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曾说爱你/那么遥远,那样明亮 完结+番外 (谢楼南)
而陈朔先生在冷静下来后,也决定即日就亲自北上,尽量和蔼地跟病中的儿子沟通下感情。
这当然都是后话。
医院里的苏季还是一心都在墨远宁身上,怕他不舒服,怕什么地方照顾不到让他吃更多哭。
有天她又在墨远宁放疗后,守在他病床边担心地怕他有反应。
墨远宁倒是精神尚好,他一般在治疗结束后都还会看会儿书才休息,这次一遍翻书,一遍想到了什么,低声说了句:“还好不是全身放疗,没脱发。”
苏季还真没关心过这件事,她知道化疗和放疗,都会引起毛发脱落,不过化疗只是会部分引起脱发,放疗也针对的是放疗部位周围。
墨远宁对化疗药物的反应没他们想象中那么剧烈,放疗也只是局部,还真没有脱发。
她一门心思关心他身体,他倒还在意起外表来了。
苏季一愣后,不由笑起来:“脱发也没什么啊,到时候找个僧袍给你穿起来,还可以COS下和尚大师,禁欲美!”
墨远宁还真认真抬头想了下,接着就断言:“不行,禁欲系我还是更喜欢道士或者修道士那种装束。”
苏季想象了一下道士和修道士的装扮,再看看他,还真觉得比较相得益彰。
她不由笑起来,抬手去抚他垂在耳侧的黑发:“那需不需要我去做几套衣服给你啊?”
自从离开了意大利,他已经有快两个多月没有剪发了,原本在意大利时,他的头发已经比之前在国内时要长。
所以现在黑发已经长过耳廓,很多男人头发长了后容易显得邋遢,但他的五官太过精致,头发长了后更显得清俊。
他少年时就曾因为五官过于秀美,才会被组织安排,假扮成特殊从业人员的少年,去进行刺杀任务。
成年后他为了显得成熟,总是将头发修理得比较短,头发长到现在这样子,还算是第一次。
只不过他现在的脸色的确苍白,不是之前病发时那种短暂的灰暗发白,而是正在接受放疗和化疗的癌症病人,特有的苍白。
那种苍白其实并不难看,只是长期不能照射阳光,还有药物和放射线的作用,让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色。
只是苏季看着他,却只觉得心疼,她已经不怎么在意他此刻是否美得惊人,也不是很在意头发或者什么衣服外观。
她最在意的,始终是他是否在受苦,还有这样的痛苦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好在墨远宁的苍白中,并未有那种行将就木的枯槁,而在虚弱下,却仍旧透着勃勃生机。
苏季看着他,就忍不住凑过去吻他的唇角,她和他离得很近,也早习惯了他身体上惯有的药物味道。
墨远宁沉默了片刻,接着他就揽过她的腰,把她拖进自己的怀里抱紧。
现在他力气不大,但抱紧她却绰绰有余,他低头吻住她的双唇,接着又把这个吻加深。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才离开,轻笑着在她耳边呢喃:“禁欲系路线……还是少走为妙。”
苏季抱着他的腰,舔舔被他吻湿的嘴唇,心想如果此刻他们两个有什么共同的遗憾,那必定是:医嘱不能做那项运动。
墨远宁在B市住院治疗了一个多月后,刚得到消息的陈朔才终于姗姗来迟。
好在他这次对失而复得的儿子有了更多的耐心,所以还带着和墨远宁关系还算不错的陈柏岳,希望父子三人能有个相对正常的会面。
直到被孙管家打电话婉转提醒陈家要找上门算账,苏季才惊觉她竟然忘记了通知陈家墨远宁的事。
倒还真不是她疏忽,而是癌症术后治疗的事情太多,她身为唯一陪伴他的家属,什么事情都要亲自过问,精力实在有限。
再加上她和陈家的关系一直不亲近,所以才会一个多月时间里,都没有想起来还需要通知墨远宁的“其他家属”。
她有些担心地跑去先跟墨远宁说了陈朔和陈柏岳要过来的事,还觉得愧疚:“远宁……对不起我忘记了通知你的爸爸和哥哥。”
墨远宁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没事。”
苏季没想到,他却早就想到了,只不过他始终没有觉得陈朔和陈柏岳,是他特别亲近的人,更何况他的治疗并没有结束,他也不习惯生病时身边有太多人围绕,那会让他觉得负担。
作者有话要说:
老陈:小宁生病了都没有找PAPA,PAPA好伤心啊呜呜呜
大陈:爸爸,请注意形象。
独的老人家需要关怀啊n乌n乌鸣老陈:其实我也是个孤上个月才跟当红女星传过维闻的那个人不是我谢谢!:陈大
☆、第100章
陈家在B市当然也是有房产的,陈朔和陈柏岳到B市的第二天,才一起到了医院看望墨远宁。
这次陈朔可能是事先听了其他人的劝告,或者意识到他之前那些蛮横的作风对“修复”父子关系没什么好处,所以不但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连话也少了许多。
让陈朔先生闭嘴说点好听的话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唯一让他博得儿子好感的方式那就是少说话,尽量让自己这个看起来还颇被弟弟喜爱的长子多说点。
陈柏岳虽然被委以重任,但他和墨远宁已经相处多日了,明显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僵硬,只是看到脸色苍白的弟弟,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突然搞成这个样子?”
