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你爸说,你是怎么做的?给你爸说,你都干了什么事,脸皮要不要的,让人骂你段建国的女儿这么不要脸,跟这么多男人混一起,你自己给你爸说,都说清楚……”老太太不饶她,让她自己交待。
段乔好多年没来了,不是不想来,是没敢来,她本质上跟老太太一样,不想面对现实,今天还是头一次叫老太太拉来这里,没想是因为这个事,她狼狈地趴在墓前,膝盖下都是冷冰冰的,跪得膝盖生疼——
却不敢说“疼”。
看得景析就想把人给扶起来,首长那么宠的人,可那是人家亲妈,他实在不好插手,只得是远远地站着,远远地看着……只盼着有些人快来。
“妈——妈……”段乔就晓得这么叫,面上都是臊红,主要是难为情,做是一回事,真要说出来,她也说不出口,“妈,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她是不敢了,胆子都给吓破了,哭得满脸鼻涕泪水的,她也顾不上擦一擦,只晓得在那里哭个不停。
“跟我说有什么用?”老太太让她抬起头,对着死去丈夫的照片,眼睛湿湿的,这么对女儿,她不心疼吗?她也心疼,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能不心疼吗!可再心疼,她也要压她一回,别让她走了岔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叫人说三道四的,“你跟你爸说,别跟我说,你把跟我说的话当成放屁,我不相信你了,跟你爸说……”
段乔被逼得没法子,她本性软弱,从小就没反驳过老太太的安排,就是长大了,也是一贯听老太太的话,就是这回,她答应了没干成,积威之下,她完全是下意识地就要朝她爸保证了,“爸爸,爸爸……”
她哭喊着,伤心透了,嘴唇颤抖着,保证的话到嘴边,可怎么也说不出来——
“乔乔——”
不止是一声,是一连五声,伴随着重重的脚步声,有五个人齐齐地上来,齐齐地跪在老太太面前,当的是铮铮男儿,血气方刚,跪得极直,坚/挺着上半身,有如共/和/国的旗帜一样高举。
“妈,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
没等段乔反应过来,齐声声的声音把她都给吓着了,被泪水糊了的整张脸,顿时转向他们,乌溜溜的眼睛全是泪水,脸上还沾着一点儿灰尘,那是刚才哭的时候脸贴在地上所沾到的,看上去有点滑稽,她竟然忘了哭。
景析没拦,就远远地看着,远远地站着,一个步子都没上去,人是他叫的,一个短信,全部就都联系上了,人他是替首长护住了,任务完成的质量挺高,首长不是说了嘛,尽一切可能的护着她——
他就让这些人都出来,平时不都是想占着人嘛,这时候也得出来护着人吧,总不能白占便宜的,占了便宜就得出力。
老太太差点气坏了,上次就气过一回,直接晕了过去,现在这回,可能是上次受过了,这次冲击不是那么大,还能受得住,只是这脸出离的愤怒,指着段乔,“你们别叫我,我嫌恶心,这女儿我不要了,你们拿走……”
“老段,老段,你这么个女儿,我养不了,养不了……”她转身对着段建国的照片,想着女儿刚出生时,丈夫那高兴劲儿,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都给我滚,给我滚,把她给带走……”
“乔乔!”
但是几个人的声音比老太太的声音还重……
跪着的人歪倒在墓前,从她腿间滑下一抹血红,沿着大腿往下流,这情景,叫人看得震惊不已,还是何权动作快,一个起步的,就把人抱起来。
“快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他大吼,那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八宝山。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到后面,你们会不会又说我开虐了哇,哈哈哈,我是个坏蛋
☆、第119章
先兆性流产。
幸好胚胎发育正常,得卧床休息,严禁一切医生要求禁止的事。
万幸之中的万幸,她没事,孩子也没事。
医生的看法,可能是由于她的年纪或者最近精神高度紧张,所引起的反应。
段乔听医嘱,只得躺在医院的病床里,便是动弹一下,也是不太容易,不是说她自己起不来,或者不能起,而实在是专门的为她弄了个单人病房,时时刻刻有人衬着她,不让她亲自动手,亲自下地的——
闹得她挺不好意思的,她这个人,本来脸皮就薄,最后那么一刺激的,差点还流产了,也是个糊涂人,好歹也是生过一个孩子的,现在怀上了,她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也没有怀疑,当时血那么一流,真把她自己也吓坏了。
好歹,别人都不是如她一样的糊涂人,都比她精,送的医院也送得快,就陈涉他们几个人在,调用一架军用直升机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从八宝山到军总医院,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她安安稳稳地保了胎。
老太太也在,都说老太太疼女儿,是真疼,就怕女儿有什么行差踏差,让人一辈子指着脊梁骨说事,才狠狠心拉着女儿去的八宝山,结果,把个胆子小得不行的女儿惊得差点流了产,——要说老太太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
段乔是她女儿,她哪里不晓得自己女儿的性子,都是推一步才走一步的人,眼看着这几个人轰都轰不走,反正一天轮一天都来,老太太一个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对他们,按她的意见,就是这帮人欺负她女儿。
“你自己都不知道防一下,都有落落了,还要生什么?”老太太推开想要上前的沈济南,硬是隔在中间,不让人家接近女儿一下,尤其是晓得落落是沈济南儿子之后,更是对他冷言冷语的,扶着段乔,“真是个糊涂鬼,连自己有了都不知道,还跟人厮混,别人不顾着你,你就不会自己顾着自己点?”
