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在后边喊,“别走呀,你走我就落单了。那怎么办?”
安蕾冲出舞厅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人大声倒数“十。九,八……”小丑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快点抓紧你的心上人!”
安蕾深深地吸口外面清凉的空气,快跑了好几步,直到听不见舞厅里的喧闹。她看到前面有个安静的吧台,走过去。调酒的小黑哥看到她走过来,一笑一排白白的牙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给我来杯酒。”安蕾坐在吧台前,凳子挺高的。
小黑哥看看她的脸,问。“不开心吗?”
安蕾点点头。
“那给你杯烈一点的。”
小黑哥手脚很利索,一边弄一边介绍说这是马尔代夫一种强烈、香醇的特色鸡尾酒,叫the maldive lady,意思是马尔代夫淑女,马尔代夫特有,所以千万别错过。眨眼间一杯蓝色的鸡尾酒就弄好了还放块柠檬在杯边上。安蕾拿起来不舍得喝。先欣赏一番。
小黑哥走到吧台另一边,因为来了另一位客人。安蕾转眼看过去,赶紧拿小高脚杯挡住脸,还好自己的面具戴着没摘下来,符千阳就坐在不远的地方。
安蕾缓缓转过身,背对着他,慢慢舔着酒。想对策。
如果想从吧台走出去只有一个路口,要经过符千阳的身旁。安蕾考虑是赶紧冒险从他身边溜走,还是趴在桌上装醉,直到他离开。
心中正盘算着,安蕾余光发现符千阳正往她这边看,心里暗暗叫苦,完了,再多看两眼必定能认出她来。
只好用逃跑大法了。一口气喝完酒,安蕾捂着嘴,低着头,装作匆匆要走的样子,经过符千阳身边,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稍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了,还没来得及高兴,手从身后被拉住。
这一刻,安蕾才知道,原来手也是有相识的,她的手认识他的手,那是给过她温暖的手,每一个指节的力度她都如此熟悉,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拉着她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缓缓将她面具拿下。
安蕾低着头没有躲闪,让他拿下面具,因为她知道现在已经逃不掉。
真的是她,他有点不敢相信,真的是她!他紧锁的眉头有一丝丝的舒展,甚至嘴角有不易察觉的欣喜,“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符千阳问得小心翼翼,害怕声量一大就把安蕾的勇气给吓退了,他眼里渗出的期待和爱意,让安蕾心头一热大脑充血。
安蕾心里暗暗渴望他拥她入怀,实在这段日子的思念,积压得她快崩溃了,不管如何,就算一秒也好,在他怀里,哪怕没有结果的一秒也好。
符千阳最愿意相信的事实是安蕾熬不住对他的思念,偷偷跟到马尔代夫来,因为想见他却又不敢见,所以躲在面具之下。
可惜这个的猜想因为郑浩随后的出现而彻底破灭。
郑浩看到他们的时候,也正好被符千阳看到。郑浩身上跟安蕾一样颜色的衣服,让符千阳顿时明白了,他轻轻嘲笑自己,原来安蕾是作为别人的女朋友来参加叶雪的生日派对的,这样的妆扮根本不是为他而准备的。他为自己可笑的想法微微叹息。
郑浩出来找安蕾,一个拐弯看到他俩面对面杵着,原本想赶紧撤回去,无奈已经被符千阳看到,只好堆笑跟他挥挥手问好。
符千阳放开她的手,又恢复他冷俊的脸,说,“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安蕾看到他痛心的样子,顿时也是一阵揪心的疼。
符千阳走过郑浩身边,轻轻行了个点头礼,说,“玩得开心点。”便消失在深深夜色里。
安蕾看的不得那张俊脸难受,他一皱眉她就会心痛。安蕾好想冲上去解释安慰一番,但两脚却挪不动,再说,她又能怎么解释呢。
郑浩走两步上前来,问道“怎么这么巧遇到他?”
安蕾有些憋屈,觉得自己生生被深爱的人误会,都是因为郑浩,所以没好气地看他一眼。
“骗我来的时候,你就没考虑过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郑浩呵呵笑两声,“估计那屋子里不愿被人吻的就你们两个了,所以你俩跑出来正好撞上,可惜出来了也没吻着,怪我怪我,来的不是时候,让我破坏了。其实我也是没办法,你跑了丢下我一个人,我不出来找你,都不知道会被什么人强吻。”
安蕾越听越生气。
郑浩想了想捂嘴偷笑,有点幸灾乐祸地说“看来除了我们三个,还有一个人也落单呢。”他拉拉安蕾,“快走了,还好是被我看见,要是我表姐追出来看到,那就够狗血的了。”
“去哪?”
