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辰一下下抚着她的背,与她一起陷在柔软的大床上。安抚道:“嗯,睡吧,我在这儿。”
她放心地闭上眼睛,脑中一片空灵。
过了半晌,她却没有丝毫睡意,总觉得胸口在疼,而且有些湿湿的黏黏的。对他道:“我胸口好痛。”也不知是不是衣服的缘故,她穿着的黑色帆布衣总觉得在刺痛皮肤。
他不明地低头看她,疑惑道:“怎么了?”
她这才想起来被匕首扎的那一下,目光低垂,小声道:“被刀刺的。”当时她完全时了理智,被刺伤都没感觉到痛。
他小心道:“我帮你看看吧,要是感染就不好了。”之前他都没敢帮她换衣服,就是怕触动她敏感脆弱的记忆,现在有伤就必须察看了。
“嗯。”她靠在枕头上,平躺着摊开双臂,指了指左边胸口的位置。
调亮床头灯,萧奕辰跪坐在床面上,俯身从上方开始解她穿的黑色衣服的扣子,手势极其轻柔。
触手在布料上他才发现那块衣料已经被血染了不知几次了,血迹干掉衣服已经有些硬了,但还是被新的血液浸染。他皱眉,责问道:“流了几次血了吧,你怎么不说?”
她摇摇头,目光纯净地回视生气的他,解释道:“我没留意,就是感觉疼。”今天她不知多少次全身每个细胞都觉得疼,这一处流血她是发现不了的。
萧奕辰解开衣襟看到血糊糊的伤口,深红的一道直直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在她白净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他不忍再看,也不知如何处理这样的伤口,提议道:“我找医生来帮你看看吧,可能是伤到皮下的大血管了。”再这样流血下去,她可就危险了。
谢云舒怯怯摇头,又是泫然欲泣的样子,求道:“奕辰,不要,我不要见别人。”现在她唯一觉得有脸面对的人就只有他了。
萧奕辰觉得为难,再看看她手腕上的磨破的伤痕,劝道:“影怜,你身上这么多伤,必须先处理。”要是感染,她就得受更多罪了。
她双手支撑自己坐起身,弱弱道:“奕辰,我只想洗澡。”
他的心一滞,她是想洗去身上的污浊吧,也不再劝,应承道:“好,我去帮你放水。”
“嗯。”她坐在床上看着他进了浴室,安静间感觉自己的手臂也是一阵阵地疼,想来应该是被拧着捆了太久造成的。
浴缸的水放得差不多,他便抱她进了浴室,将她放在浴缸边沿坐下,走回门边,道:“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好。”她看着他担忧的神色,心中情绪难言。
萧奕辰再嘱咐道:“尽量快点,伤口泡了水会更严重的。”水汽氤氲,他不太看得清她的表情,难免为她担心。
“嗯。”她微皱眉点点头,看着他在外面关上门。
☆、306、失了忠诚,深情恳求
谢云舒自己脱了外套,又将上身残破的衣服解下扔进垃圾桶。自己都不忍看身上的伤痕,小心躺进了浴缸温热的水内。
浴室内安静,她心中浮起孤寂,索性整个人沉进水下,泡在温热的水里,用清水将身上的污垢冲淡。待胸中氧气不够了,才又浮出。
将脸上的水抹开,睁开眼才发现胸前的伤口又流血了,鲜红的颜色丝丝散进清水中,有将池水越染越红的趋势。她心中慌乱,抬手捂住伤口,不让血再流,血却积蓄后从指缝间渗出来。
她知止不住,起身出了浴缸,都没来得及擦水迹,将白色的睡袍穿上,打开浴室的门走出。
熬了一夜,萧奕辰正坐在她房间的凳子上闭目养神,听到开门的声音,便起身看向她。她从头到脚湿淋淋的,套着睡袍走向他,右手捂着左边胸口,血已浸透衣料透出来。
鲜红的颜色印在白色的布料上十分刺眼,他急得大步走近她。
谢云舒无奈道:“奕辰,又流血了。”或许沈策说的对,她没死在绑匪的手上,就更得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眼下的失血过多……
萧奕辰一寻思,自责道:“肯定是水热,血流得快伤口又裂开,必须让医生来了。”他轻拨开她的衣襟,伤口上深色的血块已被洗去,深入几厘米的口子猩红可怖。
她摇摇头,固执道:“我不想见别人。”她不愿看到别人充满深意的眼光,很讨厌。
他握住她体侧的左手,安抚道:“没事,我陪着你。”医生总是得见的,她一身的伤痕必须处理。
谢云舒想他也是为自己好,只得点头,“好吧。”
萧奕辰走出卧室,看到乔烨和沈策站在二楼的休息厅。想着沈策枪林弹雨都经历过,对外伤应该有处理办法,便走近对沈策道:“沈先生,她胸口的刀伤流血了,你有创口止血药吗?”他没有看乔烨,也懒得理他。
