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西勃然大怒!
“过段时间?哈哈哈!真可笑!”
她就像个情绪失控的人一样,忽然冷笑几声,满脸雪霜,不屑地瞅着刑震谦,穷尽思维力最最刻薄的语言,对他大声嘲讽斥责——
“刑震谦,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给我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了?过段时间,你会给我解释是吧?抱歉先生,我不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了,再也不愿意!你这样一个背信弃义、没有责任感、对婚姻不忠的男人,就像一堆粑粑一样令我恶心!再见了刑震谦!再见了虚伪的人!等到我这阵子恶心劲儿过去,立即通知你去办理离婚手续,你要是不愿意协议离婚,那咱们就法庭见!”
刑震谦彻底震惊了。
在他备受尊重的辉煌人生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就像一堆粑粑?
这样的话,太伤害人。
尤其是,这话还是当着另一个对她明显有觊觎之心的男人面儿说出来,伤害的力度凭空增加了很多倍。
他真的,在她眼里就是那样的一个恶心存在?
额……忍耐,努力忍耐……
刑震谦一声不吭盯着何念西,面色一如既往地冷峻镇定。
半晌,淡然开口:“念西,你年纪小,对有些事情难免判断不准确,我就当你只是小孩子瞎胡闹,收回你的话,你怪我不尊重别人,难免你也学着尊重和体谅别人好不好?你太不冷静了,这样下去,太容易被心怀叵测的人钻空子——”
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言下之意却再明了不过。
居心叵测的人,指的是谁呀……呵呵!
何念西再度冷笑,“我会不会被钻空子,用不着你操心。刑震谦,请你记住,以后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我年龄再小,却也是成年人了,做出的事情完全可以自己承担后果,用不着你指手画脚!该尊重的人,我当然会去尊重,但是,至于你以后能不能学会尊重别人,我已经完全没有兴趣关心!我现在对你唯一的希望,就是除了办离婚手续之外,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我看见你那张霸道桀骜的脸就恶心!”
说完,毅然转身,仰起脸,对搀扶着她胳膊的段卓远笑笑:“段总,我们离开这个不愉快的地方,可以吗?”
那两个人,一个娇俏明澈,一个温润谦和,站在一起,怎么看,都绝对算得上是一对璧人。
刑震谦觉得自己身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塌陷……记得结婚时,她穿着他特意邀请顶尖级婚纱设计师为她设计出来的独一无二婚纱,挽着他的胳膊,与他并肩侧脸,相识而笑,那甜蜜而羞涩的模样,瞬间就镌刻进了他的骨髓。
那时候,所有的人说她和他站在一起,绝对是世界上最养眼最相配的一对儿,堪称天作之合。
现在看来,原来她和别的男人站一起时,原来也可以看起来很养眼很相配。
时过境迁,恍然警醒时,是否已经沧海桑田?
他如果现在去追她,可还算晚?
什么困难,又能绊住他去追她回来的脚步?
她是他的妻子呀……合法合情的妻子!娇俏可爱的、撩拨他心灵的妻子!怎么可以,就这么看着她被别人男人挽着手臂走掉?
虽然他很清楚肩膀上所担负的责任,也时刻铭记着祖国交给他的使命,他是那样一个心中时时刻刻都把祖国和人民看得重于一切的军人,为了不辱使命,他随时可以委屈自己的家人。
可是,现在,真的看着妻子一步步离开他,跟别的男人走了,他难道还要继续为了庄严神圣的使命而咬牙忍耐?
人非圣贤,说到底,刑震谦也不过是个凡人。
所谓石头,不过是个称谓而已,内里,他依旧有血有肉。
刑震谦的决心,在这一刹那间动摇不已。
忽然转身,拔脚朝着何念西离开的方向大步追去。
“刑队——”高凯一脸惊骇,连忙去阻拦,“不能呀刑队……功亏一篑可就麻烦大了!”
刑震谦现在哪里还能顾得上考虑麻烦不麻烦的问题,板着脸一言不发,一把甩开高凯的胳膊,依旧大步流星朝前走。
高凯记得一阵抓耳挠腮……忽然灵机一动,快跑几步再度拦住刑震谦,尴尬地笑笑,四下里瞅瞅,压低嗓音说:“刑队你忘了,婚姻法怎么规定来着……没有重大特殊原因,军婚不能离!”
刑震谦倒是一愣,虽然脸上依旧乌云压顶,但是脚步却慢了下来。
高凯趁机连忙继续增加稳心丹:“老大你再忍耐一阵子,我看嫂子属于那种爱恨分明型儿的,等到时候真相大白后,她还不定该怎么羞愧地给你道歉呢!军婚受保护,放心吧老大,嫂子跑不了……”
刑震谦瞪他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哪只眼睛看到你嫂子跑不了?这不已经跑了?”
