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做这事,李欣桐总会脸红不自在,今天也不例外,李欣桐红着脸咳嗽两声,重复着这几天这时候的话,“这事口叫护工就行了。”
前几天宋子墨都不理她,埋头苦干。现在,宋子墨却回了她一句,“你好意思裸体给护工看?”
李欣桐想想,“不好意思。但是,相对于你,我情愿绘护工看。”
宋子墨挑眉,危险地看着她。
李欣桐不怕死,继续说:“护工看到我肯定会露出惊艳的表情,再怎么也会夸一下我身材好。你看看你,每天就像擦玻璃一样,只知道埋头苦干,挺伤自尊的。”
宋子墨不说话,只是抓起李欣桐尚有知觉的左手,带领她的左手覆上胸前,透过薄薄的衬衫感受自己的灼热予心跳。顿时,李欣桐双颊泛红,抿着笑意,偏过头去不说话。
宋子墨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反复品尝,最后离开她的唇,微微一笑:“不是还可以接吻吗?这张湿润的嘴挺灵巧的。”
李欣桐大骇,“臭流氓。”如果她的长鼹有力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朝他狠狠踢过去。宋子墨见李欣桐还有心情骂他,微微一笑,摸摸她柔软的长发,痴痴地看她。
李欣桐看着他如此深情的目光,不由羞涩地别过脸,但是脸上已经
放出如夏花般灿烂的笑容。
他们十分和平地相处着,李欣桐或许习惯了宋子墨全方位的照顾,想上厕所的时候,也会等宋子墨来,让他把她打横抱进厕所,连他帮她脱裤子她也不会脸红不好意思了。当着他的面,她都能大小便,对于一个淑女而言,这真是个很大的挑战,然而她战胜了。
起初,对于宋子墨无微不至的照顾,李欣桐是抵制的。两个星期过去后,李欣桐终于开始依赖起宋子墨。虽然时间上超出了宋子墨的预算,但对这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在医院闷了两个星期,李欣桐实在闷得头疼,所以在宋子墨进屋的
下一秒,便对宋子墨说:“我想出去遛一遛。”
宋子墨点头。他把李欣桐抱到轮椅上,帮她戴上太阳镜防止晒伤眼睛。然后便推她出了病房,去楼下的花园遛遛。李欣桐戴着墨镜,视线是墨镜的色调,加上因病之故,视线重影,前面的视线其实很模糊,不努力看,只能看到人影在晃动而已。
宋子墨把轮椅停在树荫下,微微颔首,贴在李欣桐的耳边说:“坐这里会舒服点。阳光不是很刺眼,怎样?”
“好。”李欣桐应着,把脑袋靠在轮椅背上,闭目养神。她忽然想起前几个月去美国看爸爸,她就是这样推着轮椅带爸爸到医院的草坪上休息,爸爸一直在念叨他有个漂亮的女儿,是他的宝贝,希望自己的女儿无坎坷,他能在有生之年尽力去保护她,让他的女儿幸福美满。那时候,她站在爸爸的身后,默默地流着眼泪,虽然爸爸得了老年痴呆症,但始终记得,他最爱的是女儿,最想耗尽所有庇佑的也是女儿。地无言以对,唯有简单的一句, “你女儿也很爱你。”
一想到还在苦苦等待肾源的爸爸,李欣桐眼里的泪水又默默地流了下来。因戴着几乎遮住全脸的墨镜,外人看不到她的情绪波动。李欣桐歪了歪脑袋,把脸颊靠在宋子墨的手臂上,依恋地蹭了蹭。
宋子墨感觉到手臂忽然湿软,颤了颤,躬身把李欣桐拥入怀里,语气柔软,“怎么了?”
“想爸爸了。”
“等你病好了,就去美国看看你爸爸,嗯?”
李欣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这个病能什么时候好。一个月?一年?十年?或者一辈子?再或者就这样死去?她确实很看谈这事。她不会去追求幸福,不会去争取幸福,只想顺其自然地生活。
她害怕再次被抛弃,或者她做不到恳求他人不要抛弃她。不是受过伤了不敢去尝试,是害怕重蹈覆辙,因为她知道重蹈覆辙之后,她再也站不起来。
过了半个小时,两人晒完太阳,宋子墨便把李欣侗送回病房。因为是星期天,宋子墨可以一天待在医院陪她。李欣桐生病后胃口一直不好,宋子墨总是想方设法地让她尽量多吃点,但李欣桐性子倔,说不吃就不吃,绝对不肯迁就。就因为太了解李欣桐这种说一不二、没有转圈余地的性格,每次宋子墨劝她再吃点无果后,总会叹一口气,“桐桐,要怎样你才肯多吃一口?”