“赶紧开溜,去海滩看星星。”
这里的星星特别明亮,除了星星,海上一片黑暗,两人坐在海边吹海风。
安蕾还在回味刚才那一幕,许久都没说话。
郑浩一边玩沙子,一边说,“明天表姐的一群朋友会在这搞沙滩排球比赛。不想晒太阳的可以水疗,费用叶雪表姐全包。”
“我明天就走。”安蕾淡淡地说。
“飞机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票,轮船可能有位置。”
安蕾瞪他一眼,说,“那至少换个岛,离开这。”
“你这样躲着他能解决问题嘛。”
“不然我能怎么办?”
见安蕾说话语气不算太坏,郑浩挪近了一点距离,“既然决定了分开,就让他看到你重新开心地生活,让他看到你的开心,让他看到你过得好。一味地躲躲闪闪,只能让他知道你心里还有他,还在意他,这样会让事情更糟。”
“所以呢?”
“变成我的女友,让符千阳死心,这是最残忍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别想忽悠我,我不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安蕾气呼呼地说。
“至少假装是我的女朋友,他已经误会了,这就容易多了,这两天你开心玩,回去就成陌路人,他会从心底里恨你,相信我,男人特别不能接受女人甩了自己马上跟别人好。”
哲学家萨特的一句名言“自由是对人们的惩罚” ()。萨特认为,人们感到焦虑,不是因为没有选择,而恰恰是因为人们有选择的自由。比如一个大学毕业生,他毕业后如果只有一条出路,没有其他选择,也只会坦然接受。可当他有很多种选择,又不能依赖任何东西作出决定,就会因为选择后果的不确定而产生焦虑。人生在世总要选择,有选择就会有后果。为了逃避对这些选择负责,人们常会陷入一种自我欺骗的状态,叫作“bad faith”。他们会埋怨环境,说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他们的无从选择是无奈之举。
安蕾现在就面对着这样的选择,她害怕面对选择的后果,但心里又渴望能再见到符千阳,她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去接近他,所以她等待着不期而遇,这样她就能把一切都归咎于早已注定。
安蕾没有离开,也没有答应郑浩的提议,她不愿去选择,所以留在原地,等待着所谓的宿命。
第二天一大早安蕾就被电话吵醒。
第30章 马尔代夫(五)
“安蕾,还在睡呢?”电话那边郑浩的声音也是刚刚睡醒。
“我正梦见一箱子里有拿不完的金子,我正往口袋里装呢,被你电话吵醒了。”
“连做梦也这么没出息,往口袋装金子,你能搬得动多少呀?你要金子还不简单,我是金库,符千阳是金山,赶紧起来随便把握我们两中的一个都够了,白白浪费时间作什么黄金梦。”
安蕾打个哈欠,说,“有什么事情快说,说完我回去继续梦金子,比起把握你们俩,还是做梦实在些。”
郑浩干笑两声,“太阳晒屁股了,你知道现在多少点了吗?都快11点了!叶雪邀我们吃午餐,下午出海晒太阳,你快起来装扮装扮,她和符千阳已经在餐厅等着了。”郑浩的气息时断时续,应该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穿着裤子。
“说我病了。”安蕾一个翻身,扯过被子蒙住头。
“要是说你病了,谁还拦得住符千阳破门而入?行了,别缩头乌龟了,10分钟之后我过去。”
放下电话,安蕾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其实她对符千阳的思念没有一天减少过,只要想到能见到他,安蕾的心里总有一丝快乐,可是每次见面,都给彼此带来更大的遗憾和伤感,就像刚结了疤的伤口,因为忍不住痒去抓,又掀起一块血肉来。
安蕾嘴上说着不愿意,还是找了自己觉得最好看的衣服换上,好好打扮了一番才出门。
叶雪和符千阳坐在靠窗的地方。窗后面是宽广的大海,他们这对帅男靓女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能组合成一幅完美的画面。
叶雪看见郑浩和安蕾,欢快地朝他们挥挥手。
郑浩大大方方走过去跟叶雪打招呼,安蕾则低头跟在后面。
郑浩很绅士地为安蕾拉出椅子,她轻声说,“谢谢”。在叶雪对面坐下。
叶雪对安蕾说,“吃了几顿的西餐,该想念米饭的味道了吧?这里的中餐是整个马尔代夫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