“嗨!只顾着拦你,差点儿把我最近的特殊任务给忘记了——”高凯扭头瞅瞅已经走到马路边,正在进车门的何念西和段卓远,连忙给刑震谦敬了个礼,一本正经地汇报:“报告刑队,我立即出发执行任务,务必把嫂子跟近跟牢,不让任何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臭男人有靠近她的机会!请刑队放心!”
“臭小子——”刑震谦烦着呢,没心情开玩笑,一抬手,嘭,在高凯肩膀上砸了一拳,瞅着段卓远那辆已经启动的商务车,咬牙切齿双目崩裂了几秒钟,终是悻悻地自我安慰几句:“谅谁也没那个熊胆敢碰我的人……就算那混小子有心,你嫂子的品质还是很过关滴,我相信她是个有原则的人!”
“说得对哦老大——”高凯连连点头附和:“嫂子的人品,绝对没问题,看何老连长就知道了,军人家庭教不出歪孩子!老大,那我赶紧得走了哦,否则一会儿看不到他们的路线了……”
“去吧——”
刑震谦拍拍高凯的肩膀,深深叹了一口气。
高凯有点儿难受,跟这块硬石头认识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见他连连叹气……
惨不忍睹啊……
连忙转身,迅速上车,发动引擎朝着段卓远那辆商务车离开的方向追去。
接连下了好几天大雪,这个城市的建筑物顶上都堆满了白白的积雪,街道上闲逛的人也少了很多,整个城市仿佛忽然间就这么沉寂下来,街道空旷得令人忘记这里是人口密集度最高的国家。
汽车经过一条叫做“白城”的街道时,段卓远忽然微笑着提议:“屋檐上的雪开始融化了,西西,我们下去走走,听雪水从屋檐滴下来的声音,好不好?”
自从刚才有了开头,“西西”这个称呼,段卓远喊得越来越自然,虽然何念西隐隐地认为很不妥当,但是这种时候,她实在没有心情去跟段卓远讨论关于他怎么称呼她的话题。
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唉……
白城的街道是这座城市的特色,长长的街道上,两边的建筑物全部都是白颜色的砖瓦建成,风格统一为欧式,但临街的屋顶却又是老广东式的骑檐。
这样一个大雪过后的阳光灿烂日子,走在滴水的骑檐人行道下,细嗅着斜阳的温暖气息,听着雪水融化的声音,这样的情景,文艺得令人心碎。
何念西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大四女学生,同大部分女学生一样,对于文艺呀,森系呀,之类的东东,有着浓烈的兴趣和向往。
或许是那天的阳光过于明媚,或许是白城的特色建筑过于迷人,或许是那双浅碧色眼眸里面透出的微笑过于温煦……
总之,何念西满脑子想着之前的事情、刑震谦的一字一句一个表情都顽强地在眼前晃来晃去、怎么都甩不掉,脑子完全处于一团浆糊状态的何念西,觉得总是这么心烦意乱的也不是个事儿,太跟自己过不去了!
于是何念西温顺地点头,跟着段卓远下车,两人都把手塞在外套口袋里,并排走在白城狭窄的骑檐人行道上,漫无目的地,就那么悄然无声地走完了整条街道。
她不开口说话,段卓远亦是无声,只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又极其尊重地保持着公共距离,就仿佛完全不存在一般,丝毫不给她任何压力。
白的雪白色屋檐白的墙壁,在阳光映照下,整个街道纯洁得没有任何瑕疵,白的柔和洁净,温煦而柔曼,丝毫没有晃眼的感觉。
越走,越觉得忘却了自己,不知今日何日兮,更不知此身已然置何处。
忽然,她的视线被街边一家水果店的橱窗吸引住——
透过干净的玻璃,她看到那里面的格子上摆着一堆嫣红干瘪的水果,跟旁边在射灯照映下反射着诱人光泽的水果相比,那些红红的果子一点都不新鲜,而且极度缺乏水分,丝毫看不出任何优点。
“那是什么?”她有点好奇,指着那堆干瘪的红色水果问段卓远。
看起来好像不是果脯,但是也不像新鲜水果,这样的东东,怎么会摆在如此珍贵的展位上。
段卓远温雅地看着她:“好奇的话,那就进去问问吧!”
说完,他立即转身,自己先走了进去。
走到跟前儿,伸手触摸到那些半干瘪却又不是果脯的红色水果,被那绵软的手感一刺激,何念西记忆离忽然一阵电光石火,脑子里瞬间闪现出一个画面——