乔烨听到这句却是急了,凑上前问道:“伤得深吗?严不严重?”她胸口有刀伤,他都不知道。
那伤口沈策是看到的,现在应该是撕裂了才会流血,对乔烨回道:“不是很深,可能是被撕裂了。你稍等,我去找止血药。”他带着萧奕辰走下楼,到他的手提箱里找创口药粉。
乔烨吩咐牧文道:“牧文,马上通知林医生来。”说完拄着拐杖走向她的卧室。
牧文忙不迭应道:“好的。”看着乔烨走开,寻思着夫人这次可别再反应激烈了。
乔烨走进卧室,她正躺在床上,睁眼呆呆望着天花板。
他没有立即走到她床边,而是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那枚他送她的戒指。时光荏苒,戒指上钻石的光芒历久弥新,夺目璀璨。
谢云舒胸口隐隐作痛,也懒得理他,闭上了眼。
乔烨走到她床边,坐下拉过她的左手,将戒指重新戴回她无名指上。
戒指有点紧,她的心也随之被箍住一般,说不清是何感受。
乔烨看着她白净的脸、垂下的羽睫,知她在生自己的气,开口郑重道:“云舒,别走,留在我身边,这里是你的家。”他无法像萧奕辰般给她安慰,也说不出口爱她爱得离不开的话,他只能请求她,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留下。
她的胸口更加疼痛,深呼吸几下睁开眼睛看他,强忍心绪道:“乔烨,你告诉我,你跟那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在心里,她早已质问他无数遍关于白霜的一切了,她没想到他竟然与妓女有染,还怀了孩子,他对那个人有情吗?他的心里自己占几分?
她的眼神中包含太多情绪,盯得他心痛。解释道:“从羊城回到钦州的那晚,牧文找来的,当时我喝了酒,一时冲动……最重要的是她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他面对着她一颗脆弱的心,说了半晌却是越描越黑。
谢云舒凄然一笑,心痛更甚。讽刺道:“那天你没能带回我,心有不甘,就找了个替身,试过之后才发现替身是比不上正牌的,所以你第二天又驾车回羊城找我,却在路上出了车祸?”之前他的受伤她还很自责,没想到竟然是他自作自受。爱的男人竟然要对比下才知道心中是不是有她,她还有什么好说呢。
乔烨看自己又让她伤心,紧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恳切道:“云舒,我当时是一时糊涂,后来我后悔极了,人都会犯错的,我也不知道她会怀孕,你原谅我一次吧。”人生就是这样,他总是踏错关键的那步,然后对她造成伤害。
房间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晨光照进来,明媚刺眼。
她沉默了良久,字字真切道:“乔烨,夫妻间是要讲忠诚的你知不知道。你惹出这种事,又说要把她扔海里喂鱼,你怎么这样狠心。”那段时间她虽然呆在萧奕辰身边,但从没越雷池半步,他却是轻易就跟别的女人发生,要是没出车祸,他怕是已经换了不知多少人了吧。
乔烨自知错得严重,解释道:“云舒,只有那一次而已。况且我心里只有你,别人我真的做不到善待。”白霜只是一时的替身,他又怎么会上心,说那样残忍的话也气头上。
谢云舒却从他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冷道:“可你也没有善待我啊,你都嫌弃我了。”沈策带她出现在他跟前时,他都不愿碰她。
他百口莫辩,急得懊恼,“云舒,我怎么可能嫌弃你,不管发生什么,我还是一样爱你。”他又抓住她的手,被两人这样兜兜转转的关系折磨得喘不过气来,明明相爱,却总被其他繁杂的事破坏。
那一刻,她几乎就要被他说服。顿了顿道:“你跟我说这些,就是为了我不跟萧奕辰离开吧。”他们两人之前在走廊上吵架,肯定是因为萧奕辰要带她走吧。
乔烨没说丝毫自己的原因,承认道:“对,我们的宝宝离不开你,云舒,求你,留下来吧。”
他都用求这样的字了,从前的强势和霸道一扫而空,只有深切的感情主宰。她偏头向一边,眨了眨眼睛,压制鼻子的酸涩。
☆、307、谁成全爱,流连安抚
乔烨,爱明明放在那里,但我们要如何成全它呢?
他等待着她的答案,她却是无法抉择。半晌她开口道:“你一个大男人,跟我说什么求不求的话……你出去吧。”余光中,萧奕辰已带着沈策站在门口,她不能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