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收到那件礼物之前,他就已经进入军校,过着纪律严明的半封闭式生活,早就离开家门独立生活了。
毕业后直接进部队,自然用不着去外面居住,那套公寓也就一直处于空闲状态,白白占据一份居住资源。
今天带着醉酒的何念西,刑震谦琢磨着去哪里都不合适,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套公寓,于是当即决定下来,把她安置到那里,应该是个比较妥当的主意。
刑震谦娴熟地驾驶着吉普车,转弯时回头瞄一眼,何念西脸蛋红扑扑的,星眼迷蒙,长剌剌倒在座位上,依旧没心没肺地傻笑。
不是说女人喝醉酒了只会哭么,他这小媳妇儿倒还真是特别!
尽管车速很慢,马路也很平坦,而且改装后的吉普车减震性能非常棒,可毕竟何念西体内酒精含量着实过高,红绿灯停停走走的,她的酒劲儿还是被颠腾上来了。
攀着靠背想往起爬,可是身上缚着安全带,挣扎一下,没爬起来。
刑震谦连忙刹车,停靠到路边花圃旁,飞也似的冲下车,绕到后面拉开车门,打算扶何念西下车。
可是,早就来不及了——
只听哇一声,她趴在后座上,脑袋垂向地板,七荤八素掺杂着熏人的酒臭味儿,顷刻间花花绿绿糊了一地板!
刑震谦虽不至于洁癖,但是在军营里整洁惯了,极爱干净的,何念西此刻头昏眼花,却也含含糊糊意识到这一点。
肠肠肚肚全倒空后,意识总算清醒了些。
胳膊撑在座位上,吃力抬起头,满脸歉意,“邢叔叔,对不起!我……我这就清理……”
说着,拿起放在座位上的抽纸盒。
“放下!”
冷冽的命令蓦地想起,何念西顿时打了个寒噤——
手一抖,纸盒掉落。
这下彻底悲哀了,何念西弱弱致歉,“纸全脏了,那啥,你车上,有没有抹布……”
刑震谦蹙眉,先解开安全带,然后双手伸过来抓住何念西肩膀,微微用力,小媳妇儿就被他从车里拎了出来,顺手放在花圃的路牙子上。
生气了?要把她丢在这里?
举目四眺,貌似这里是四环路呀……人烟稀少,公交车站还离得远着呢。
何念西心里顿时一凉,一把扯住刑震谦裤脚,“邢叔叔,我保证给你打扫干净,这里是四环,我包包不知道拉哪里了,身上没钱,没办法回家的……”
脸都丢尽了,她何时这样哀求过别人啊……
“让!”
刑震谦下令,简单明了。
这男人,昨天在医院病房时,分明还陪着爷爷聊天聊得笑意盎然,现在不就是弄脏了他的车嘛,多大个事儿呀,立刻就恢复一贯的冷冽作风,变脸比变天儿还快,性情太难测了!
又不是不给他打扫,真小器!
他绷着脸将何念西那两只碍事的脚丫子往一边踢了踢,何念西身体一阵发软,晃晃悠悠歪倒在身后的绿化矮灌木上。
幸好现在是秋天,花圃边落了厚厚一层落叶,坐下来倒也不硌屁股。
身后靠着灌木丛,隔着厚毛衣,也不怎么硌脊背。
凉风吹着,身体里的酒精嗖嗖地往脑门上蹿,醉眼迷蒙,看什么都是混沌一片。
影绰看见刑震谦打开后备箱,拿出拖把和一大桶储备水,雷厉风行地洗车。
何念西脑袋快晕炸了,实在没有闲劲儿去琢磨刑震谦的心理动态。
索性脑袋往膝盖一架,就着初秋的小寒意,呼哧呼哧睡着了。
刑震谦强忍住浓烈的发酵酸味,三下五除二将车内污物清除干净,转身喊,“上车!”
没有应答。
转身,看见何念西垂着头,睡得正香酣。
灌木丛上缀满了叫不上名字的小红豆,一颗颗累累攒攒挤在枝头,她娇小的身体就那么柔软无骨地陷在红豆丛中,脸上、额头上都被伸过来的枝头遮挡住,嫣红水嫩的嘴唇儿于是显得格外明晰,灼灼地与红豆争辉。
她那件脱了一根线头的毛衣,现在被灌木丛挂住,都不知道已经增加了多少条脱出的线头,刑震谦伸手从红豆丛上往下扯拽她的毛衣线,那双用来握枪的大手,显得那般笨拙,半晌才把凌乱缠绕在枝条上的毛线完全扯拽出来。
这什么破衣服,质量也太差劲了!
刑震谦皱皱眉头,胸口某个地方顿时又柔柔地开始融化——那么努力勤奋的小姑娘,几乎每个假期都在打工,钱没少挣,却舍不得给自己买件好衣服。
又一想,她爷爷以前没有医保,且行动不便,没有劳动能力。常年看病,医药费能从哪儿出呢,还不得全凭何念西打工。
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儿,是用怎样的一身铮铮骨气来撑起她的家呀……真叫人怜惜!
