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目光中沒有一丝复杂.仿若这番话就是她自己的心.
..别再给我打电话.你烦不烦.你要怎样是你的事.我要求过你和我一起回來吗.
蓦地.夏清漪想起傅栩那天电话时整个人洋溢的愤怒.这通电话.就是果果打给他的吧.
见夏清漪不语.果果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九点多了.“夏小姐我要先走了.”她说着.将杯中不再烫嘴的奶茶几大口喝完.从小到大.她清楚记得一点.去别人家做客.主人的心意一定不能白白糟蹋.
夏清漪关切地问：“你等会要回哪.傅栩家吗.”
果果无可奈何的说.“哪有.他不让我进门…他住他的.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租了个房子.”
她重新对上夏清漪的眸.“夏小姐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肯听我说这些.实话说.我在來找你之前还一直在犹豫不安呢.生怕你是那种不近人情的女人.而且.这是我活到现在第一次独自一人來到大城市.呵呵.现在和你说完这些话.我倒是觉得沒有什么不安的感觉了.”
夏小姐真是位善良温柔的女人.果果想着.满脸浮现出快乐与满足.
大门开了又合上.夏清漪重新回到客厅沙发坐下.眼前的茶几上.留下的只有果果全部喝光的骨瓷杯.
而她的脑海中.回荡的全都是傅栩和果果的言语.
夏清漪辗转反侧.直到大脑真正累得不行才睡着.
转天一早.她醒來的时候就发觉胃部有种泛凉的绞痛感.
打开房门.迎面就见狄宸提着买好的早餐放在餐桌上.
他见她皱眉又用手捂着胃.“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有些胃痛.”夏清漪并沒有透露果果來找自己的事情.
狄宸一听.立刻当个大事一样紧张起來.“等下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吃点药就可以.大概是昨晚回來的时候着凉了.”
“不行.”
在狄宸的坚持下.夏清漪被他载着來到医院.狄宸刚刚将车子泊入车位.安杰一通公司的紧急电话就将他牢牢缠住了.
已经过了足足一刻钟.狄宸都沒撂下手机.他虽然一直在说“等我回去再处理”.可显然这件事并不容得他回去再处理这样悠闲.
夏清漪见状.背起包包以唇形告诉他.“你回公司吧.我自己能行的.”
狄宸先是不同意.可见公司的事刻不容缓.就嘱咐她看完之后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狄宸托安杰挂的是vip号.夏清漪自然而然也沒有繁琐的排队等号看病之说.上了年纪的主任只是和她交代.“你不能再不规律的吃饭.胃肠功能紊乱是极易反复发作的.严重了还会造成营养不良、神经性厌食症.”
老主任为她开了一些不伤胃的中药调理.夏清漪刷卡.取药.就在低头自顾自查看清单上面内容时.她无意识的走入一个转角.
耳边.一对男女的吵架声就窜入了她的耳中.
“到底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你非要逼我说些难听的话吗.那好.我告诉你.我是绝对不会和一个妓女生孩子的.”
这话听着像傅栩的.夏清漪一惊.立刻看去.果真是他.
而傅栩对面的.就是果果.两人在医院大吵大闹.矛盾激化得连周围各种讶异的目光都顾不上理会.
“我是妓女又怎样.傅栩.我是真心爱你的啊.”果果脸上的泪水已经泛滥.用破碎而卑微的语气恳求他.“不管你怎样想我.但请你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好吗.他是无辜的.”
她走近傅栩伸出手想拉拉他的手臂.却在刚触碰上的刹那被无情甩掉.头顶响起男人冷厉的声音.“你既然知道他无辜.又为什么非要把他带到这个人世.你太自私了.听着.我不介意你现在去引产.我们本來就不该靠孩子有深一层的纠缠.”
夏清漪拿着清单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然后.那张机打的白纸就落在了地上.
..你怀孕了.
..给你三天时间堕胎.三天一过如果你还沒按照我的话做.我自有办法让你打掉.
她想起了当年狄宸的话.那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场噩梦.也是.她失去宝宝的前奏.
和狄宸简单说明了几句后.夏清漪就回家了.傅栩和果果后面的对话.她无心再听.
夏清漪窝在沙发上.那当年失去孩子的心情.仿若在这一下都被回忆起來了.
过了多少个小时她自己都不清楚.就这样一直怔怔的.连狄宸回家都浑然不知.
狄宸今天刻意早回來了一些.一进门他就看到她正以背相对坐在沙发上像是沉思什么.
他不知她的心思.脱下外套走到她身边.“真的只是胃肠功能紊乱.医生沒说别的.”
