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柔但坚决地缓缓推开了他,与他保持几步距离站着,孜然一身在风中越发冷清。
他没有答话,定定看着神情落寞的她,感觉她还真是变了,从前的她无忧无虑,一点心事都没有,现在却成熟了很多,同时快乐也少了很多。
她将目光投向湖面,在潋滟的波光中微眯起眼,继续道:“你带我到这里拾取记忆是合情合理的,但千帆过尽,记忆永远只能是记忆,我必须向前看,我的未来,必须有两个孩子,但不会与你携手。”再次牵他的手,只怕能耗尽她的所有能量,最后的下场还不确定。
乔烨走近她两步,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脑后,露出她光洁略显苍白的脸颊。收回手,坚定道:“云舒,不管你现在怎么用言语拒绝我,我都会一直坚持。”不牵她的手,他还真不知自己能去牵谁的手,怕是注定一辈子等待。
缓缓握住她垂在体侧的手,诚恳请求:“云舒,原谅我。”她的指尖冰凉,他便将它们握在掌心,用自己的温度捂暖她。
谢云舒没有抽回手,可对他说的话还是拒绝:“乔烨,别说了,我能答应你出门是因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如果我早知道你是为了让我触景伤情,真的作用不大,这不能成为我放下过去的你的理由。”她原谅了他,又怎么给自己交代?
他情绪翻涌,她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蓦地将她拥进怀里,双臂紧箍住她的身体,几乎将她按得陷进他的胸膛,口中固执地恳求:“云舒,原谅我,求你,原谅我。”他的眸子,翻滚着失落和质疑,他总觉得她不会这样绝情,应该会给他机会。
谢云舒揪他衣服企图使他松开自己,试了几次都没作用,无力地劝:“乔烨,别执迷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句话像是天生为他准备的。
他将她抱够了才松开她,望着她的目光竟然是毅然决然地固执,郑重道:“那我就向你证明我的决心吧,之前我做的所有错,我都要向你一件件补回。”
谢云舒诧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竟是退开她几步,没有一点迟疑,纵身跃入了湖里。
‘扑通’一声,那样高大的身躯,就钻进了水面之下,溅起千万浪花。微凉的湖水飞在她腿上,触感极真实。
谢云舒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被他的行为弄得气急败坏,嗔目急喊:“乔烨!你疯什么!寻死吗!”当初他将她弄掉进湖里不过是意外,现在他却清醒着头脑自己跳进去,简直是胡闹!
他是会游泳的,所以她以为不用去救他,可是他总往水深处游去就不同了。一会儿就游得只看得到脚了,这是无装备潜水吗?
谢云舒被他气得快被过去,他果真是不死不休地要逼她同意。
张口大骂:“乔烨,你这是胡闹!你死了我就带着孩子去嫁给萧奕辰!我让你什么都落不着!”
她放了狠话,他便调转方向,从水里又游了出来。抹去脸上的水,肃然对她道:“你跟他没可能了,我就是你唯一的、最合适的归宿。”
谢云舒要不是为了形象真想当即给他一顿打,指着他咬牙切齿道:“乔烨,你别逼我,小心我跳下去死给你看,不只有你会威胁人。我命令你快点上来,不然你死了都没人送我回去。”最后一句话十分凉薄无情。
乔烨游回岸边,急急对她恳求:“云舒,你原谅我,以前对你伤害,我每一件都会补回。”
她冷冽一笑,怒气暗涌地反问:“那我倒是要问问你,被你弄流产了的孩子怎么补回?张荨好好的姑娘进了桃花街,她你又能怎么弥补?”他以为什么事都是他能补过的吗?真是幼稚!
乔烨愣了愣,有些伤害,确实不是他能够弥补的。而且她心中的怨恨和排斥,也不是能轻易消除的。自己当初确实把事情做太绝了,一点余地都没给旁人留,也断了自己的退路。
谢云舒漠然道:“看吧,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补过,你也就别想着用这个方法让我改观。我劝你马上上岸,你赖在水底,死了我还耳根清净,一会儿看了风景我自己走回去。”
她怎么能说出这样冷漠、犀利的话呢,他很不解。眼看她已大步走开,只得攀扶堤岸,对着她背影喊:“云舒,你别走,我这就上来。”自己的这个办法漏洞百出,显然对她是没用的,还得另想办法才是。
谢云舒大步往前走,待他跟上了自己,才止了步子侧身瞪他,怒冲冲反问:“乔烨,威胁我很好玩是吧?”大男人竟然对她以死相逼,真是怪相百出。
乔烨失落得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颓然答:“云舒,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眼下她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他什么方法都试了,还能怎样。
她严词斥责他:“这是胡闹!你该知道你的生活不是少了我就不能继续,还有两个孩子等着你养育,还有那么大个公司几千口人等着你做决策,你竟然以你的命威胁一个拒绝你的女人,这种行为跟报纸上求婚不成就跳楼的人有什么区别!”
