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欢道:“迟晚成今年22岁,正好比你小三岁,不是小屁孩是什么。不过你们年纪还真是般配,女大三,抱金砖。那小子长的怎么样?”
“你见过。”
“见过?”苏欢指着自己,“我什么时候见的?我怎么不知道。我只喝过他的汤,哪见过他的人。”
“慈心堂五周年庆。”
苏欢看着她的表情,小脸瞬时皱巴起来,不确定的问道:“梦回,不会是那个……那个醉鬼小子吧?”见她勾起唇角肯定了她的答案,苏欢狠狠一拍额头,感叹的发声:“这叫什么缘分啊。”
缘分?以利益为地基的婚姻,总不会是天赐良缘吧。
就在南梦回权衡迟晚成的出现是不是一段孽缘的开始,她再一次确定她这辈子最大的孽缘是——迟允诺。
这天,南梦回和苏欢才从咖啡厅出来,迎面冲过来一个人,在两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猛地将手里的一大瓶冰冷液体泼到向她们的脸。
“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两人同时惊呼出声,而那冰冷的触感甚至将走在前面的苏欢逼退了两步。
在苏欢的尖叫与咒骂以及围观人群的熙攘中,南梦回无比镇定的掏出手机,屏幕上闪现着那个熟悉的号码,她接起来,里面传出的却不是熟悉的声音。
尖锐的女声带着嘲弄,“南梦回,我早就警告过你别惹我。迟允诺是我张静君的未婚夫,你记住了。不然下一次可就不一定是这么简单的脏水了。还有你最在乎的脸,别逼我毁了它。”
“知道为什么兔子比狐狸跑的快吗?”南梦回看着街对面已经向她走过来的人,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淡定,“因为跑对兔子来说是逃命,对狐狸来说只是觅食。”
“谁逃命谁觅食不重要,我只在乎你——”张静君在电话那边叫嚷着,南梦回言尽,直接挂断。
电话断了的一瞬,一块洁白的手帕递到她面前。她抬眸看去。一时间,竟有几分恍惚。
☆、痴男怨女07
这一幕大概似被定格一样的美好。明眸艳色的女人,就算狼狈也是至美。西装笔挺,气质不俗的男人,目光专注的看着女人,毫无旁骛。那分专注,已是动人,更何况也是一个绝色。
苏欢惊的愣在一边,忘了咒骂。
有好事者已经拿出手机偷拍,一时间,闪光灯不停。
闹剧反变偶像剧。
是讽刺?还是缘分?南梦回一时恍惚。
迟晚成见她不接手帕,上前一步直接动手帮她擦头发,冷漠的脸上带着丝未隐藏好的担忧。“你还好吧?”低低声音似怕别人听见一样。
南梦回抬眸看他,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
她就像是那只兔子,为了逃生,拼尽全力的跑。因为只要她稍稍怠慢,就会被身后追赶的狐狸吃掉。人,为了生存,时而无惧。
她从他手里接过手帕,忽的笑了,比任何人都从容,都得体。“谢谢,我很好。”
迟晚成微怔,不知是不懂她为何笑了还是没理解这句“我很好”的含义,可低头看见她的笑,一丝红晕在俊脸上一闪而过。
苏欢回神,不满地朝着围观的人喊,“拍什么拍,不怕离太近下个被泼的是你啊。”
人群就此散开。
苏欢趁机拉着两人又进了咖啡厅,省的再被围观。刚一落座,就愤愤不平的说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谁干的,张静君那个疯婆子,这次姑奶奶跟她没完。”
“怎么个没完?”南梦回这个受害者反而淡定的多,简单的整理后,已经看不出狼狈。“狗咬你一口,你总不能咬回去。”
“就要咬回去,咬一嘴毛也要咬回去。”苏欢呲着白牙恶狠狠道。只是她话音一落,南梦回跟迟晚成都掩嘴笑起来。
迟晚成笑着低声道:“狗咬狗一嘴毛。”声音不大,苏欢也听得清楚。
“你……”她瞪着眼指着迟晚成。
南梦回且是拉住她,“你自己把自己说成了狗,怪他做什么?”
“好你个南梦回,还没嫁呢就开始偏袒他了。”又是恶狠狠的一眼,迟晚成尴尬的缩缩脖子,一脸无辜。苏欢更加气,“你看你看,他骂完人还装无辜,我看他就是个扫把星,两次遇见你,你都被张静君这个泼妇泼水。迟家男人还真是沾不得。”
“苏欢。”南梦回呵她一声,见迟晚成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快,也摸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生气。有些话,就算大家心里明白,也不是能拿到桌面上说的:“我还没给你们介绍一下呢。”
苏欢自觉失言,灿灿挥手,“我认识你迟晚成,我叫苏欢,梦回的闺蜜。”
迟晚成平静又平淡地回应了句:“你好。”
南梦回刚要在说些什么,迟晚成冲着咖啡厅外挥了挥手。三人都看向窗外,对面停着的一辆黑色车子已经摇下车窗,坐在里面的正是谷素锦。
“两位,我奶奶还在等我,我要走了。”迟晚成说着起身,走了一步,又回身面向南梦回,问道:“你何时还去我家做客?”
