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烨这才反应了过来,轻声问道:“肋骨断了?”保时捷确实保住了自己不死,却免不了受苦了。
“嗯,幸好没戳坏内脏,但肺部有积血。”但愿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不然健康就成问题了。
乔烨看自己搭在一边的左腿,无奈道:“腿也上了石膏,看来我真得躺几周了,你让Cici,把要处理的事发过来,我躺着给你口述。”
牧文犹豫,皱眉唤他:“乔总。”
“去办吧,我休息会儿。”他的身份注定他没一刻停息,就算是受了重伤也不能撂下肩上的担子,坚持一下总能挺过去的。
上司的命令,牧文只能执行,他点点头,“好的,待会儿我让杨司机送吃的来给你。”言罢走出了病房。
乔烨勉强转头看向窗外,天空明亮了些,但漫天大雨却似天漏了一般落个不停。
没想到在去找她的路上出了车祸,幸好不是带她回来的路上。现在雨肯定下到她那边了吧,她说不定正站在房间内与他同看这漫天大雨。
靠近她几十公里,却付出了这样的代价,到底是上天给他的惩罚,还是对他的阻挡。可他在心中却觉得自己不会后退,痊愈后也一样要启程去找她。
☆、244、世界倾覆,靠近温暖
午后,萧奕辰推开了卧室的门,见谢云舒正站在阳台上发呆。漫天雨幕倾泻,她却是孜然静立,目光不知定在什么上,消瘦的身形,逆光看起来更加不盈一握。
他压下自己的心绪,关上卧室门,穿过房间走近她身侧。她正看着阳台地面,知他来了也不为所动。
看她面色平静,他开口问道:“宝宝睡了?”从他折返回来羊城到用完午饭,她都没跟他主动说一句,他再冷不住,只能主动理她了。
谢云舒从打在阳台的雨滴上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
萧奕辰返回房间拿来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关心道:“下雨冷,你多穿点。”她低眉顺眼却又淡漠的态度,让他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却又忍不住想保护她。
“好。”他的关心太温暖,她抬手拢了拢衣服,抬目看他一秒,又转头继续看漫天大雨。
他想捕捉她的目光,却还是在空中错过。只剩她恬静的侧脸,明知自己在看她,却不理会。
四下只有哗哗的雨声,他静静呼吸几下,随她一起看向大雨。沉默片刻提议道:“影怜,周末台风应该过了,到时候我们搬回海城吧,住到你以前住的那小区。”
这个小院被乔烨一闹是再呆不下去了,她又不喜欢大宅子,所以还是住小公寓吧。小公寓虽然不大,但温馨是不可否认的,两个人也够住了,带着宝宝好似一家。
谢云舒眼波一动,问道:“你也一起?”辗转一番,她想到最初时,异乡的小公寓,两人一起看晨光。
他站近她半步,歪头看着她的眼睛,轻问:“不然呢,你不想?”现在她这样落寞无助,自己哪里放心给她自由,放她进人海。他也怕自己一心软一松手,就像乔烨一样永远错过她。
她垂下眼帘,看被打湿的鞋尖,淡淡道:“你还是忙你的工作吧。”跟他越走越近是情理之中,但她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特别是她的心绪方面。用破碎的容器盛东西,实在做不到。
萧奕辰淡淡一笑,“没事,跟你一起,我才放心。”不管住多小的房子、工作每天赶多远的路,能跟她在一起又何妨。就算她依旧是这样平淡的态度,他也愿意等待,将她被击碎的一颗心拼凑恢复完整,将自己放进去。
谢云舒抬头注视他,却是不知从何开口,可以说什么。她隐隐有些自责,自己根本不应该冷脸对他,他是无辜的。可是她笑不出来,也没有一丝与他闲聊的心情。这样的状态,又得多久才能改变?