乔烨的理智被她一下骂恢复了,低低应道:“你教训得对。”自己这几天确实是钻进牛角尖了,心里脑里全是想着怎么让她回心转意,别的都忽略了,公司的事都没搭理。
跟前的他浑身湿透,站在水泥地上一会儿就在地面积了一滩水,她没好气道:“快点走,去房子里换衣服。”上次免不了换衣服,这次是他自找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嗯。”乔烨跟她一起往前走,感觉今天她对他的态度虽然严厉,但两人的关系似乎悄然进了一步。
谢云舒不知他沉默着又在想什么,严肃警告:“乔烨,你以后别再给我耍这些把戏,我能为了孩子留下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你别再适得其反地逼我离开。”再被他这么要死要活地吓几次,她的神经都能被绷坏。
乔烨心中一片冷,被她弄得没了一点温度。停在原地冷冷问:“云舒,你到底要我怎么求你,我做什么你才能放下过去?你就不能给我次机会吗?”再这样求下去,他也会怀疑自己能坚持多久,会不会也有天放弃。
谢云舒回身看他,目光泠泠,郑重道:“我已经说过了,沈策是无辜的,你先把他找回来。”
乔烨没有反驳,妥协答:“好,我今天就派人去把他找回来。”
她耸耸肩,对他的回应不可置否。
一天的外出,就在乔烨的胡闹中结束,唯一好的一点就是能找沈策回来。
给读者的话:
话说今晚剩下的两章很重要,而且,事实有点残忍。瑶池一梦 作品专栏:
☆、519、奕辰归来,最后嘱咐
时间于谢云舒窝在别墅的悠闲里悄然滑过,不知不觉她已回到钦州一星期,这期间乔烨没有再做什么过激的事,对她百般致歉和宠爱,不把她的心找回不罢休的姿态,烦得她直想逃。
很多时候她带着宝宝在房间里玩耍,一看到他进来她就会离开,因为她不想他用宝宝作催化剂,软化她被他磨练坚硬的心。她为宝宝留下是一回事,会不会原谅他是另一回,况且她与萧奕辰,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划上句号的。
宁静的时光总是短暂,当谢云舒以为自己的日子可以在陪伴宝宝成长中一直持续下去时,一个夜晚却夺去了她所有的痴妄。
凌晨,独自睡在大床上的谢云舒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因身上闷热,便推开了盖在胸前的被子,将它们堆在腰腹一下,这才觉得身上凉爽了点儿。
歪朝一侧正准备接着睡,却听到了萧奕辰的声音,他轻柔说:“云舒,又掀被子了,我帮你重新盖上,不然该着凉了。”这样的话,她在夜里听过无数遍,有时朦胧间听到,有时在梦里听到,但他为她盖被子却是早成了睡觉时不可缺少的一项。
谢云舒回过身眨巴眼睛清理视线,看清确实是萧奕辰坐在她床边,目光深深,俊脸上是始终如一的温润笑意。窗外月光将地板照的清晰,像天幕里为两人开的顶灯。
她顾不得其他,拥着被子在床上坐起,抓住他胳膊,对着他埋怨道:“奕辰,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她还一度怀疑他是被她伤了心不想再见她了,幸好他此时又找来了。
他抬手抚着她的脸颊,温柔解释:“云舒,我被有些事缠住了,只有今天才能来看看你。这么急的样子是想我了吧?我也想你。”他说着就摸了摸她额头上的刘海。
借着窗外的月光,谢云舒看到他明净舒朗的笑意,一时鼻子酸得不行。
倾身投进他胸膛,低低道:“奕辰,你答应我,把乔氏获的那些利还给乔烨,那些钱你自己赚也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不该因为它们背上不好的罪名。”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她:“好,都听你的,咱们把钱还给他,你还是归我。”手臂则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颈窝。
谢云舒与他相拥片刻,才松开他,问:“那我的两个宝宝怎么办?我放不下他们。”
萧奕辰对视她,坚定答:“跟着我走,以后我们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