指桑骂槐,典型的腔调,老太太表面上像是说着自己的女儿,说段乔是个糊涂,其实都是在说沈济南,指责他的过失——
沈济南能怎么办?
他哪里能不了解老太太那点心思,可能怎么办,谁让他干的坏事儿太多,人家的婚姻是他弄坏的,扯着人家想走后门个心理,硬是把人家给上了,——不止一回,还想一回加一回的,最后真把人家弄散了。
还真以为就那点兴致了,偏他舍不得了,视线一偏,他到想看看她——偏她躲在老太太身边,一眼都不看他,简直是个乖巧的女儿,叫他真是哭笑不得,只得任由老太太在那里说,他一句话都不敢回嘴——
天晓得,他要是回一句话,老太太能气成什么样子。
陪着笑脸,就算是脸笑僵了,还是笑着,装作脾气很好。
就这么装,偏他装了,还没有一个笑脸的,老太太当然不必说了,段乔个死没有良心的,看他一眼都没有,像是看他一眼,老太太能把她给吃了一样。
陪了一天,他跟何权交接一下。
谁都想表现一番,所以谁都有机会,所以按着他们的时间来排,何权的时间不多,这次进京来也是参加沈伯庆的追悼会,最多留个两三天,必须往回赶——所以第二个是他。
当然,何权的待遇跟沈济南差不多,并没有因为何权以前是他们家邻居而让老太太有不同的态度,反而比起沈济南来,老太太的更是绷着一张脸,沈济南那里好歹还就是指桑骂槐的,到何权这里,简直都不稀得骂了,把人家当透明人一样。
唔,这一天,也没有什么特别表现的机会。
段乔才一个月,什么怀孕的症状,其实很少,也就是这次差点流产得在医院里观察一段时间而已,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她反而到是很有姿态的,一点软弱状都没有,老太太说什么,她就是什么——
这个态度,叫人拿她没办法。
但是老太太总是有事儿的,想把老房子给卖了,老太太一个人决定的事儿,不回北京,也不叫女儿踏入北京一步,这都是什么地儿,把她的女儿都给弄傻了。
此时,段乔睡着了。
何权觉得这是他表现的机会,尽管他晓得老太太卖房子是什么意思,还是提出来亲自送她过去中介那里,殷勤到位,而且不让人显得他过分殷勤。
本来何权有警卫员开车,为了让老太太不会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他还是开了辆普通的车子,一身军装早就换成休闲服,对北京的大小街,他是了若指掌,车子开起来,一点都不停顿,路方便就在他的脚下。
“你妈怎么样?”
他在开车,冷不丁地听到老太太问了一句。
顿时心里大喜,又没有表露出来,显得很淡定,“还在那里,估计过得挺好?”
跟个反问似的,其实差不多就是肯定的意思。
老太太也晓得他们家里那个乱关系,一直觉得这些人的脑袋她都不能理解,什么小姨子与姐夫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啦,什么小三逼离原配登堂入室啦,——
以前跟陈丽华也是邻居,那个女人长得到是好,要说陈丽华的丈夫也是段乔她爸的上司,可惜早早地就没有了,谁都晓得陈丽华的儿子是她姐夫的,老太太也是知情人,就是挺看不上陈丽华这个做派,世上的男人全死光了,非得找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