“嗯.”甫感受到他靠近自己的气息.夏清漪全身不禁一颤.并下意识的向后挪挪位置.
狄宸一怔.隐隐感觉出她的不对劲.可他并沒理会.“是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夏清漪敷衍地扯个弧度.“哦.那大概是折腾一天累了的缘故吧.”她抬头.狄宸在对面正以似是探究的神色对着她.回忆如潮.夏清漪此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狄宸.我想先去睡了.晚安.”
她起身.匆匆回房.留下狄宸在沙发上.不明所以.
173 卑劣的方法
第二天一早.狄宸还在洗漱.夏清漪就匆匆道别离开了家.
从公寓到电台.1.6公里.从不觉这是段遥远的路程.可今天为什么走着如此艰难.
腿像是灌了铅.迈不开完整的步伐；头脑更是混乱的很.如果今天一直是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她去上班也是徒劳.
夏清漪当下决定了一件事：请假.
和编导客气了很久才挂断.然后她立刻翻到傅栩的号码拨了下去.“傅栩你在哪.我想和你谈谈.”
听筒那头告诉她.他在家.可从傅栩的语气听來.他沒有如往日那样期盼与她见面的心情.
也许.他知道她去的目的.夏清漪这样想着.不过她主意已定.再想起昨天医院中傅栩说的那些混账话.她更要见他不可.
“如果你不方便.那我过去找你.”她的语气很强硬.傅栩拗不过.便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同意了.
他家的路线是她太过熟悉的.敲门沒多久.大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傅栩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站在她对面.而后让开门的位置让她进來.
“你家里都这么乱了.你不打算整理一下吗.”沙发、地面.乱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吃剩的盒饭和脏抹布堆裹在一起…夏清漪指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很难想象这是傅栩做出來的.
傅栩跳过这个话題.懒懒散散的窝进沙发里.“说吧.找我谈什么.”
他越是犯混.夏清漪心中的火越被拱得更旺.他想回避.她偏不让.夏清漪看着他.“你这么颓废是因为果果吧.”
听到这个反感的名字.傅栩立刻直起身.“你怎么知道那女人的.她去找过你了.”
“对.我们谈过了.可昨天我在医院正巧听到你和她的谈话.”夏清漪皱眉.满目对他的指责.“傅栩你太过分了.引产.作为一个男人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混账的话.一个女人怀孕到七个多月要经历多少痛苦和辛酸你知道吗.可她明明知道身体在受罪.为什么还要把你的孩子生下來你想过吗.因为她爱你啊.”
“她爱我.这种‘爱’她征求过我的意思吗.”傅栩嗤嗤地笑.提起果果时的态度是全然不屑.“清漪.我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人究竟聊了些什么.但我肯定的是那个女人对你说的话一定是断章取义了.对.坠崖的时候的确是她救了我.我也很感激她.但这样我就该感恩戴德一辈子.连她的终身幸福也包揽吗.我已经和她说过无数次.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可这女人真有手段.居然用春.药这种卑劣的方法迷惑我.紧接着就是怀孕.还妄图生下孩子把我束缚在身边.”
174 我不需要和妓女孕育孩子
傅栩的神情语气。和当年狄宸的如出一辙。
误会、防备…难道在他们的意识中。世上根本沒有任何单纯存在。只是因为爱一个人才想将对方留下的理由。全然是无稽之谈。
久违的某种酸楚悄悄袭上心间。果果的复杂与难处。夏清漪真的懂。
她替这个苦苦单恋的女人说话。“纵使是她的方法不对。你也不该用那样的话折辱她。你说出來觉得痛快了。可你知道承受这邪的人会是怎样的感受吗。”
“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你认为她会得到真正的幸福吗。长痛不如短痛。我说那邪也是为了她好。”傅栩觉得自己是明智的。人。大抵都是一样。心凉透了就不会再纠缠。他知道果果对他有好感。可不觉得她这就是所谓的爱情。而他作为男人。心里明明不爱却模棱两可的留着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不负责。
这种冥顽不灵。让夏清漪感到无力。想起那天傅栩在医院绝情的话。她又换了个方向问:“那么。孩子你打算怎么办。真让果果引产吗。”
“她不会这么做。至于孩子。我会抚养他长大。但他是不需要有这种从事陪酒职业的母亲。”傅栩坚持。
夏清漪沉默了。曾经她以为眼前的男人宛如他的职业。公平正义。不受世俗拘束。
可一切较之于现在而言。都像是虚假和敷衍。说了半天。她才发现原來他也是对人怀有三六九等的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