虽然只是初秋季节,四环路空荡,风野得很,小丫头那件多处脱线的旧毛衣常服怕是不济秋寒,而且还处于醉酒状态,很容易冻坏呢。
刑震谦果断脱下自己的外套,尽量放轻动作,披到她身上。
何念西迷迷蒙蒙睁开眼,抬手,边揉眼睛边问:“到家啦?”
说着,努力站起来——
身子一歪,险些扑倒在地。
幸好刑震谦眼疾手快,一把拎住胳膊,她大概以为自己找到床了,顺势往刑震谦怀里一黏,闭着眼又开始呼呼大睡。
醉的不浅呀,小东西!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将她抱起来往车上放。
场耐适旺烧。触手处,热热的,软软的,香香的……
他这小媳妇儿,咋就这么容易让人心乱呢!
刑震谦有点舍不得撒手了,厚着脸皮找了个理由搪塞自己:小媳妇醉得人事不省,一个人坐在后面怕是不安全,再说,他在医院里领证那晚,郑重答应过何老连长,一定会好好照顾她滴……
反正也就快到公寓了,四环路上警察少,就算有警察,就凭他这块白底红字的车牌,也没人敢伸手拦他!
于是当下做出决定,关上后车门,直接抱着何念西坐进驾驶室。
话说怀里抱着个热乎乎的女人,还要开车在马路上走,这可真是个技术活……
刑震谦想起以前在西北驻地时,当地流传的插诨打科俚语——姑娘的腰棉花包,火晶柿子猪尿泡。
说得一点不假,何念西的腰,柔柔贴在他身上,说不出的软和。
胳膊腿儿窝在狭小空间内大概很不舒服,小媳妇儿东蹭蹭西扭扭,不停地变换姿势。
关键问题是,不管她上身怎么蹭,基本姿势始终是坐在他腿上滴。
肉呼呼的屁股动来动去,三折腾两折腾,刑震谦的身体便被撩出了火。17904962
不由自主地将何念西又揽紧了些,嗅着她那白净细嫩颈窝里散发出的幽幽淡香,几乎快要把持不住。
心里有个邪恶的声音在喊:要不,把这小妞办了?反正是他正儿八经领了证的媳妇儿!
噗嗤……
他立刻笑自己,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撩拨成这样,平时的定力都去哪里了!
踩下刹车,刑震谦毫不犹豫将何念西放到副驾上,替她系好安全带,又仔细盖给她裹上外套,果断转移注意力,专心踩油门!
好久没来,他对公寓的具体地理位置有点模糊。
七拐八拐老半晌,险些迷路,好不容易才找到地方。
小区人来人往的,还有一群小孩子在花园里钻来钻去做游戏。
光天化日,当着小朋友的面儿,他一个穿军装的,必须注意形象。
可是泊好车后转头一看,何念西睡得正香甜呢,蜷在座位里,歪着脑袋瓜子,那副小模样儿,活像一只在耗子洞口苦苦等待三天、耗尽了精力的小猫咪。4404
好吧,刑震谦承认,在这个撩人的小东西面前,他那颗坚定了很多年的军心,又一次很没出息地轰然软化了!
他决定也不叫醒她了,就这么抱她下车吧。
不过形象还是必须要注意的,穿着一身绿皮,就必须得有个军人样儿。
好在后备箱放了一套高尔夫球服,他立刻取出来,在车内换上,然后轻手轻脚抱起何念西,朝公寓走去。
记得听蒙悦说过,这套公寓虽然没有住人,但她一直安排人定期过来打扫卫生,刑震谦打开门锁进屋子,发现果然很是洁净,柠檬黄木地板散发出清爽的光泽,落地窗帘缝隙透进一缕秋季的灿烂阳光,营造出一种暖暖的恬静气氛。
刑震谦把何念西放到沙发上,然后进浴室去放热水。
那丫头一身酒精发酵后的臭味儿,他可不愿意就这么把他塞进被窝,弄脏他的床不说,回头满屋子酒臭味儿,清洁工进来打扫时发现异常,肯定会报告给蒙悦,那他苦心诣诣带她来这里躲避眼球,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水放好了,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何念西醉得人事不省,怎么洗澡?
满满一浴缸热水,她这么意识不清地躺进去,很容易出现意外的吧?
淹死了怎么办?
噗嗤……
刑震谦鄙视自己,自从遇到这个小丫头,他的性格变得各种婆婆妈妈呀有木有!平时的雷厉风行去了哪里?
不就是个洗澡问题么,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她自己洗不了,大不了老子帮她洗!
反正她浑身上下早就被他看了个遍,看一次和看一百次性质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