两人并肩,透过雨幕看向远处的树林,一时无言。
身旁的人陪着站了良久,谢云舒才晃过神,发现自己刚刚又发呆了,却是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雨丝毫没有停的趋势,整个世界都被浇了个透。她垂目看向楼下的院子,轻道:“院子里积水了。”落叶在水滩上被雨滴打得凌乱,未能及时下渗和排走的雨水聚在院中,小孩子看到了肯定会想穿拖鞋下去玩水吧。
萧奕辰顺她目光看下去,确实是积水了,回道:“夏天都快过了,这台风才来势汹汹地出现。”随着她的事情结束,适时地将一切扫净,让每个人的头脑被浇得冷静。
她却是心中一紧,不自觉皱眉道:“这雨好可怕。”突兀而来,像没有尽头一般,试图将整个城市淹没,让万物颠覆。她有些喘不过气,胸口闷得难受。
他抬起手,让雨滴打在自己掌心,微笑道:“雨怎么会可怕,它浇灌植物、洗刷城市,大雨后什么都被冲干净了,为环卫和绿化工人剩了不少事。”他不觉雨讨厌,反倒觉得雨很清新很滋润。
她兀自静默,在心中幽幽低叹一声,是啊,什么都冲走了,被雨水冲了个干净。
她丝毫笑不出来,侧头看他,倒是一脸轻松。轻声开口道:“萧奕辰,你确定你要把后半生搭在我身上,我可是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单亲妈妈。”他还年轻,完全可以找到比自己更好的女孩,何必放下弱水三千,来修补她这残缺一隅。
他伸手牵住她的手,微微握住,温柔道:“不管是初见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不会犹豫。”什么叫搭在她身上,应该是她把她的后半生搭在他身上了吧。至于宝宝,他们很可爱,他欣然接受。
温热自指尖传来,她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低头轻道:“随你吧。”这一生,她大概都无法拒绝他的情意了,他坚持不懈,她身似浮萍,理应依傍着他停靠。
萧奕辰抬臂将她拥在怀中,抚着她的长发轻道:“影怜,放下过去,开心一点。”纯美的她要是经此一遭没了笑脸,那将是最大的失去,他觉得心疼。
她随着他的动作,轻靠在他胸膛上,眸中只有微弱的光芒,淡淡回道:“好。”放下过去,怎么放呢?她的无名指上都还刻着与乔烨的誓言,她曾经把身心交给乔烨,现在又用怎样的仪式转给萧奕辰?
怀中的她让他安心,也可以说是心满意足。他不敢将她搂紧,便只是轻搂着她,“以后我陪着你,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想,陪着宝宝就好。”他终于得到了她,这样近、这样踏实,几乎让他觉得死不足惜。
“嗯。”她轻应一声,忍住了心中泛起的泪水,挥去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成了短暂没感情的人。被他带向未来,她应该就会开心起来了吧,一切也都不那么艰难了。
看着茫茫雨幕,感觉心中一痛。她只得轻轻呼吸,避免吵醒那些被压下的情绪。
乔烨,我此生第一个爱的男人,再见了,我要逃离关于你的一切,摆脱你最后的那句诅咒,开始我新的生活。
你向我再次证明我此生注定流离,既然如此,我拥住短暂的温暖和安稳,自私地只为自己,不念过往、不诉离殇、不畏将来。
☆、245、祸不单行,寂静之声
牧文带着笔记本电脑在乔烨床边为他读了半晌公司要处理的事务,却是没得到他的回应。
不解地看向乔烨,他正独自出神,都没有发现自己在看他。牧文提高音量道:“乔总,在建工程还有一笔款项没到位,您看怎么办。”
乔烨感觉自己的世界安静了,没有一丁点声音,牧文明明对着自己开口说话,却没有声音,连自己呼吸的声音也没有了,不自觉咳嗽几声,还是听不到声音。
乔烨顿时明了,自己失聪了。又躺在床上又听不到声音,形势更加雪上加霜。
牧文仍在说个不停,乔烨定了定心神,淡然地唤他:“牧文。”他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只能用脑子思考是不是说的跟想的一样。
牧文起身察看乔烨,看到他颦着眉,面色凝重,以为是他胸腔又痛了,关切道:“怎么了?乔总。”简短的低唤,声音有些不对。
乔烨组织语言开口:“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在这样安静的世界里开口,他明明感觉到自己的嗓子在震动,却没声音,像在自说自话。
听不到?牧文疑惑地重复:“我刚刚说有笔款项短缺。”
乔烨已是确定,看牧文没反应过来,指导他道:“还是听不到声音,你去问问医生是怎么回事。”乔烨从没想过,自己还能体会一番聋者的世界。
“好的。”牧文这才知道乔烨是在单方说话,他听不到声音了。忙转身大步走出病房,行过长长的走道,去向值班医生的所在。
做手术的医生已经回家了,换成了值班医生。牧文走进办公室,焦急道:“医生,您去看看吧,乔烨他听不到声音了。”他该怎么向他人称呼乔烨呢,不能说乔总,不能说大哥,只能直呼乔烨了。
“去看看。”医生自座椅上起身,跟着牧文走出办公室。问道:“他怎么了?”
牧文心中揪紧,回道:“他说他听不到声音了。”
医生翻开乔烨的病历,开口道:“他的病历上说受了轻微脑震荡,可能是听觉神经受损,所以才暂时性的失聪。”正常人失聪时一般都会惊慌失措,因为世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悄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