给你们谈一谈。”
德音知道当年苏岩和老东家的合约纠纷,闹得沸沸扬扬,公司更是开出了九位数的违约赔偿金要求,到最后多方斡旋各退一步才达成和解,传言在这其中苏岩的著名导演男友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德音点头称谢,辛寒又接着补充道:“据我所知,当时苏岩解约也是大费周章,所以德音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还有就是,你合同上的那些注释依然很有想法,我还是非常欢迎你解约后来我们律所发展的。”
“辛律师抬爱,如果解约顺利,我会仔细考虑的。”不管是不是开玩笑,被人肯定总是开心。
德音给辛寒的小女儿签了一张自己随身携带的新专辑,后者非常开心地收好,表示有机会一定要一起吃饭,可以在代理费上打折,德音也欣然应允。
MM乐队的人气指数爆棚,广告邀约一直不断,尽管队内青年脾气各异,但是都非常抵触这种纯商业性的工作,自己将其称之为“不务正业”,所以很少接受。不过这次就连世界某知名饮料巨头也抛来了橄榄枝,于是公司和经纪人不容拒绝,为乐队接下了这支广告。
近几年来,该家公司的广告一直以群星闪耀为特色,这次MM乐队单独拍摄一个系列可谓是对乐队人气指数的极大肯定。
这次的广告创意说来也很简单,但却动人。练歌室内,乐队精心排练和准备,衣衫湿透,歌声嘶哑,但还是找不到想要的感觉,乐队成员四仰八翻地瘫倒在地。这时一个孩子从暗处走出来,怯生生地拿出一瓶该品牌饮料递给他心目中的偶像。Mavis犹豫一下继而拿过来一仰而尽,其他成员也喝到了该品牌的饮料,成员们的疲惫和萎靡精神一扫而光,接着镜头切换到演唱会现场,主题音乐也响了起来,Mavis和队员都激情投入,观众们也振臂高呼,气氛热烈而欢乐。唱到最后,Mavis摘下吉他,扔到观众席,灯光照亮,是那个男孩接到了吉他,孩子笑了起来。
广告拍摄对于乐队和德音来说都是一次全新的体验,但是因为团队精良,导演耐心,加上大多时候都是本色出演,所以进程相当顺利。不过令人意外地是这次出演广告片中男孩的小演员竟然真的是MM乐队的铁杆粉丝,拍摄间隙和每一位成员都合影留念,甚至把自己的吉他也带来了,邀请Mavis和其他成员签名留念。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春日小假期身心愉悦~另外就是文中那段广告的创意借鉴了可口可乐《乔与孩子》的创意
第二十八章 解约
最近公司也有约谈乐队其他成员,德音知道这种要离开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开口都不会是好时机,索性趁大家一起出来聚餐的时候,德音直言了自己的想法。
一时间饭桌上陷入沉默。
“MM承载了我们彼此的音乐梦想,即使是这个称号不复存在,我们依然是冯仑、Nick。小楠和司嘉,而你依然是Mavis,我所欣赏的歌手。所以德音,即使你选择离开,对于我来说并不是背叛,因为音乐之于我才是永恒的,而载体则是可变的。”
冯仑被歌迷认为是乐队当中“最具诗人气质”的,此番话大概可以作为集体的感受,德音没有想到竟是这般顺利地得到谅解,因为从商业角度来说MM乐队的品牌价值不可估量,就像一些乐评人所言:“即使是躺在已有的成就上,MM乐队也可以傲视群雄,衣食无忧。”
德音说出自己的顾虑和歉意,Nick大笑不止,说:“如果在乎这些,我早就回去继承家业了,也不会被我爸打得头破血流,从美国躲到这里。”同桌的人大笑起来,有一次Nick从美国回来,额角包着纱布,形容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