李欣桐总是淡淡地说:“不吃了。”语气不果断,但行为却十分果断。
即便女口止七,每次这种状况,宋子墨总会低沉地重复着这句话,桐桐,要怎样你才肯多吃一口?
他有多希望李欣桐能松一次口,改变初衷?但是,从未有过。
又过了几天,李欣桐的症状严重,她的视力已经接近失明了。医生护士来,都要先开了口,李欣橱才知道他们来了。李欣桐没有刚生病那会儿脾气大,表现得还算乐观,脸上不时还接着微笑。
谁都知道,她有个对她好得不能再好的男友。
【9】
早上九点半,护士走进病房,打算给李欣桐打点滴,她先和李欣桐打招呼,惯例地问她,“吃了吗?”
平时的话,李欣桐会笑着说吃了。是的,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宋子墨会送来热气腾腾的原昧豆浆还有白切馒头或者各种自制的营养粥,从未例外。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已经九点半了,宋子墨迟迟来来。李欣桐回答护士说:“没吃。”
护士也颇为意外'不免好奇地问李欣桐,“宋先生今天出什么事情了?”
每日准时送餐已成常规,一次不送就是意外。李欣桐表现得十分淡定,“工作上有点事。”其实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从来不过问,而宋子墨也没有主动告诉她的习惯。
就像今天一样,他没来,她不去问,而他也不解释。两人都随性.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结束。
不吃早餐打点滴会胃疼,护士让她先吃了早餐。李欣桐应了,护士便说:“我去别的病房看看,你吃完十五分钟后按铃叫我。”
“好。”
李欣桐听到护士离开的脚步声。她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按了拨号快捷键。拨号快捷键还是宋子墨前几天帮她设置的。当时问她选择谁?李欣桐几乎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表姐苏珊。问的时候,李欣桐便说后面的数字都可以随意。
是的,她除了表姐苏珊,其他人的电话她几乎不打。
她凭着感觉摸到,然后拨了过去,接电话的竟然是宋子墨。李欣桐当时想,可能自己摸歪了,摸到别的数字上去了。既来之则安之,那就找宋子墨吧。李欣桐问:“忙吗?”
“对不起,早餐没送过去,我马上就好,你等我一下。”
李欣桐本想让他继续忙,谁知她在电话里听见刚才准备帮她打点滴的护士声音,“嘿,宋先生,你怎么来妇幼层?”
“提早出电梯了。”
“宋先生肯定没睡醒吧。”
李欣桐听到两人的对话,脸上有着短暂的僵硬,后来冷冷地笑了笑,佯装什么都没听见。宋子墨在电话那头说:“对了,想吃什么?”
李欣桐淡淡地说:“番薯粥。”
“嗯。等我。”
“好的。”
李欣桐挂掉电话之时,脸上面无表情。她觉得很口渴,想喝水,于是她朝床头伸出手,试图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忽然,有一只大手拉住她的手,带领她握住床头柜上的水杯。
李欣桐感觉是男人的手,手并不光滑,有老茧。她想,应该是路过的护工,看她想喝水,帮她一把。她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脸上挂着笑容,“谢谢。”
没人应她。李欣桐想,或许护工帮她拿到水杯后就走了。她也没多想什么,喝完水,继续躺下来,闭目养神。也不知是为什么,李欣桐因为视觉丧失,听觉就敏感起来,她躺在床上,却总感觉,这病房内不止她一个呼吸声。
毕竟是感觉大于了听觉,她没法判断,便不吭声了,继续闭目养神。
【10】
李欣桐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便听见门口宋子墨和医生的对话。
宋子墨问:“医生,欣桐的病真的好不了吗?”
“Miller-Fisher综合征目前为止,没有准确根治的办法,只能靠药物抑制,多数要靠自身复原。”
宋子墨再问:“那欣桐有几成康复的可能性?”
“就目前她这种状况,实在说不准。本身这就是罕见的病,她是我从医多年遇到的第二个得这种病的病人,我第—个病人在十三年前,到现在还在不断治疗之中。”
宋子墨没再说话。
李欣桐想着,她这病可能一辈子也好不了了,说不悲伤是假的,她大好年华你将站不起来,眼睛看不见,比废人还要废人。以她的性格她是情愿死也不要这么活下去。
李欣桐听见脚步声,她知道是宋子墨正朝她走来。她佯装还未醒,闭上眼,平躺在床。她感觉有一双手在抚摸她的脸,很轻,如羽毛拂过。她听见宋子墨的叹息声。
“桐桐。”宋子墨在叫她,试图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