南梦回看着他,笑了笑。“你要是想我去,就给我打电话。”
“好。”这个回应显然很让他满意,所以回答格外利落痛快。
目送迟晚成上了车,苏欢才又开口:“这小子对你很有好感啊。不过梦回,我怎么觉得他有点怪,那个迟太也是怪怪的。”可具体哪里怪呢,她也说不清。
南梦回其实也有一样的感觉,但是,“高门大户,咱们老板姓自然觉得怪。”她随口应了一句,话锋一转,“走吧,陪我去商场,换掉这件晦气的衣服。”
“血拼去。”苏欢立马扬笑附和。
闺蜜最大的亲密就是,不需要刨根问底,还肯陪你上山下海。
俩人血拼到商场关门才各回各家,虽说大部分商品都让商场送货了,可还是一人大袋小袋挂了一身。
南梦回进了家门,客厅堆的都是商场送来的货品。看着小山一样的东西,连她自己都想吐槽自己浪费了。只是吐槽未开始,电话就响了。陌生的号码,南梦回快速的接起来。“你好。”
“是我。”那边顿了一下才说:“你明天有时间来我家做客吗?”
问话带着些迟疑跟担忧,是怕她不答应吗?南梦回笑着应“好啊。”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那我等你。”略带欢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只是下一句“再见”语气似乎低沉了很多。
电话挂断,南梦回抿了一下嘴角,这次做客,她倒要看看这个迟晚成是真疯还是装傻。
再次走进迟家大宅子,南梦回心情比上一次更加忐忑,或许是已经下了某种决心,又或许是她带着某种目的,心始终都无法安定。
谷素锦见到她没有丝毫意外,显然已经知晓她会到访。迟晚成坐在客厅,还是一贯的表情,安静的不做声。
“坐到奶奶身边来。”谷素锦笑得慈祥温和,“别怪奶奶心急,今天你既然来了,奶奶还得问一句,对于晚成,你可是想好了?”
南梦回心似敲鼓,“迟太,我在回答您前有一个疑问。”
“这个疑问是关于晚成的?”谷素锦笑了笑,拍拍孙子的手:“晚成,你去给我们弹一首曲子。”
迟晚成看了眼南梦回,“嗯”一声起身向客厅一角摆放的三角钢琴走去。流畅的琴音瞬时填满客厅的空洞,是D大调的卡农,南梦回最喜欢的一首。
她看向专心弹琴的迟晚成,黑色的钢琴前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俊美少年,配上这首优美的曲子,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真美,美到让她不舍得移开眼。
食色性也。
迟晚成也算是男色的极品。
只是……
“四年前,晚成跟他父母一同坠楼,他父母在那次意外中去世,只有晚成活了下来。而他因头部跟心理的双重重伤整整昏迷了三年,醒来后他失去了成年的记忆,像个孩子一样地生活。”迟太缓慢的说着,眼里流露出的那一丝对孙子的心疼几乎要划开她那层坚强的壳子,只是那丝情绪太短暂,转瞬即逝,快让人来不及看清,她已然还是那个冷心冷面的迟太。
“这一年,我一直在训练他做一个正常人,给他一层可以面对外人的保护膜。只是这层膜太脆弱,无法让他撑起一个迟氏,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他的金刚罩。”
虽然已经猜到大半,只是听见迟晚成犹如十岁孩童时,南梦回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只是这些不可思议细想下来,又都顺理成章。
她强自镇定,“迟太就不怕我们是农夫与蛇?”
谷素锦笑看着南梦回,反问:“那你认为谁是农夫?谁是蛇呢?”
南梦回答不上。
此时,钢琴曲进入复调。也是南梦回最喜欢的一部分。同一旋律在各声部先后出现,一个声部的曲调始终追寻另一个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小结,它们会融合在一起,缠绵至极。有人曾用这段复调比喻爱情,相爱的两人生死相随,至死不渝。
可惜……
这时,谷素锦又加注了砝码:“现在,晚成的心智是不太成熟,但正是因为这样,他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了,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而你们的孩子,将会是晚成之后,下一任的迟氏继承人。只是,梦回,你会比平常人家的妻子辛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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