墨远宁已经可以起身下床走一走,这时候就在病房外的客厅里见了他们,对陈柏岳突兀的发问,他不觉得被冒犯,反而知道他是担心,就笑了笑:“碰上一些难解决的事情,见笑了。”
陈柏岳还是皱着眉上下打量他,接着又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墨远宁笑着点点头:“多谢陈先生关心。”
这对话委实太过客气,墨远宁和陈柏岳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来之前就被警告过要少说话的陈朔却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插嘴:“小宁啊,哥哥和爸爸都不是外人,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墨远宁看了他一眼,他没听苏季讲过他“去世”后的事,对他这种问候和态度也颇感意外:“陈老先生,我不记得我已经承认了你是我父亲。”
陈朔上来就碰个大钉子,灰头土脸自然觉得不甘心又想发脾气,不过他扫到墨远宁苍白的脸色,底气就先泄了。
这个儿子,他从他出生起就不知道他的存在,后来发觉他是自己亲生儿子后欣喜难耐又心生自豪,都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直到他又猝不及防地失去,才惊觉自己是太贪心了。
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让他在儿子的成长过程中没有任何付出,就坐享成果的。
果然连老天也嫌他太贪得无厌,把儿子又从他身边夺走了……不,儿子都还没有承认过他,一天都没有“围绕”在他身边过。
他这种年纪的人,又是这么刚愎自用的性格,他能意识到这一点,的确也非常不容易了。
墨远宁出言顶撞了陈朔,本以为他的性格,被这么当面顶撞,怎么也不会按捺住不发火,估计又要大发脾气。
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却突然又叹了口气,转头对陈柏岳说:“你跟小宁谈,我先出去转转。”
说罢他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虽然还是背着手,气势也不输平时,不过背影看起来总有些落寞。
墨远宁是有些意外的,目光中透出淡淡惊讶,去看陈柏岳。
陈柏岳也看出了他的惊讶,他想了下开口说:“上次以为你已经……爸爸坚持给你开了追悼会。”
墨远宁惊讶地挑高了眉毛,去看苏季,她也点点头:“那次的追悼会,是陈老先生主办的。”
以陈柏岳的性格,显然很少说这种温情的话,所以语气多少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坚持说了:“本来这种哀荣,我也是不看重的,但爸爸却坚持要做……我想他真正的想法,大概是当你还在的时候,能为你做的事情太少,想要弥补一下,让自己更好受一点吧。”
他说到这里,又顿了一下:“我也这样想。”
墨远宁沉默了一阵,他是真的没想到在自己“身死”后,还有这许多的事情。
他承认自己从没有期待过陈家的“亲情”,即使对能说上几句话的陈柏岳,他对他的情分也不会比Merle或者陆先生这样的人更深刻。
他本以为在他“去世”后,除了苏季外,H市的其他人大概很快就会淡忘他,像他这样的人,来时了无踪迹,去时也应该无声无息才对。
可陈朔和陈柏岳,却没有真的把他当做一个随时能够淡忘的“陌生人”,他们不但在他“去世”后隆重地“悼念”他,还在得知他仍旧活着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来医院探望。
这些莫名地、还有些粘稠的情感,在他看来有些陌生和难以接受……但奇怪的,他并不觉得他们唐突。
这也许就是世俗所谓的“亲情”了,因为血脉相连,所以有些情感纵然你不喜欢,也没办法拒绝。
墨远宁最后笑了一下:“谢谢你和陈老先生专程来探望我。”他想了下,还是补充了句,“如果你们还要在B市住上几天,欢迎你们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